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堰變法的順利推行,著實是刺痛了某些人。變法革新雖對山陰氏有利,卻對山陰氏權貴們有著大害。
而且在《中行書》三策之後,還有大小幾十條律法頒布。每一條都不吝於割權貴們的肉,恨的權貴們咬牙切齒。
眼睜睜看著田地人口的流失,看著曆代傳承的家業敗落。權貴們漸漸的抱成一團,冷眼旁觀等待翻盤的時機。
孔胥府邸之中,孔、謝、虞三家家主密會。三位家主分彆落座案幾前,麵上帶著一抹凶戾,目光陰鷙且又危險。
孔胥意味深長,道:“諸位,咱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魏家已經倒向大榭,成了咱最大的絆腳石。那小兒有三輔撐腰,又有魏家人作走狗鷹犬,咱們處境堪危啊!”
以往四家同氣連枝,可是魏征明死後,魏家被清洗了一次。姒伯陽指定新一任的魏家家主,把魏家納入掌控。
這個時候的魏家,成為了孔、謝、虞三家眼中的叛徒。隻是這個叛徒的威脅性著實不小,讓三家家主為之躊躇,
“孔胥,我知道你最近損失慘重,土地人口流失不少,可也沒必要太過危言聳聽。”
謝赭陰沉著臉,道:“再如何堪危,他還能把咱趕儘殺絕不成,咱都是姒姓分支一脈,幾十代前都是一個先人。”
“再有矛盾也是內部矛盾,還有緩解的餘地。伯陽那小子就是想對咱動手,主脈那群老家夥,也不會讓他得手。”
“哼,”
對於謝赭的‘天真’,孔胥冷笑一聲,諷刺道:“估計,當初魏征明也是如你一樣抱有僥幸!”
“可是他到死都沒想到,那小子確實敢動手。而且在動手之後,那些老家夥也拿那小子毫無辦法。”
謝赭與虞長信心頭一凜,魏征明殷鑒不遠,對魏征明的下場,幾位家主心有戚戚,全程都看在眼裡,豈能不怕。
孔胥步步緊逼,道:“你們都要想清楚,就算那小子不對咱動手。坐視新法的推行,咱們這一代還能撐下去。”
“但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等咱失去了手裡的土地人口,泯然眾人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那時的處境?”
“咱們的家底是厚實,可也經不住新法,幾十年幾百年如一日的放血。到時候山陰強大,與咱們又有甚關係?”
“你們都知道這個理,隻是不願承認,都想當鴕鳥裝做不知道。可是我孔胥不想當糊塗鬼,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虞長信拍案而起,道:“夠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是咱三家一起抗法,還是召集族人離開山陰,咱們自己另立門戶?大家都知道,是姒伯陽親手襲殺的魏征明。”
“魏征明的實力咱們都知道,你們誰有信心能殺魏征明,是你孔老二,還是你謝老三?”
“僅僅一個姒伯陽,就讓咱們如臨大敵,還有上陽仲、中行堰和姒梓滿,這三大神魂圓滿,哪個是好惹的?”
“也就是咱們手頭有點實力,讓姒伯陽忌憚一下,怕逼之過甚,引得山陰內亂,讓咱們緩一口氣。”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不管最後勝算如何。咱們一旦動手,就再無緩和餘地,姒伯陽這個人可不是善茬。”
孔胥臉色低沉笑道:“嗬嗬,你們怎知道咱們就沒勝算,他姒伯陽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這是他們逼我的。”
“況且,你們以為我會毫無把握的出手?”
“嘿嘿,你們是了解我為人的,但凡沒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我也不會拉著兩位老弟共謀大事。”
看著孔胥得意的神色,謝赭和虞長信相視無言。以他們對孔胥的了解,孔胥絕對有某種他們不知道的依仗在手。
要不然以孔胥的謹慎,絕不會這麼急切的拉著謝赭和虞長信,在姒伯陽大勢在握的情況下出手。
一念及此,謝赭麵色一正,道:“不知,孔兄有何依仗,可否透露一二,讓咱們兄弟有一個底,才好做出決定。”
他見孔胥臉色有變,連忙解釋道:“你也知道,兄弟身上肩負一家老小。兄弟能看淡生死,可是家小無辜啊!”
孔胥麵色由陰轉晴,笑道:“哈哈,謝兄的擔心,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謝兄放心就是,我孔胥豈會坑害你們。”
“要是沒有一點依仗,兄弟也不會拉著你們尋死,能活著誰又想死。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虞長信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這關乎咱們三家上千口的身家性命,可不是兒戲。”
“孔兄對你的依仗自信滿滿,我等當然相信孔兄不會害人,可是我和謝兄不知孔兄依仗是什麼,難免有些疑惑。”
說到最後,虞長信幽幽道:“這,孔兄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三人間的氣氛一凝,謝赭和虞長信的意思很明顯,要讓他們出工出力沒問題,必須先看到孔胥的依仗是什麼。
萬一孔胥兩手空空,剛才隻是誆騙他們上船的把戲,就彆怪謝赭和虞長信翻臉不認人,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孔胥給他們唱的是一出空城計,謝赭和虞長信傻乎乎的上當,就真成天大的笑話了。
孔胥的麵上露出一絲遲疑,旋即道:“這個……我需要安排一下,”
一直觀察孔胥表現的謝赭,與虞長信使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那,咱們兄弟靜待孔兄佳音。”
“謔謔謔……還需要什麼準備,老夫就在這裡,讓你們見見又有何妨?”
忽的,整個房間的光線都暗了一下,一個矮胖的身影出現在孔胥的背後,怪笑道:“老夫,又不是見不得人。”
“……”
就在矮胖身影現身的一刹那,謝赭和虞長信腦海嗡的一下,仿佛天塌地陷的恐怖降臨,壓的他們兩人喘不過氣。
一隻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他們的喉嚨,讓兩人有一種窒息的痛苦,臉色隨之變得煞白,溺水般的絕望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