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事出門,時間不夠了,兩點以後刷新,】
咚!咚!咚!
姒伯陽正想的入神,公邸乃至於城邑上空,驀然有鐘聲響起。
這道鐘聲的音質,渾厚非常,其中的那一股厚重、肅穆、威嚴,恍若神嶽擎天,蓋壓天下,讓人不禁生出敬畏之念。
“這鐘聲?”
鐘聲灌入耳中,姒伯陽神色恍惚,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低聲道:“已經五更天了,修行無歲月,時間過的好快啊!”
或許是想的入神,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間,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他幽幽道:“晨鐘……”
此時的姒伯陽,忽然響起為何在這個時間,城邑上空會有鐘聲回蕩了。
這鐘聲不是彆的,乃是越國耕戰法中的晨鐘。晨鐘一響,便代表整個越國,數以百萬計百姓,全都要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需知道,如今的越國,完全等同於一個大型的軍營,上至滿朝文武,下至販夫走卒,都是這個大軍營的一份子。
既然是軍營,自然是軍令如山。整個國家機器,都隨之而動。
越國的耕戰之法,是姒伯陽效仿前世秦法耕戰而來。大到生老病死,小到衣食住行,各方麵都脫不了一個‘法’字。
正是因為這個‘法’,讓越國的國力得以迅速壯大,有了今時今日的景象。
秦依‘法’而行,最終一統六國,姒伯陽化秦法為越法,由此可見其野心。
故而,晨鐘響起之後,越國上下,不論地位高低,在這一刻全都一視同仁。
夾雜雞鳴聲,各家各戶漸漸升起燈火,青壯們打著哈欠,或是穿上農服,或是著上甲胄,緩緩出門。
回身坐好,手搭在膝蓋上,姒伯陽閉目假寐。神念映照著這座城邑,默默的審視著這座城邑的現狀。
嚴苛之極的耕戰製,將越國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
這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維持著戰時狀態,隨時可以對外開戰,不懼任何外敵的強大邦國。
這個邦國,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百分之二百的調動國力,超負荷的壓榨民力,進而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當然,這在當前來看,雖是其他諸侯邦國無法企及的優勢,卻也同樣有著極大的隱患。
如此粗暴的壓榨民力,對於國家根本的損傷是不可估量的。
非是生死存亡,儘可能不要讓邦國體製超負荷運轉。
要不然這麼粗暴的調動國力,一旦事有不協,整個邦國都會因此分崩離析。
“文治,武功,”
看著城邑、道路、街巷之間,家家戶戶井然有序,姒伯陽神色,愈發的凝重。
“難怪,我的文治,遠不及武功顯赫。”
“說到底,越國的耕戰製,主要就突出了一個‘戰’,一切都是為戰爭服務。”
“也是因為如此,哪怕越國國力日漸強大,有了不小的聲勢。我的文治之功,仍遠不及我的武功。”
“隻因,越國本就不興文治,專注武功。所以越國的文治,若是上漲一分,其武功至少要上漲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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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聖德上的血色,不用過多研究,姒伯陽心頭自有明悟。
這是他一身功業的凝聚,是他開拓之功,遠大於治世之功的明證。
待到聖德完全化作猩紅之色後,姒伯陽甚至能憑此。進一步參悟殺戮之道,將先天聖德之道轉化為無上殺道。
姒伯陽眯了眯眼睛:“可惜,殺道與我無緣呐!”
當然,不是殺道真的與姒伯陽無緣,而是姒伯陽不願走這條潛力有限的道路。
有機會走先天五德之路,又何必走殺道這條越走越窄,到最後難以登頂的道途。
不然,以聖德之上承載著煞氣,姒伯陽隻需動念,就能轉聖德為殺道,使其神通大進。
最重要的是,聖德之上那暴烈的煞氣,若是轉化完全,姒伯陽至少在證就先天之前,不會有一絲瓶頸。
而且,就是證入先天之門以後,以姒伯陽的殺戮積累,太乙道君級數也並非那麼遙不可及。
真正的難關,還是超拔大羅之數。跳出命運長河。無論聖德之道,還是殺道之路,到了大羅這一關,都是千難萬難。
可以說,殺道同樣是煌煌大道,殺道修至極致,亦能成就大羅。再有些許機緣加身,未必不能窺得大羅之上的混元至境。
然而,這機會很渺茫,恒古以來,走上殺道者何止萬萬,但至今都沒有一個,能登頂混元,超脫彼岸者。
到最後,任是戰力無雙,橫掃同階,不入混元,不登彼岸,終為夢幻泡影。
洪荒神話中的冥河老祖,就是這樣一尊頂尖大神通者,以純粹的殺道,磨礪自身道性,殺天、殺地、殺神、殺人、殺鬼。
據傳,其殺道的核心精髓,就是’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
七個‘殺’字,道儘了殺道的精髓!
倘若是殺道極致,非但能辟易因果,萬般殺孽不沾一點,更能倒果為因,殺生亦有德,為眾生舉刀,為天地揮劍。
不過,這一條道路卻不適合姒伯陽,為了一條殺道,舍棄先天聖德之路,壞了先天五德圓滿的契機,卻也得不償失。
畢竟,先天五德之道圓滿,是能與先天五太、先天五劫相比的至高之道,以先天五德成道,或許能得見混元至境。
不是說先天五德成道,一定能得見混元至境,而是以先天五德成道,證入混元之境的難度,絕對要比殺道低上許多。
為了短期的一點得失,不惜自毀前程,姒伯陽還沒有那麼短視。
他的心氣可是高的很,從未將自己的未來,限定在大羅之數上。
作為這一方寰宇唯一煉氣士,執掌造化玉碟,三千道法信手拈來,四萬八千法門皆為長生之途。
如此大機緣在身,就是一頭豬,都能一飛衝天。何況是姒伯陽這等人物,自然更不會浪費到手的機遇。
前路漫漫,未來可期,一個大羅道果可滿足不了姒伯陽。
隻要姒伯陽按部就班,彆行差踏錯,大羅道果基本十拿九穩。
就算姒伯陽成不了第二個鴻鈞,不能吾當掌教尊,但要成就混元之道,還是極有希望的。
一個是混元有望,一個止步於大羅無敵,姒伯陽該如何選擇,也就不難理解了。
為了一時的戰力,而自損未來的前途,除非姒伯陽麵臨生死抉擇,必須拚這一把。
否則,姒伯陽寧可忍上一忍,做一做十裡坡劍神。
不用多,隻需十萬載光陰,姒伯陽就有把握證得太乙,成為大羅之數下的最強存在。
至於證得大羅之數,實在是太難太難了。姒伯陽可沒把握,在十萬年之內證此道業。
要證大羅之道,以姒伯陽當前的積累,再加上某些機緣,沒有五十萬年想都不要想。
不要嫌五十萬年時間太長,大羅之道一證永證,萬劫不磨,堪稱仙道之極,一切生靈之頂點。
雖說大羅之上,仍有混元至境。可混元至境又稱混元大羅,本質上依舊是大羅,還在大羅神仙的範疇之內。
由此可見,大羅之道是何等高遠,每一位大羅神仙都是宇宙最頂尖的存在,是鴻蒙天道之下最偉大的奇跡。
這等奇跡的孕育,五十萬年時間還算少的,就是百萬千萬載都不足為奇。
事實上,每一位大羅存在最少都是經過幾萬萬年的修行,才有如今的道業。
而姒伯陽能用五十萬年時間,追趕上彆人幾萬萬年的沉澱,這等精進速度,也真的是駭人聽聞。
當然,前景固然廣闊,可不代表姒伯陽就能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終點。
在這一過程中,難免會有許多誘惑,影響姒伯陽的道心,就看姒伯陽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誰能想到,我一直為之驕傲,為之自豪的赫赫武功,會成為我道路上的一個隱患。”
“武功太過了,文德不足,文武失衡,我的聖德,已經搖搖欲墜。聖德崩潰之日,就是我墮入殺道之時。”
姒伯陽攤開手掌,看著掌心上的浮現的那一縷聖德白炁,白炁之中德血色逐步擴散,讓他的聖德成為紅白之色。
看著紅白色的聖德,姒伯陽心神莫名有些煩躁。
待他握拳,將這一絲聖德之炁收回後,心神的煩躁之意,亦隨之散去。
“看來,問題遠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得多。”察覺到異樣,姒伯陽麵色一凝,歎了口氣。
文武失衡的影響,讓姒伯陽的聖德之道走歪了。真正的聖德之道,是潤和萬物,澤被蒼生。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帶著某種攻擊性,就連姒伯陽看一眼,都有些壓不住心頭升起的火氣。
姒伯陽很懷疑,這種狀況再繼續下去,等不到十萬年成太乙,五十萬年證道大羅。
至多千八百年的時間,就會將聖德之道轉為殺道。
一旦轉為殺道,他的聖德、功德、道德、陰德、福德等幾條道路,都會被殺道所斬。
他的實力,或許會在此後突飛猛進一段時間。但放棄先天五德,走殺道這麼個獨木橋,無疑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穩住聖德的變化,免得文武徹底失衡。
對此,姒伯陽也有自己的辦法,既然文武失衡,那就修一修治世之功。
對一位國君而言,治世之功與開拓之功同樣重要,隻是以前姒伯陽沒有機會修治世之功。
在外敵環伺的情況下,姒伯陽要是專注於治世,隻怕早就被周圍的豺狼虎豹,給生吞活剝無數次了。
如今大業穩定,周邊的豺狼虎豹,被一一剪除,日趨穩定。姒伯陽又因為殺業過盛,不得不修一修治世之功。
“文治,武功,”
姒伯陽若有所思的參悟著聖德之炁的變化,聖德之道的每一重變化,都讓姒伯陽有了一點新的體悟。
聖德乃是人主所修,其中變化暗合人主之道。
人主者,內聖外王,一聖一王,缺一不可。隻做單純的武皇帝,亦或是文皇帝,卻是一條歧路,注定崎嶇坎坷。
最好是以治世之功為主,開拓之業為輔,二者文武兼備,穩定君臣佐使之序,才不失為一條通天大道。
現在姒伯陽所麵對的問題,就是武功有餘,文德遠遠不足,文武失衡。
“隻是,武功好修,文德難成。”
對此,姒伯陽千般心緒,有感而發。
文德與武功相比,確實難修的多。
作為國君,要想修武功,隻需打一次次勝仗,開疆拓土,掃滅群敵,自有赫赫武功。
隻要有能耐,一日掃平周邊諸侯,須臾之間所得的武功,常人想都不敢想。
而文德之功卻不同,文德治世,是需要姒伯陽親身投入。
以十年百年為計,興民事,修水利,止乾戈,求取國泰民安,才能得一絲治世聖德加身。
這就是治世之功,與開拓之功最大的區彆。
與修武功相比,修文德實在太慢太慢了。一場滅國之戰,最多隻需三年五載,甚至月餘就能有成。
而一次盛世,卻要幾十年如一日,日複一日的沉澱,才能造就出來。
很顯然,自姒伯陽崛起以來,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修文德。
從他上位之後,最長的一次休養生息,也沒超過十年。
他與他的部曲們,猶如戰爭機器一樣,三年一小戰,五年一大戰,近乎全民皆兵,打下了如今的基業。
他所推崇的耕戰製,完全就是為了戰爭服務,他的文治,也全然成了武功的陪襯。
正因姒伯陽的武功太過耀眼,武功之下的文德,才會顯得越發的不起眼。
“現在,是到了不得不改變現狀,重視文德的時候了。”
“文治武功並重者,才能在聖德之道上走得更遠。或許這一次重修文德,會是我踏破先天的契機。”
姒伯陽是如此想的,隻是當他看向聖德之上,那愈發殷紅的血氣的時候,臉上愈發的苦澀。
武功好修,文治難成,因為難成,所以才更難得。
這要是讓他在山海界,在新建的越國中推行文治,積攢聖德。沒個幾百幾千年光景,他是彆想成事的。
以聖德之上的血色濃鬱程度來看,顯然不是一般的文德,隻能調和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