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貓嗚咽哀鳴,姒伯陽神色淡漠,掌中雷符慢慢落下。雷光驟然熾烈,砰的一聲炸響後,凶獸哀鳴聲乍然而止,
瞥了一眼被雷殛的皮開肉綻,趴在籠中一動不動的狸貓。姒伯陽眉頭一擰:“這道雷法,與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雷炁凝成雷水,合乎上善若水,水性於柔,至剛轉換至柔。如此淩空畫符,練成的雷符,不應該如此的暴烈。”
姒伯陽對著奄奄一息的狸貓,虛幻雷符從掌心浮現,雷光交織在一起:“至柔之雷,應是先傷臟腑,再傷性命。”
“外在無傷無害,實則陰柔毒辣,血脈僵凝,臟腑粉碎!”
“隻是,我先前的雷法全無陰柔之性,這頭凶獸中了一記雷殛,血肉上一片焦黑。這是剛猛有餘,陰柔不足。”
他身上雷光一閃:“問題是出在凝結雷水這一步上,還是法墨淩空畫符這一步上,亦或是五雷化殛的法門上。”
“或許……我該換個思路,”
姒伯陽又想了想,掌心雷符演變,自顧自的在狸貓身上試驗術法,成百上千的雷光交織,雷符落在狸貓身上。
“那,這樣又如何?”
轟隆隆——
雷光熾烈,過了一會兒,隻見狸貓血肉,在重重雷殛之下,漸漸化為焦灰,姒伯陽歎道:“果然,還是不行啊!”
這就是修行道路上沒有師長的弊端,哪怕身懷上乘修行法門,也需要名師的點撥。
不然就如姒伯陽一般,雖有造化玉碟三千道卷,神通法術包羅萬象數不勝數,但真正修成圓滿的隻有寥寥幾門。
術法的修煉,從來就沒有一蹴而就,沒有前人修行經驗的借鑒,姒伯陽隻能耗費大量精力,一點點積攢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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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倉牙帳,
牙帳之中,徐崇與中行堰席地而坐,席上的長案,擺著幾碟小菜,一壺燙好的老酒,正冒著熱氣。
“嚴白虎此人,雖桀驁不馴,但能以區區南蠻野人之身,抗衡咱山陰大兵數載,足見其乾才非同一般。”
徐崇端起陶碗,道:“這人越有本事,脾氣越大。中行大人此去招降,必遭嚴白虎刁難,想來做好了心理準備。”
中行堰麵色平靜,端著陶碗,一口飲儘,道:“放心,咱們與嚴白虎,不是一天打交道,我知道嚴白虎的手段。”
“他能在屢戰屢敗後,依然在野人中享有偌大聲望,不是個不知進退的。真要是不知進退之人,也活不到今日。”
“況且,嚴白虎有嚴白虎的軟肋,隻要你徐崇守住北倉五十萬石粟米,不給嚴白虎可乘之機,他不降也得降。”
徐崇麵上帶笑,道:“看來,中行大人已是勝券在握。”
五十萬石粟米就是中行堰手中最大的籌碼,以中行堰想來,幾萬南蠻野人每日用度,最少都要幾百上千石糧食。
可以說,時間拖得越久,嚴白虎越拖不起。幾萬同胞嗷嗷待哺,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這對於中行堰最是有利。
中行堰慢吞吞道:“嗯,應該是十拿九穩,隻要嚴白虎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野人餓死,他就隻有一個選擇。”
“隻要嚴白虎能降,我個人被他刁難一下,沒什麼不可以的。嚴白虎一人的價值,就勝過三萬青壯。”
“若能降伏嚴白虎,讓這群野人歸化。山陰氏南方再無憂患,就可以全力向北擴張,正式開啟一統會稽的腳步。”
徐崇沉默了一下,端著陶碗道:“中行大人這些年,為山陰氏披肝瀝膽,變法勇在人先,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山陰氏能有今日,中行大人居功甚偉,徐崇敬您一碗酒!”
看著徐崇一碗熱酒一飲而儘,中行堰舉起陶碗,一字一頓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中行堰回敬。”
徐崇擊節叫好,道:“好一個忠君之事!”
二人相視一笑,又飲了一碗熱酒。中行堰道:“徐庶長,我該走了。隻不過臨走,還有些肺腑之言,想要說說。”
放下陶碗,徐崇正色道:“中行大人請說,”
中行堰道:“你為北倉令,身上的職責重大。”
“這個時候,北倉的重要性,不用再多說,你自己都清楚。就是把自己腦袋丟了,也不能讓北倉有任何的閃失。”
“嚴白虎這人,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他會做何選擇,或許臨死前瘋狂一把,讓他不惜孤注一擲。”
徐崇直接道:“中行大人放心,無論嚴白虎有何伎倆,北倉的五百正兵、五百輔兵,絕不擅動一兵一卒。”
“嚴白虎,想要北倉的五十萬石粟米,必須踩著徐某人的屍體過去。”
中行堰撫掌長歎,道:“隻要四大倉固若金湯,這嚴白虎就隻能乖乖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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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倉南三十裡,野人老營,
身形魁梧雄壯的嚴白虎,蹲坐在篝火旁,炙烤著這一整頭野羊。明亮的篝火,紅彤彤的映照在嚴白虎的身上。
一滴滴混濁的油脂,徐徐滴落在火炭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聽的篝火周圍的人,無不偷偷的咽了口口水。
嚴白虎就像沒有聽到一下下口水吞咽聲,眼睛盯著篝火上的烤羊,手上捏著打磨鋥亮的匕首,已然躍躍欲試。
一位手腳粗大的中年漢子,走到嚴白虎身前,道:“大兄,山陰氏的中行堰,在營門前要見您一麵。”
“中行堰?”
嚴白虎眯了眯眼,割下一片烤羊肉送入口中,道:“膽量不小,明知咱在這裡陳兵,他還來敢指名道姓要見我。”
“都說山陰有三傑,中行堰名列其一,一身神力石破天驚。這是自持武力,所以敢捊虎須?”
“他太小瞧咱的老營,也太小瞧咱嚴白虎了!”
中年壯漢神色沉穩,道:“大兄,那人見是不見,你要是不見的話,我這就去把他打發走,省的在咱門前晦氣。”
說著,中年壯漢轉身就要離去。嚴白虎一口叫住中年壯漢,道:“把中行堰領到這裡來,我倒想見見這個人。”
“堂堂的山陰重臣,你當他能隨便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