“嗤!”金玲玲很是不屑,嘲弄龐勁東:“還敢說自己這不是大男子主義?”
“這和大男子主義沒有任何關係,而是我的生活告訴我,說‘對不起’沒有任何用處。”龐勁東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我第一次拿起武器,當上一個所謂的雇傭兵,才十五歲。這個年紀對於我的同齡人來說,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但我卻不得不隨時麵對死亡的威脅。更重要的是,必須開始學習什麼叫做責任。”
聽到龐勁東講述起過去,金玲玲的語氣跟著沉重起來:“你的責任感,是建立在沉重的代價之上吧?”
“對。”龐勁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繼續說:“我第一次守夜,因為太困睡著了。**軍在那晚偷襲了陣地,我們損失的很慘重。戰鬥結束後,我想對死去的戰友們說聲‘對不起’,但是他們再也聽不到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的語氣變得很傷感:“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永遠不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或者不讓自己犯錯誤,或者用自己的行動去彌補錯誤。”
“對這個錯誤,你是怎麼彌補的?”
“**軍發動偷襲的那個營被我們端掉了。”
“對不起……”金玲玲歎了一口氣,黯然說道:“雖然你認為我這三個字沒有任何用,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因為讓你回想起了傷感的往事。”
“沒什麼!”龐勁東輕鬆的笑了笑,告訴金玲玲:“我那時還明白另一件事,那就是男人要勇敢麵對自己的傷口!”
金玲玲點點頭:“說得好!”
龐勁東看了看表,告訴金玲玲:“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要出去辦事了!”
“你……”金玲玲默然片刻,然後叮囑道:“一定要注意……”
“我會注意的,絕不給你找麻煩!”
金玲玲輕哼一聲,糾正說:“我不是讓你注意不給我找麻煩,而是讓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謝謝!”龐勁東說罷,深沉的笑了。
放下金玲玲的電話,龐勁東準備了一下,立即趕往陳磕巴的藏身地點。
或許是本著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的原則,陳磕巴藏身於一個老城區的破舊居民樓裡,這個地方十分的繁華,而且樓下就是派出所。根據了解到的線索,與陳磕巴在一起的應該還有兩個人,金玲玲第一時間就把資料全部發給了龐勁東。而龐勁東則熟讀數遍,將對方的詳細情況全部牢牢記在了心裡。
與偷襲毫無防備的紅色高棉不同,所謂窮寇莫追,陳磕巴一夥現在被通緝,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時刻防備著任何突發狀況。因此在不了解屋裡情況的前提下,龐勁東不願貿然進去。
龐勁東把車停在樓下,開始觀察起來。然而陳磕巴一夥十分小心謹慎,龐勁東等了一下午,不見有一個人出來。眼看著距離警方抓捕行動的時間越來越近,龐勁東不免焦急起來。
就在臨近六點整的時候,一個人探頭探腦的從單元門裡出來,向著附近的小賣店走去。
龐勁東馬上認出,此人是陳磕巴的一個手下。看看左右無人,龐勁東立即從車上下來跟了過去,貼到了這個人的身後。
這個人馬上意識到身後有人,正要回頭看看,卻感到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腰間。一股刺痛伴隨著冰冷的感覺傳來,他馬上不敢動了,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要乾什麼?”
“屋裡幾個人?”龐勁東壓低聲問。
“還有兩個!”
龐勁東吩咐道:“帶我去!”
“你是什麼人?”這個人問著,鼻尖已經冒汗了。他此時最害怕的並不是警察,而是與青頭幫有過節的人,借他們此時樹倒猢猻散的機會落井下石。雖然他還沒有看到龐勁東的樣子,但是從所做的一切,他明白龐勁東絕對不會是警察。
“放心!我沒有敵意,隻是有點事情想找陳磕巴了解一下!”龐勁東說著,減輕了匕首上的力道。
這個人思索片刻,回答說:“好吧!”
在這個人的帶領下,龐勁東來到二樓的一個屋子前。龐勁東躲到一旁,然後悄聲吩咐:“開門!”
這人搖了搖頭,說:“我沒鑰匙……”
“那就敲門!”龐勁東的聲音,開始變得嚴厲起來。
這人輕輕敲了幾下門,聲音很有節奏感,這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把一支麻醉針紮進對方的腰間。
這人感到腰間一陣麻木,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襲來,當時昏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剛放倒了這個人,門也被打開了,但是既沒有看到人,也沒有人說話。龐勁東心中感到不妙,迅速閃身躲到門後。
與此同時,一聲“砰”的巨響傳來,回蕩在樓梯間。門框瞬間被轟的粉碎,整扇門變得如同揉皺的紙團,鐵屑和破碎的磚瓦迸射開來。
龐勁東感到小腹左側火辣辣的疼痛起來,低頭一看,發現已經血肉模糊了。龐勁東顧不得進一步查看傷勢,從懷裡拿出手槍,手臂繞過防盜門,對著槍聲大致響起的地方,連開了三槍。
一聲慘叫從門內傳來,龐勁東立即衝了進去,隻見一個人捂著鮮血淋漓的大腿坐在地上,身旁放著一把獵槍。
看到龐勁東,這個人急忙要把槍拿起來。龐勁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腳踢飛了獵槍,然後把**狠狠的砸在了這個人脖頸根部。這個人一聲悶哼就昏了過去。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頓覺腦後惡風不善。龐勁東急忙一側身,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嚎叫,隻見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從身後劈來,幾乎是緊貼著龐勁東的身體擦過,然後砍在了地板上。刀鋒竟然沒入了堅硬的複合地板,足見這一刀力道之大。
持刀的人正是陳磕巴,見一刀落空,他把到從地板中撤出,緊接著手腕一翻,把刀橫著向龐勁東的腳踝掃了過去。
龐勁東抬起右腳,憑借著直覺向陳磕巴的手腕踩去。隻聽“嘡”的一聲,砍刀掉落地上,陳磕巴的持刀的手被龐勁東用力踩在腳下。緊接著,龐勁東把槍口頂在了陳磕巴的腦門上。
陳磕巴歪著身子半跪在地上,手腕在龐勁東的鞋底和地板之間隱隱作痛。他惡狠狠的看著龐勁東,問:“你是混哪的?”
龐勁東回答:“血獅傭兵團。”
“什麼?”陳磕巴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龐勁東說出的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既陌生,也無法理解。
龐勁東看了看表,說:“還是有二十分鐘,警方就要展開行動對你進行抓捕。但是剛才的槍聲,可能已經讓他們的行動提前了。”
“什麼?”陳磕巴對這句話感到很驚訝,瞪大了雙眼看著龐勁東。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可以聽出有很多人正在往這裡趕來。
陳磕巴緊張的問:“是警察嗎?”
“不管是不是……”龐勁東說著,一腳從地上踢起獵槍拿在手裡,然後對著天花板放了一槍。
狹小的空間把槍聲放大了數倍,聲波衝擊到了樓梯間裡,引發了震耳欲聾的回響。
聽到這一聲槍響,外麵的人停住了腳步,吵吵嚷嚷的喊著什麼。
陳磕巴盯著龐勁東,又問:“走不了了嗎?”
龐勁東並不答話,而是從陳磕巴同夥的身上,撕下一條衣服蒙在了臉上。緊接著,龐勁東揪著陳磕巴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拖著他跑到陽台上。龐勁東扶著陽台的圍牆向下看去,自己的那輛斯巴魯森林人剛好停在的下麵。
“幸虧準備好了!”龐勁東指著自己的車,告訴陳磕巴:“下麵那輛車是我的,跳下去!”
陳磕巴看了看龐勁東,一動沒動。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指著遠處幾個正匆匆走來的人又說:“看到了吧,那幾個人全是便衣!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陳磕巴問:“你怎麼知道?”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差在腦門上用漢字寫明白了。”
陳磕巴咬了咬牙,打開窗戶跳了下去,剛好落在車頂上。隻聽“砰”的一聲,車頂凹下去一大塊。
龐勁東緊跟著也跳了下來,腳跟剛落下,遠遠的就有人喊了起來:“抓住他們!”龐勁東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有幾個人正成半月形向這裡包圍過來。
“上車!”龐勁東縱身從車上跳下,打開車門鑽了進去,以最快的速度發動了車子,衝幾個來人撞了過去。
眼見龐勁東的車子筆直的向自己開來,速度越來越快,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幾個人掉頭往回跑。
剛剛驅散了這幾個人,伴隨著驟然響起的警報聲,一輛警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出來,向龐勁東追了過來。
龐勁東迅速倒車,以最快的速度向警車撞了過去。警車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正著。龐勁東猛踩幾腳油門,把警車向後推去。
一輛向前開,一輛向後倒,兩輛車就這樣比拚起了馬力。龐勁東的車子以的排氣量占儘了上風,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刺耳聲音,警車被硬生生的推到了後方兩輛並排停放的車子之間。
一陣雜亂的碰撞聲之後,三輛車糾纏到了一起。見警車一時半會開不出來,龐勁東立即換擋,又猛踩了幾腳油門,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駛離了現場。
龐勁東專往人多的地方開,腳幾乎片刻不離油門。車子發出怒吼般的聲音,速度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正是人們下班回家,周圍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剛剛兩聲槍響本來已經引起注意,有許多人圍到陳磕巴藏身地方的樓下,好奇的觀看著,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儘管他們也知道子彈是不長眼睛的。這時看到這輛瘋狂的車子,人們立即四散奔逃開,婦女和兒童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
在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人群當中,車子是非常難行駛的。但是龐勁東卻猶入無人之境,車子想怎樣開,就怎樣開,那怕車前咫尺就傻站著一個不知所措的人。
對龐勁東這種瘋狂冒險的做法,陳磕巴剛開始很不理解。他擔心在這裡留下幾條人命的,會加重自己的罪名。但是慢慢的,他開始理解了,龐勁東的這種做法最正確不過。
人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這不取決於智商或反應速度。在可以預見的危險來臨的情況下,絕大多數都會人基於這種本能,立即予以躲避。
因此龐勁東按照正常路線行駛,可以安全的穿越鬆散的人群。但是如果為了避開行人而左躲右閃,反而更加容易撞到人。另一方麵,混亂的人群還可以阻礙警方的追趕。
事實證明,龐勁東的做法是正確的。
直到成功的把所有人都甩開,陳磕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哥們,你身手真不錯!”
“幸虧這車是剛買的,還沒落牌子!”看了看塌陷的車頂,龐勁東又說:“不過需要修了,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根據這車子現在的特征,警察肯定會找到修配廠去的!”
“考慮的很周全。”
“你考慮的更周全,出門的人隻要回來就必須敲門,事先約定了敲門的暗號,安全的情況下是一種敲法,有危險的情況下是另一種敲法。”
“嘿嘿!”乾笑了兩聲,陳磕巴又問:“你怎麼知道警察行動的?”
雖然知道自己正被追捕當中,但是這個藏身的地方,他一直都以為非常安全。如果不是龐勁東及時的出現,他早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龐勁東冷冷的回答:“這個沒必要告訴你!”
陳磕巴怔了一下,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你馬上就會恨我了!”
聽到這句話,陳磕巴馬上意識到龐勁東來著不善,立即就想打開車門跳下去。但是龐勁東已經提前一步,將一支注射器刺到了他的腰間。
陳磕巴一陣頭暈,握著車門的手邊的鬆軟無力,慢慢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