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有先生相助,如虎添翼,定能蕩平會稽,完成我吳國曆代先人之大願。”
說話間,姬重濬眸子中,驀然浮現一抹奇異色彩,幽幽道:“隻有吳越合流,我吳國才能位列公侯,真正與三苗分庭抗禮。”
他手掌按在案幾上,慢悠悠道:“先生應該知道,當今天子治世已五十六萬載,壽元將儘未儘,說不定何時就會龍禦歸天。”
“一旦這位陛下駕崩,天下立時就會大亂。秦、晉、齊、楚、趙等霸主諸侯,必然會起兵爭奪那號稱九九至尊的共主之位。”
說到這裡,以姬重濬的膽魄,眼底都難免出現一絲驚懼。
對於秦、晉、齊、楚等諸侯霸主,他們的格局已然超脫一州之外,放眼天下大勢了。
吳越之間的世仇,在這等存在的眼裡,簡直不值一提。二者的體量,沒有一點的可比性。
不要看封伯與封侯,在品階上隻差一級,但是實力上卻是天差地彆。
在會稽氏族之中,極受重視的精銳之師,在強大的諸侯霸主麵前,連作一支偏師的資格都沒有。
要知道,精銳之師的兵員,一般都在神血大成這一級數。而鎮國精銳之師的兵員,則普遍在神骨大成這一級數。
鎮國精銳之上是為人族天軍,最次都是神魂級數。在人族天軍之上,還有極端強橫的神軍,幾乎個個都是‘叩天門’的存在。
很難想象,一支完全由‘叩天門’,乃至地祇實力的強者,組成的軍陣,又該有何等毀天滅地的力量。
在這等力量麵前,會稽氏族之間的內鬥,連小兒過家家都算不上。
“到時,天下大亂,禮樂崩壞,秩序不存,仁義道德不值一錢。國與國之間,看的就隻是實力,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我吳國既不想成為被小魚吃的蝦米,也不想成為被大魚吃的小魚,要做就要做魚蝦通吃的大魚。”
“君上所言極是,天下大亂將至,各方諸侯都在積極備戰,就等著老天子歸天,爭奪人道天命。”
徐先生麵色凝重,歎道:“人道天子共主之尊,可與不朽先天帝君比肩。曆代新老共主的交替,都是一場血雨腥風的開端。”
“畢竟,誰人不想一步登天,成為號令四極八荒億萬兆生靈的無上存在。哪怕這位無上存在,隻有短暫的五十六萬年壽數。”
姬重濬抿嘴一笑,道:“這話說的通透,按部就班的修行,證就先天帝君業位,何其難也!”
“多少修行人不到百歲,就有通天徹地大法力,煉就不死長生之身。可是這些修行人,又有幾人得成不朽,乃至位列帝君?”
“不朽之道,難,難,難!”
“不朽古神是一道關隘,先天帝君又是一道關隘,更不用說那可望不可及的大羅神聖之道,多少修行人止步於此。”
姬重濬目光開闔,道:“與其修行幾百幾千元會,都不一定得成大道。還不如搏一搏人道天命,爭一爭那人皇道業。”
“這對於我人族,亦不失為一條真正的通天大道!”
“人皇……”
提及人皇道業,徐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恍惚,隨即道:“是啊……通天大道就在眼前,那幾位有能力爭奪的,自然不肯罷休。”
“當世公侯,不少都證入正神業位。如今隻差一線契機,就能破入不朽。那天子九九之位,對他們何嘗不是一莫大的機緣。”
“就是不考虛無縹緲的不朽之道,正神業位隻有十萬八千年壽數,而人道天命卻有五十六萬載之數,足足多出幾倍的壽命。”
“正常情況下,誰又會嫌自家壽元太長呢?”
對那幾位公侯的選擇,徐先生與姬重濬相視無言。他們二位在吳越之地,或許還算是個人物,能夠攪動一方風雲。
可是將他們二人放在揚州列國之中,不能說是毫不起眼,卻也是泯然眾人,連點浪花都難濺起來。
不要說姬重濬還有徐先生,就是吳伯也難以與那些公侯相提並論。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渺小,眼看天下將要大亂,他二人自然有著一種緊迫感。
一旦天下大亂,諸神並起,人命如草芥。無論王侯將相,亦或天神地祇,誰都不敢說自己能在神戰中保全性命。
上溯幾代天子交接,甚至有不朽古神級數的大能作亂,最後被人族神軍擊殺。神人首級化為飛來峰,被神將立於京畿前。
連不朽的古神,都有可能血染天地。古神之下的億萬兆生靈,誰又敢說這場神戰,不會波及到自己身上。
為了能在未來劫波中,獲得足夠的轉圜餘地。現今的吳國,隻能不斷的強大自身,自身越強就越安全。
姬重濬沉吟半晌,道:“是啊,誰不想多活幾十萬年,尤其是那幾位壽數將儘的公侯,若得人道天命,不吝於多活幾世。”
“隻要能多活幾十萬年,那幾位公侯絕不吝惜打一場傾國之戰!”
察覺話題略有沉重,姬重濬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簡,遞給徐先生,道:“這是呂因寄給我的軍情,姒伯陽興兵二十萬,進犯呂氏。”
“咱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殲滅這二十萬甲士。隻要把這二十萬甲士殲滅,咱吳國吞並會稽,便能水到渠成。”
“要是不能把這二十萬甲士殲滅,以姒伯陽此子現在的勢頭,將來絕對是一個禍害。對於這等禍害,必須要儘快鏟除掉。”
徐先生接過玉簡,驚歎道:“竟有二十萬大軍……會稽氏族的動員能力,真是不可小覷。”
“區區幾百萬丁口,動輒就能調動幾十萬兵甲,確有可取之處。我吳國雖也能調動幾十萬兵甲,但是負擔要比越人大的多。”
姬重濬輕聲道:“兩軍交戰,不是人多就一定會打勝仗。”
“他幾十萬兵甲博而不精,我吳國隻需一支精簡的戰兵,就能像利刃一般,直插他的要害。”
“順勢……”姬重濬手掌並攏,豎著虛砍而下,道:“打入會稽,將會稽氏從上到下,好好的清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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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大軍營盤的上空,盤桓著低沉的號角聲。大隊的騎兵在大營中疾馳,這些騎兵所過之處,近乎雷霆轟鳴,地麵震顫不已。
能容下二十萬人的營地,自然不可謂不大,已經能與某些氏族的城邑相比。
隻是二十萬人人吃馬嚼,每時每刻都要消耗大量糧草,後方一輛輛馬車不間斷的運入,隨後又有一輛輛空馬車駛出營盤。
整個巨大的營盤,就像一座精密的機械。數以十萬計的精巧零件,分工不同,卻維持著這個巨大機械的運轉,
矗立於一座山丘上,姒伯陽一臉淡然的看著下方的營盤,望著營盤之中密密麻麻,又如黑蟻一樣的身影,眉頭不禁一挑。
“這些氏族兵甲與我本部兵甲,磨合的速度不慢呐!”
看著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成果,姒伯陽心頭升起一絲感歎。
為了磨合幾十萬大軍,著實讓姒伯陽廢了一番心力。
固然,這一路行軍,姒伯陽掌握的人馬越來越多,隻是人馬固然多了,但是他掌控大軍的難度,也在不斷增加。
除了姒伯陽自帶的兩萬兵甲,其他十八萬兵甲都是各氏族的兵馬,是姒伯陽本部人馬的九倍之多。
然而,這些人馬看似歸於姒伯陽調遣,但是兵員的素質,良莠不齊不說,還讓姒伯陽的大軍,顯得愈發臃腫。
眼見人馬越來越多,每日的後勤壓力越來越大,姒伯陽心也越來越往下沉。
對這樣一支臃腫的人馬,本身還有多少戰力,姒伯陽實在是一點底都沒有。
再是人多勢眾,上了真正的戰場,普通士卒能否活下來,靠的本就不是個人武勇,而是戰陣上的配合。
至此,如何將幾十萬大軍捏在一起,擰成一股繩,形成可觀的戰力,就成了姒伯陽遇到的最大難題。
為了磨合各部的兵馬,姒伯陽有意的放慢行軍速度,以自家兩萬精銳為骨乾,一點點的滲透十八萬大軍的掌控權。
如此拖延幾日,姒伯陽的本部兵馬,雖然沒有完全掌握這十八萬甲兵,卻也消磨掉了各部人馬之間的生疏。
讓這一支大軍,表麵上看起來有了幾分肅殺之氣。
當然,這肅殺之氣流於表麵,有多少攻擊性還猶未可知,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開頭。
“最重要的是,隨著這些兵馬的磨合,幾十萬人漸漸歸心。而這幾十萬人又可以影響,幾十上百個氏族。”
“這些,可都是氣運,山陰氏氣運越強,我的聖德就越多。聖德越多,我修行的進境也就越驚人。”
姒伯陽眸子極其的明亮,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懾服四方氏族。是姒伯陽在擊殺呂諸,鎮壓姚紀之後,所獲得的最大收獲。
這影響的不隻是上虞氏十幾萬丁口,還有周邊氏族的上百萬丁口。而是整個會稽,幾百萬百姓丁口都知道了姒伯陽的名諱。
就算姒伯陽沒有將這幾百萬百姓丁口,徹底收入自家麾下。可是大勢之下,姒伯陽一統會稽在望,各方百姓自然有心依附。
而對於姒伯陽來說,這就是莫大的氣運。這一股龐大氣運流入山陰氏後,姒伯陽立刻將其變現,用聖德修行。
如此,在消耗大量聖德以後,終於讓姒伯陽在大地遊仙之境上,又邁進了一步。
姒伯陽一念之間,就有成千的聖德錢,化為純白色的精氣,至精至純的精氣,自冥冥之中垂落。
轟隆隆!!
海量的聖德精氣湧入姒伯陽的各大竅穴中,將他周身竅穴撐的幾乎炸開。磅礴的精元帶動姒伯陽的法力元炁,迅速暴漲。
砰!砰!砰!
法力元炁的突然暴漲,讓姒伯陽的氣機猛然熾烈起來。
上一次動用造化玉碟,以聖德錢近乎於無限蓄力,將呂諸這位地祇層次中的強者,活生生打死的時候。
不少聖德錢所化的精氣,就已經沉澱在姒伯陽的肉身中,往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一點點的浪費掉。
如今才沒有多長時間,精氣的消散速度,遠比想象中的要慢。以至姒伯陽肉身潛藏的聖德精氣,至少還存留三分之二。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又一次聖德精氣湧入姒伯陽的身體內。
火上澆油!
肉身猶如撕裂一般的痛楚,一根根肌肉纖維,都被崩的很緊。恍恍惚惚中,反倒是把這三分之二的精氣,給壓榨了出來。
磅礴的法力在姒伯陽的身體裡怒吼咆哮,臟腑水、金、火三道真炁,在莫大法力的勾連下,赫然有了一點五行終始的苗頭。
就是這一點苗頭的出現,引動法力元炁的轉換,一下緩解了姒伯陽的壓力。
“是第四炁,第四炁,土炁成了!”
呼——姒伯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麵上四色寶炁蒸騰,水炁、金炁、火炁、土炁飛騰變化,隱約間演繹生克之妙。
這一道土炁的生成,完全是姒伯陽耗費大量聖德錢,消耗無窮法力的一次‘以力證道‘。
借著水、金、火演變時,流溢的一點殘存概念,模擬出了土炁,讓姒伯陽修行一隻腳踏入圓滿大地遊仙的級數。
“我的實力更強了,圓滿地仙,與陸地神仙近在咫尺。”
姒伯陽眸光若明若暗的看向遠方,雖然這一次小突破,對他實力的增強,屬實是有限的很。
作為大地遊仙中的頂尖人物,觸摸到更上一層天花板的存在,除非是煉就五炁朝元,生命層次獲得飛躍。
否則煉就一炁、兩炁,也就是增加一兩門神通,多一些應敵的手段而已。
“不過……不遠了,”
“五炁朝元之道,已然達成了四炁,我隻要再練成第五炁,並將五炁朝元推至生生不滅的境地,就能證入陸地神仙境。”
“我感到,我證就陸地神仙的時機,要遠比我想的還要早。或許就在征伐呂氏之時,我就能一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