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山一役,山陰氏大破有鄮氏,斬首三百二十七,俘虜一百二十六,失蹤者兩千餘人,姒伯陽自此一戰成名。
會稽氏族,再無敢小覷山陰者。山陰姒伯陽之名,遍傳各大氏族,堪為少年英雄之典範,名震會稽年輕一代。
姒伯陽以有鄮氏為踏腳石,奠定自身之威望,誰人不敬上三分!
有鄮氏石邑,子姓祖廟之內。當代有鄮氏首領子舒,身著玄黑色祭服,跪於列祖列宗階前,向曆代先人請罪。
神主牌位以昭穆製度供奉,父居於左,子居於右,始祖在中央。一代代傳承有序,明紅色神主牌位上光暈流轉。
“曆代先祖在上,子孫後輩無能,為一介小兒所欺,辱沒先祖威靈。後輩子孫罪莫大焉,本無顏麵對先祖神靈。”
子舒砰砰的磕頭,額頭不覺通紅,泣道:“悲乎,子孫後輩不肖,在外為人所欺,在內強臣辱之,五內俱焚。”
“後輩子孫眼看有鄮氏日益艱難,說不定何時就被強臣篡奪。縱然心有千般不甘,萬般無奈,也隻得戰戰兢兢。”
想到傷心之處,一時悲從心起,子舒哀歎道:“我是心有大恨,亦無可奈何。先祖在上,請恕子孫無能之過。”
“非是子孫後輩不儘力,而是有心無力啊!“
子舒看著香案上供奉的神主牌位,眼框霧氣彌漫。顯然是翁山一役的結果,讓子舒這位有鄮氏首領倍感壓力。
“哈哈,你,真的儘力了?”
子舒正向列祖列宗哭訴,耳邊突兀響起的聲音。讓他渾身汗毛陡然豎立,心頭砰砰直跳,手下意識的伸向佩劍。
一矮胖中年漫步走入祖廟,饒有意味看著子舒,笑道:“小子,你運道來了,就看能不能抓住機會,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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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氏,
大榭,正堂,
姒伯陽端坐主位,一眾家臣默默坐於左右,打量著站在大堂下的有鄮氏宗老,麵上神色各異。
這一位有鄮氏宗老身材魁梧,完全不似山陰氏大多宗老一般老態畢現。他顧盼之間虎虎生威,讓人心驚膽顫。
這是一位無論修為,亦或個人器量,都非同小可的人物。身為當代有鄮首領的叔父,堪稱有鄮氏子姓的頂梁柱。
這時,一位姒姓宗老先聲奪人,笑道:“有鄮氏來人,可是來請降的?”
“有鄮氏若降我山陰氏,你我兩大氏族合並,在會稽一眾氏族中,當屬獨占鼇頭,這是好事啊!”
山陰氏群臣大笑,擊節叫好道:“對,對,對,歸於山陰,從此一家,這是好事,好事……”
子煬淡淡一笑,平靜道:“我有鄮氏隻是小挫一次,又不是沒有再戰之力,列位高興的太早了吧?”
“要吞並我有鄮氏,還要看我有鄮幾萬兒郎答不答應。以山陰氏現在的狀況,可有與我有鄮拚死一戰的底氣?”
子煬冷笑一聲,道:“據我所知,山陰氏近來屢有事端,怕是不敢放手與我有鄮氏一搏吧!”
山陰一眾家臣按劍而起,紛紛嗬斥,道:“好膽,在我家主君麵前,焉敢放肆?”
雙方劍拔弩張,子煬毫不示弱怒目圓睜,圓滿神魂的強橫氣息,鼓蕩的衣袍獵獵作響,壓的在場眾人麵色一變。
眼見一觸即發,姒伯陽開口,叱責道:“好了,這是大榭,這是山陰氏的大榭,爾等要乾什麼,都給我坐下。”
“喏,”山陰眾臣麵色凝重,在姒伯陽發話後,手依然按在佩劍劍柄上,一個個怒視著子煬,默默的坐回原位。
子煬對山陰群臣的惡意,不甘示弱的橫眉冷對,道:“哈哈,以多欺少,以寡淩眾,我有鄮氏之人,何懼之有。”
姒伯陽抿了抿嘴唇,道:“子煬,你是有鄮氏使者,來我山陰氏大榭,是來做什麼的,莫非是要向我山陰宣戰?”
子煬坦然自若,道:“是不是宣戰,你們最清楚。如今強弱攻守轉換,但非戰之罪。”
“翁山一役,山陰不宣而戰,我有鄮大軍雖遭重創,卻不齒你山陰手段。爾等勝之不武,如何能堵住悠悠眾口?”
子煬言辭犀利,道:“隻要我有鄮氏上下一心,同仇敵愾,你山陰想要訛詐我們,哼,白日做夢!”
“我有鄮氏彆的不硬,唯有骨頭最硬,以山陰氏的實力,了不起玉石俱焚,何足道哉。”
翁山一戰後的有鄮氏,固然實力大損,可是子煬心裡清楚,以山陰氏的境況,根本沒有實力吞並有鄮氏。
無論山陰氏表現的如何咄咄逼人,子煬都不認為山陰氏,真會的傾儘一切,與有鄮氏拚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會稽地域遼闊,大小氏族數十、上百,山陰氏與有鄮氏都是大氏族,牽一發而動全身,誰都不想被漁翁得利。
姒伯陽垂下眼瞼,道:“所以,有鄮氏屯兵翁山的事,就這麼算了?”
“足足三衛一千五百正兵,嘖嘖……這是看準了我山陰氏實力大損,來趁火打劫啊!”
子煬反駁道:“可是,我有鄮氏並未動手,反而是你山陰先行出手,引山洪覆滅我有鄮氏大軍。”
“你們不宣而戰,我有鄮氏心不服,口也不服。如果你們是真刀真槍,打得我有鄮氏不得不服,我絕無二話。”
子煬大聲道:“隻可惜,你們的手段太過卑劣,我有鄮氏兒郎不服。”
子煬環顧四周,道:“我要告訴在座列位,我這一次來山陰,不是來卑躬屈膝的請降,更不是戰戰兢兢的求和。”
“我這一次來,是應兩方所需。沒有誰比誰更占上風,我有鄮氏需要恢複元氣,你山陰氏同樣需要休養生息。”
“不過,我有鄮氏數千兒郎葬送翁山,這事沒完。血債必須血還,等我有鄮氏恢複元氣,必定興兵報此血仇。”
“同理,你山陰氏要是在我有鄮氏之前,有實力進犯,我有鄮氏一樣無話可說。”
姒伯陽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好,一言為定,我等著有鄮氏大軍犯境,隻期望這一日不要太久。”
子煬冷冷道:“姒首放心,不會太久的。對山陰氏的血仇,就是我有鄮氏的動力,血債隻有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