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呂諸若有所思的想到:“呂因齊被殺,這麼大的事,我為什麼一點感應都沒有?按理說地祇級數,神而明之,心血來潮。”
“呂因齊身死,我應該第一時間就有警覺,正所謂秋風未動蟬先覺,可是我直到現在都沒感到警示,是被人蒙蔽了天機?”
“姒伯陽這小兒的手段,不容小覷啊!”
一念至此,呂諸的目光,落在戰場之上:“看來,必須在三日之內,解決掉姚紀。然後調集全部力量,鎮壓姒伯陽這小兒。”
“大勢之下,任你有千般手段,我自能一力破之。”
呂諸抽出兩枚令箭,令箭化作金光,自點將台上落下,道:“張元、白禮,”
張元、白禮二人接過令箭,躬身聽命,道:“在,”
呂諸緩緩道:“你二人各率一部將兵,與宗元大軍兵合一路。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要看到大軍向前推進五十裡。”
“不要顧及傷亡,我隻要結果。咱們的時間很緊,一個時辰之後,你們要是不能推進五十裡,不要怨我言之不預。”
“諾!”
張元、白禮二人立即應下。
姒伯陽率大兵北上,這對於呂氏來說,著實是太危險了。
誰都不知道,在知道姒伯陽北上的消息後,那些依附於呂諸的氏族,會是個什麼反應。
呂諸不可能去賭這些氏族首領的反應,當前形勢下,竭力封鎖消息,在最短時間內,把上虞氏打垮,就成了他唯一選擇。
“三日,最多三日,我要見到姚紀的項上人頭,擺在我的桌案上。”
呂諸目光掃過眾位家臣,一字一頓道:“誰若能摘下姚紀的人頭,當為呂氏第一功臣,封邑萬戶,與國同休。”
這許諾一出,眾位家臣無不驚詫的看著呂諸,見呂諸陰沉的臉色,連忙低下頭,隻是心頭的火熱,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封邑萬戶,與國同休!
這等封賞都被呂諸拿了出來,整個會稽才有多少丁口。能被封萬戶,與國休戚,立即就能躋身於呂氏最頂尖的權貴之列。
“諾!!”
想到其中的利害之處,這一眾家臣的聲音,猛地熱烈了許多。
呂諸眸光明滅,望著戰場上激蕩的血煞氣息,似是透過重重煞氣,看到姚紀的身影:“嗬嗬,我是不會給你翻盤機會的。”
說是三日,可是姒伯陽的大軍,說不定二日,甚至是一日之間,就能到達戰場。呂諸很清楚,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必須爭分奪秒,在姒伯陽沒到之前,解決掉上虞氏這個麻煩。
不然兩股勢力聯合,呂氏再想拿下上虞,就要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
能否一統會稽,就在這幾日。為了他呂氏的大業,呂諸不介意把上虞氏,在會稽的地圖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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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雷光,在蒼穹之上炸響,隆隆回音,經久不散。
“駕、駕、駕,”
山道之中,姒伯陽揚鞭策馬,數千黑麟騎兵跟在後麵,猶如一大片烏雲,蔓延開來。
姒伯陽拽著韁繩,身子隨著馬身搖晃,黑麟駒的馬蹄下,仿佛有一團火雲一樣,每一馬蹄的落下,都會飛濺起無數火光。
在姒伯陽身後的三千黑麟騎兵,騎著的黑麟駒與姒伯陽相差無幾,馬蹄下的火焰不住竄動,大有一股星火燎原之勢。
“快了,快了,最多還有三個時辰,就能到達上虞氏。”
姒伯陽哼了一聲,胯下的黑麟駒,速度愈發的驚人,火雲聚聚散散,幾如騰雲駕霧。
此時此刻,呂諸絕不會想到,姒伯陽隻帶著三千騎兵,就敢向上虞急行軍。
以三千黑麟騎兵的速度,日行三千裡隻是等閒。如此看來,姒伯陽的黑麟騎兵,絕對能打呂諸一個措手不及。
正是抱著這一想法,姒伯陽在烏傷氏整頓一番後,果斷的將重步兵就在後麵,自己親率三千騎兵先行。
轟隆隆!!
黑色颶風過後,卷起飛沙走石,數千黑麟騎兵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山道深處,驚的山中群鳥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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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虞氏,戰前大營,主帳之內,姚紀臉色沉凝,坐在主位上。
左右客座上,坐著太末氏,有剡氏,章安氏、東冶氏、永寧氏、候官氏等首領。
隨著大帳之外,喊殺聲愈發激烈,主帳內的各位首領,心臟砰砰直跳,額頭上滲出一滴滴冷汗。
在坐的首領們,都將身家性命,壓在了這場大戰上。若是這一戰大敗虧輸,首領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想被呂諸清算,各位首領就彆無選擇。隻能圍著上虞氏,一起抱團取暖。
誰能想到呂諸下手如此果決,並且一舉晉升為地祇。讓為上虞氏馬首是瞻的他們,路越走越窄。
如今,呂氏十八萬大軍攻伐上虞,而上虞氏、太末氏、有剡氏等幾大氏聯合在一起,才不過七萬兵甲。
這般懸殊的兵力差距,在坐的各位首領,哪個不是惴惴不安,生怕呂氏大軍殺入主帳,將他們生擒活捉。
“殺啊!”
“殺啊啊!!”
主帳外的戰場喊殺聲,乍然熾烈。磅礴的兵煞、血煞、氣煞,浩浩蕩蕩直衝主帳。帳中的各位首領,麵色一變。
太末氏首領刷的起身,驚詫的看向帳外,道:“這,發生了何事?”
幾位首領麵麵相覷,道:“是啊……發生了何事,戰場之上的軍煞,似乎不太正常。”
姚紀沉默片刻,同樣起身,道:“我這就讓斥候,去看一看。”
說著,姚紀就要呼喊帳外的斥候。
“主君,主君,”
一員上虞氏大將滿身是傷,血染衣駕,跌跌撞撞的闖入帳中。
這人噗通跪下,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呂氏……呂氏突然大兵壓進,十萬大軍全線出擊,咱們的兵馬,快頂不住了。”
“什麼,你,你說什麼?”
姚紀臉色大變,上前拽住這員大將的甲胄,硬生生的將其提起,道:“快頂不住了?這就頂不住了?”
“許戈……許戈呢……許弋是乾什麼吃的,他是乾什麼吃的?”
這將領哭喪著臉,道:“主君,許將軍……許將軍他……”
姚紀冷聲問道:“他?他怎麼了?”
這將領咽了口唾沫,道:“許將軍,在呂氏大軍的強攻下,當場陣亡,”
“竟,陣亡了,”
噩耗之下,姚紀失神落魄的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姚紀痛苦的捂住胸口,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叫道:“痛煞我也!“
與魯頤、陸汜等寵臣不同,許戈是上虞氏第一勇將,姚紀平時對其多有倚重,堪稱上虞氏的武力擔當。
因此,乍然聽聞許戈陣亡,對姚紀的打擊無比巨大。許戈的陣亡,讓姚紀嗅到了某種危險的味道。
見到盟主姚紀,因為大將陣亡,而心力大損。幾位首領目光交彙後,有剡氏首領沉聲問道:“前線戰場,到底怎麼了?”
“我有剡氏大將陳燾,何在?”
看了一眼有剡氏首領,這將領麵露苦澀,道:“前線戰場,在呂氏不要命的攻勢下,已經接近崩盤了。”
“陳將軍現在正帶著麾下人馬,與呂氏大軍鏖戰,估計還能撐幾個時辰,但……也快要不行了。”
有剡氏首領聽到這話,渾身氣力都似是被抽乾一樣,身子一晃:“完了,完了,全完了,呂氏大軍……真的要打進來了。”
章安氏首領甘籍,低聲道:“呂氏的攻勢,突然這麼猛,莫非是出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
姚紀自袖中,取出一方金絲帕,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道:“不管呂氏因為什麼,攻勢如此強,咱們都已經退無可退了。”
“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報,”
就在這時,一斥候闖入主帳,單膝跪地道:“主君,呂氏大將白禮,率三萬大軍打破了我軍的防線,正向大營殺來。”
“防線,被突破了,”
姚紀手中的金絲帕,落在地上,冷笑道:“各位,現在……決定咱們生死存亡的時候,終於到了。”
甘籍默默點頭,道:“好淩厲的手段,姚首說的沒錯,咱們確實到了存亡絕續的時候了,呂諸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不把咱們這些人殺掉,呂諸就是一統會稽,他也不能安穩。”
“殺啊啊!!”
越來越靠近的喊殺聲,讓在坐的首領們心驚肉跳,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磅礴的煞氣充斥於天地間,兵戈錚錚,殺伐之音大盛。
永寧氏首領聲音沙啞,問道:“那,你們說,咱們該麼辦?”
“怎麼辦?”
甘籍的臉上,罕見的浮現一絲狠戾,道:“還能怎麼辦,他既然不讓咱們活,咱們隻能拚命,”
“真要讓呂諸一統會稽,咱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過呂諸的手掌心。與其這樣,還不如和他拚了。”
“各位都是神魂級數的高手,不管怎樣,在戰場上都是一個戰力,咱們幾個一起出手,儘起大軍與他一戰。”
姚紀道:“甘首領說的沒錯,現在不拚一拚,等到甘諸一統會稽,證道天神之後,咱們連最後一拚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
各位首領對於姚紀、甘籍的話,都有觸動。
他們早先就與呂氏不對付,彼此齷齪不斷,如今又是呂氏占了上風。
這個時候,幾位首領就是想要歸降呂氏,都要掂量一下,會不會被呂諸直接殺了。
“好,”
一位首領拍案而起,道:“就聽你們的,呂諸不讓咱們活,咱們就和他拚一拚,我還就不信拚不過他,”
“救贖……就是真拚不過,咱們兄弟臨死前,也能咬下他一塊肉,痛的他入骨。讓他知道,咱們不是麵團,任人揉捏!”
姚紀一把扯碎身上的青衫,漏出青衫下穿著的甲胄,道:“說的對,他非要咱們死,咱們死前,也要拉足了墊背的。”
“咱寧可把這盆盆罐罐,自己砸個粉碎,也不想讓呂諸占便宜。”
“各位,留給咱的時間不多了,你們聽……呂氏的大軍,正在不斷接近。”
見到姚紀身上帶甲,甘籍嘿然一笑,身上一震,呲啦一聲,將外衣震成一片片碎布,同樣露出內甲。
姚紀目光掃過帳中眾首領,無言的笑了笑,攥緊手中的分水劍,劍器徐徐出鞘,清冷的劍光,照亮了這間主帳。
“我去了,”
出了大帳,姚紀執劍,大踏步的向衝過來的呂氏大軍走去。
“我也去了,”甘籍玩味的一笑,倏然伸手一招,一口大環刀鐵環鳴響,在眾位首領複雜的目光下,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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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啊!”
綿延數十裡的戰場之上,宗元神色冷峻,一根長戟猶若大龍,在他手中肆意揮灑,寒光如蛇信吞吐,穿梭在戰場上。
作為呂氏客卿,要是沒有強悍的武力,宗元如何能得到呂氏上上下下的敬重。
可以說,宗元幾乎就是呂氏除呂諸之外,武力最為強悍者。一人可抵千軍萬馬,一根長戟戰敗會稽群雄。
“強襲!強襲!強襲!”
宗元側頭,目光看向喧囂最盛處,道:“白禮,是白禮那家夥。莫非那家夥殺穿了敵軍防線,這才引得三軍齊呼?”
“很有可能啊!”
心頭有無數猜測,宗元壓下心緒後,立即向著宗元的方向而去,
“眾軍,隨我反攻,將呂氏狗賊打出去,”
這時,姚紀、甘籍等首領正帶著親兵衝入戰場。姚紀在眾目睽睽下,孤身一人殺入敵軍。
“殺,”
一顆顆人頭落下,長戟上血絲灑落,姚紀打出的榜樣,落在各氏族聯軍眼中,無不熱血上頭。
“殺啊啊……”
在姚紀等首領的身先士卒,上虞氏聯軍強自振作之下,成千上萬的潰兵重新聚攏在一起,再度向白禮的大軍發起反攻。
“該死的,就差一點,殺,殺,殺,”
白禮麵目猙獰,雙目通紅,看著漸漸抵住他攻勢,並一點點扳回局勢上虞氏聯軍,氣的他幾乎吐血。
封邑萬戶,與國同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尊榮,本來距離白禮很近很近,觸手可及,可是現在又都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