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姒伯陽瞥了一眼呂諸,憑著絕世神兵之利,再有大地遊仙級數的神通法力,呂諸這一次可以說是輸的很徹底。
劍氣入骨,以至血髓衰壞,心肺俱損,生機近乎於枯竭。呂諸現在還能站著,全是因為他修行高深,硬撐著一口氣不泄。
這口氣若是泄去,不說是一身法力神通,儘數化為烏有。就是他苦修數十上百年,已成渾圓的精血元炁,也會毀於一旦。
姒伯陽這一招《五獄天心劍雷》,以五獄為前綴,自是因為其太過陰狠毒辣。中招之人如墮五獄,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須知,道家所謂的五獄,為寒冰獄,、火坑獄、抽腸獄、挖心獄、拔舌獄。隻從字麵上來理解,就知這一路劍雷的凶戾。
“嗬嗬,好,你狠,你夠狠,”
見到手中明黃寶刀,化作一塊鏽鐵,塊塊斷裂,呂諸仰頭慘笑,道:“我這一次,確實是輸了,可是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
“姚紀可不是個好盟友,上虞氏經此一遭,算是緩過了一口氣。如今我大敗虧輸,會稽三分之勢愈發明顯,小心他有想法。”
呂諸重重的喘了口氣,冷笑道:“姚紀此人見利忘義,兩麵三刀。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我呂氏受挫之後,依附呂氏的各大氏族,必然會轉投他人。這可是掌控大半個會稽的機會,你以為姚紀會與你平分所得。”
“可是……”
“哪怕你是他的子婿,可你到底不是他的親子,更非姚姓子。你憑什麼以為,姚紀不會與你翻臉,掉過頭來與我呂氏聯手。”
“嗯……”
姒伯陽聞言,皺了皺眉頭,道:“不得不說,作為將死之人,你的話實在太多了!”
“而且,誰告訴你,我與姚紀平分會稽的?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這一次北上,真的是來援救上虞氏?”
呂諸麵色微變,瞪眼看著姒伯陽,苦笑道:“原來,你的目標,從始至終,就不隻我一個。”
“當然不隻是你,要想一統會稽,你與姚紀就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坎。”
姒伯陽嘴角噙笑,語氣平淡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姚紀這個人的的確確不可信,但你以為我姒伯陽就是好好先生?”
“雖然我很清楚,你說這些話,無非是想挑撥我和姚紀的關係,讓我與姚紀先鬥起來。這樣一來,呂氏或許能伺機而動。”
“但是,我是不會給呂氏這個機會的!”
姒伯陽劍鋒指向呂諸,笑道:“我相信,你要是處在我的位置上,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殺!!”
“殺啊!!”
就在這時,一路兵馬忽然殺出,喊殺聲四起,一員神魂級大將揮舞馬槊,吼道:“上君快走,末將來殿後,”
這一路人馬齊聲喊道:“上君快走,我等殿後,”
鏘——
這員神魂大將手中的馬槊,猛地投擲而出,勢大力沉,狂風驟起,長達四米的馬槊,猶如黑蛟怒嘯,衝向姒伯陽。
“蚍蜉撼樹,”
姒伯陽不退反進,照膽劍輕輕向前一劃,下一刻黑蛟哀鳴,馬槊倏然一震,再度倒飛回去。
錚——
劍音悠然響起,一道純白劍光升起,倒映在這員神魂大將的額頭上,連人帶馬被劈成兩半,血霧驟然爆開。
“呂諸,不管誰來,你今日必死!”
姒伯陽身形如電,劍點輕點,每點一下就是一條人命。眨眼之間,連殺上百甲兵,硬生生殺穿這路人馬,殺到呂諸麵前。
轟——
劍罡真炁呼嘯,將姒伯陽周邊的甲士震殺,劍勢經久不散,連帶著一劍將呂諸梟首。
“呂諸伏誅,降者免死,”姒伯陽緩緩開口,這一聲幾如石破天驚,竟將周遭的喊殺聲,生生的壓了下去。
轟隆隆——
黑麟騎兵帶起一片血色,衝到姒伯陽身前。數千騎兵衣甲染血,冰冷的刀口上,猶自帶著血氣。
數千騎兵同時高呼:“呂諸伏誅,降者免死!!”
“呂諸伏誅,降者免死!!”
衝鋒在前的徐崇,伸手奪過一根馬槊,手臂稍稍抬起,一把將馬槊擲出,哢嚓一聲,將呂氏中軍立著的大纛斬斷。
“乾得好,”
眼見大纛倒下,姒伯陽哈哈一笑,抓起呂諸首級,飛身上馬,一把將首級舉起,道:“眾軍,隨我招降各軍,”
徐崇等親宿以及數千黑麟騎兵,轟然應聲:“諾!”
呂氏十幾萬大軍,在沒了呂諸這位靈魂人物的坐鎮之後,分崩離析已是必然。
畢竟這十幾萬人不都是呂氏嫡係軍,真正的呂氏嫡係,能為呂諸死戰的,能有五萬就已極為了不得了。
因此,除了這五萬呂氏嫡係,還有十萬以上的非嫡係軍隊,是姒伯陽可以爭取到手,也必須要爭取到手的力量。
姒伯陽不去爭取,隻會白白便宜了姚紀。呂諸有句話沒有說錯,沒了呂氏這個威脅後,山陰氏與上虞氏必然會分道揚鑣。
隻是或早或晚而已!
姒伯陽不可能因為與上虞氏是姻親,就對上虞氏手軟。姒伯陽敢肯定,就是他想手軟,姚紀都不會放過他。
與其日後陷入被動,還不如一步先步步先,占據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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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君陣亡了,”
“上君陣亡了,”
中軍大纛一倒,十幾萬呂氏大軍軍心大亂。再有姒伯陽舉著呂諸首級,率領黑麟騎兵,橫穿整個戰場,徹底奠定了勝局。
一時間,呂氏十幾萬大軍幾近於崩潰。就是各位呂氏大將們,都有些控製不住麾下將士的潰散。
作為首領的呂諸被殺,對於呂氏的打擊無比巨大。不要說最基層的甲兵,就是身居高位的大將,都不免對未來有些茫然。
眼看著就能一統會稽,眼看著便能成就開國功勳。可是這一切都在呂諸被殺以後,成為了夢幻泡影。
誰能想到,姒伯陽竟能正麵搏殺,一尊正當壯年的不死地祇。想一想呂諸當初證入地祇時的氣象,誰又敢相信這個事實。
姚紀帶著各部首領,轟隆隆戰馬震的大地顫抖,聲嘶力竭的喊道:“呂諸已死,降者不殺,”
“呂諸已死,降者不殺!!”
不用任何人提醒,這個時候姚紀趁機發力,帶著幾大氏族首領,身後是大隊的兵馬,開始反攻呂氏大軍。
在呂諸已死的當下,兵無戰意,將士無戰心。哪怕白禮等呂氏頂尖大將,以自身的威望,強行聚攏了一部分兵力。
可在姒伯陽與姚記默契的兩麵夾擊下,連綿數十上百裡的戰線,被輕而易舉的肢解。一小塊一小塊支離破碎,各自為戰。
大批大批的兵甲,不得不放下兵器投降。隻有呂氏嫡係最為拚命,就算是被打的節節敗退,也依舊死死咬住上虞氏大軍。
雙方你來我往,打的異常慘烈!
對此,姒伯陽看在眼裡,隻是這次卻沒有摻合進去。
呂氏的嫡係大軍可是塊硬骨頭,姒伯陽還不想拿自家的精銳騎兵,與呂氏嫡係相互兌子。
尤其是呂諸身死之後,上虞氏姚紀的實力大漲。姒伯陽若不尋機削弱幾分,隻怕上虞氏姚紀轉頭就是第二個呂諸。
畢竟,姒伯陽再是厲害,可他現在隻有黑麟騎兵在手,根本無力收服這十幾萬兵馬,最後隻能便宜姚紀。
一旦讓姚紀將這次戰爭紅利消化完,姚紀的威脅程度,不見得會比呂諸低。
姒伯陽對眾親宿,道:“所以,此一時,彼一時,咱們不能讓呂氏的嫡係,全都沒在戰場上。”
“呂氏可以輸,但咱們不能讓他們一下輸的傾家蕩產。有呂氏的人牽製,還能遏製上虞氏的發展,為咱們爭取時間。”
“沒了呂氏這根釘子,上虞氏就算不過河拆橋,也不會太安分。”
“你們要做到心裡有數,咱們與上虞氏的盟友關係,在呂諸人頭落地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徐崇等人遙遙望著呂氏最嫡係的兵馬,正與上虞氏廝殺,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姒伯陽哈哈一笑,道:“走吧,咱們趁姚紀脫不開身的機會,多招降一些呂氏兵。”
“咱們人手是少,可是招降兩三萬人,咱還是能壓得住的。超過兩三萬,除非是後軍與咱們彙合,不然很難吃的下。”
戰場之上,風雲激蕩,姒伯陽打馬飛奔,手中舉著呂諸首級,所過之處,呂氏非嫡係的兵馬紛紛歸降。
“呂諸己死,爾等還不歸降,更待何時?”
姒伯陽舌綻雷音,不經意間將自身雷法運用到這上麵,震的不知多少人腦殼生疼,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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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姒伯陽招降呂氏甲士的同時,正率軍與呂氏嫡係軍血拚的姚紀,看著呂氏嫡係軍殺紅眼的樣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天不亡呂,吾之奈何?”
這是姚紀發自肺腑的感歎,呂氏嫡係大軍戰意極強,在呂諸被殺後,這群呂氏嫡係士氣不降反升,徹頭徹尾成了一群哀兵。
以這群哀兵的悍不畏死,再加上本身實力,就不遜於上虞氏精銳。若非他們無心戀戰,隻怕最後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姚紀思量了一下後,吩咐左右,道:“通傳全軍,放開一條口子,讓這些潰兵逃走,不要與這些人再糾纏下去了。”
陸汜大驚,道:“主君,這個時候,正是消滅呂氏有生力量的好機會,機不可失,您為何要主動放走他們。”
“您這是放虎歸山,遺禍無窮啊!“
“哼……你當我不想一勞永逸,打掉呂氏最後一點元氣?”
姚紀淡淡道:“我當然也想打掉呂氏,可是呂氏經曆這一次挫敗,首領呂諸身死後,本身的實力依舊很強。”
“要是山陰氏能和咱一條心,我寧可讓會稽休養生息一千年,也要把這股殘兵滅掉。隻可惜,山陰氏和咱們不是一條心。”
姚紀精明道:“咱們再和他們糾纏下去,吃虧流血的是咱們,最後漁翁得利的,卻是我那個好子婿。”
“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對姒伯陽,也要防一點。呂諸一死,勢力大損,肯定是沒有餘力,再來一統會稽。”
“因此,會稽之主,必定是從我與姒伯陽兩人中決出,我可不相信姒伯陽這頭小虎崽,會因為姻親關係把大業讓給旁人。”
見姚紀神色有異,陸汜遲疑道:“主君的意思是?”
姚紀道:“明麵上的敵人不可怕,怕就怕暗中的敵人,伺機而動,山陰氏不可信。”
陸汜點了點頭,道:“臣,明白了,”
姚紀道:“對了,魯頤……一會兒的時候,你去收降呂氏潰兵的時候。有多少就收多少,儘量不給山陰氏的人留下。”
“能在這場大戰中,僥幸活到最後的,無論是運氣還是實力,都不可小覷,不可小覷啊!”
“何況,這樣一支力量,還不是呂氏的嫡係,正適合咱們下手。要是被彆人搶占一步掌握,對咱的威脅可就大了。”
魯頤在旁,沉聲道:“主君,臣知道您的意思,主君放心就是。”
姚紀坐在戰馬上,目光飄忽,看向遠方,道:“姒伯陽啊,姒伯陽,沒了呂諸這個最大的威脅,他這個地祇就有些礙眼了。”
“陸汜,你說姒伯陽與呂諸一戰,有沒有可能負傷?”
陸汜愣了一下,斟酌再三後,道:“主君,呂諸可不是無根浮萍,擁有福地種子,煉就福地之後,呂諸實力之強不可估量。”
“以呂諸的實力,姒伯陽要想殺他,必然是付出了某種代價,更有甚者……兩敗俱傷,也未可知。”
一聽這話,姚紀精神一振,問道:“也就是說,現在的姒伯陽,有可能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陸汜保守預計,道:“確實有這個可能,以呂諸的實力,臣實在難以想象,姒伯陽如何能在毫發無傷的情況下,殺掉呂諸。”
“如果姒伯陽真有如此修為,那才是違背常理。”
姚紀想了想後,幽幽道:“那你說,我有沒有機會,除去這個心腹之患?”
“隻要在這裡,把姒伯陽這個地祇也解決掉,我一統會稽的大業,將再無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