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上古天真論》雲: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
————
能被稱為‘大家夥’的,最少也是一頭上古異種,甚至是上古大凶的嫡係血裔,也並非沒有可能,力量強的可怕。
每一頭都是破軍毀城級數的恐怖存在,堪稱是移動的天災地禍,尋常的氏族一旦遭遇上,都免不得元氣大傷。
要不是這些上古異種一次長眠,往往就是百八十載,少有外出走動頻繁的,一般的中小氏族根本不可能在這會稽群山中生存下來。
便是山陰氏一脈,若非是上古八姓之一,姒姓有崇氏的分支旁係,祖上亦曾是闊過一時,出過不少大能人物。
有著上古時代的先人們留下不少珍貴的寶物,隻怕都難以立足於蒼茫會稽,更不要說是建立城邑,徹底紮根於會稽群山。
“老朽到現在還記得,山中上一次禍亂發生的時候,是在五十年前……”
耆老姒均末沉吟了一會兒,神色沉重道:“就是那一次禍亂,讓吾山陰氏招架不及,族人們死傷無數,山陰四衛足足兩千戰兵,被一頭有著貔貅血脈的異種生生打垮,咱們山陰氏自此元氣大傷,近乎在會稽諸氏族中除名。”
“若非首領力挽狂瀾,與幸存的老山陰人重建山陰,咱們山陰氏也走不到今天,隻怕早在那一場禍亂中除名了。”
“五十年前那一場慘劇,幾乎流乾了咱老山陰人的血,咱這些老家夥拚了這一條老命不要,也不能再讓它重演了,不然吾等有何麵目,去見黃泉冥土之下的列祖列宗!”
在坐的眾位耆老麵露感傷,這些山陰氏族的元宿們,不但親身經曆了山陰氏的鼎盛時代,更是目睹了氏族由盛轉衰。
對於上古異種有著何等驚人的力量,以及會稽大山深處的真正恐怖,沒有人比這些耆老們更清楚的了。
這時,一位氣勢雄壯的中年男子,一把推開石門,漫步走入石舍之中,粗聲道:“阿父,各位叔父,咱們四衛的兒郎,可有些日子沒入山了,再讓他們這麼鬆弛荒廢下去,兒郎們的骨頭都要生鏽了。”
“這人呐,成氣候不容易,可要是荒廢煆煉,精氣神鬆散了,再想恢複過來就不容易了。”
這一中年漢子不隻是耆老姒均末的長子,更是山陰氏中的一員大將。執掌著山陰四衛中最強的兩支宿衛。詮釋了什麼是虎父無犬子,可謂山陰氏首領的一大得力臂膀。
隻是,當代山陰氏首領參與諸部會盟未歸,臨行前囑咐耆老姒均末暫代首領之權。姒梓滿縱然在軍中威望極高,也要受其節製,在得到幾位耆老的支持後,才能調得動四衛兵甲。
耆老姒均末默然沉思了一會,搖頭道:“現在不能入山,近來山中的形勢不明,凶獸異種燥動頻繁,不是兒郎們趕山的好時候。”
“滿兒,就讓麾下的兒郎們都暫且忍耐忍耐,爭取勤加訓練,不要鬆懈了軍備,待山上形勢明朗一些再說吧!”
說著,姒均末的眉宇輕輕皺了一皺,最近山陰石邑周圍多有異樣,一股風雨欲來的緊迫感愈來愈明顯。沉穩老道的姒均末,可不願拿兒郎們的性命去涉險。
尤其是如今山中形勢不明,更是不能輕舉妄動。一旦山中的‘大家夥’出巢,氏族內部力量又是空虛,頃刻間就是一滅族之禍。
“可是……咱們氏族的倉儲糧,確實是所剩不多了。”姒梓滿沉聲道:“要是咱們再不進山狩獵,族人們就要餓肚子了。”
“阿父,在大山裡討生存,餓了肚子才是最危險的,沒有肉食補充元氣,族人們精力、體力跟不上,如何每日溫養神血?”
姒梓滿的身材極為高大,站在耆老姒均末身前還要高出一頭,一身肌肉近乎銅鑄鐵澆的,大塊小塊肌肉都是棱角分明,帶著一抹鋼鐵般生冷堅硬之色,猶如一尊銅像般的硬朗剛健,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這……缺糧啊!”姒均末蒼老的麵龐,亦浮現一抹遲疑,沉吟良久道:“那,咱們現存的糧粟,還能堅持多少日?”
姒梓滿肅聲道:“阿父,若是將族人們的口糧全都彙集起來,應該能多挺些時日,但著實挺不了多久,少則十幾日,多則二十日。”
“您不能再猶豫了,山裡的情形如何,咱們誰也不知道,但山陰四萬族人生存的重擔,可都壓在了你我父子手上。”
“這……”姒均末兀自猶豫不決,石舍中的幾位耆老,也一一將目光聚焦在姒均末身上,等待著姒均末的最終決斷:“也,也罷,隻能如此了!”
————
石邑,一方略顯偏僻的院落!
這石邑中一間間石舍,鱗次節比而立,構築的屋舍都是正正方方,有著一抹厚重樸實的味道。這一間偏僻的院落也不例外,而且因著主人身份的特殊性,內中的沉肅意味更重了少許。
姒伯陽五根手指迸發力道,石門嘎吱嘎吱作響,用力推開厚重的石門,左腳邁過石墩門檻時,身子骨稍稍舒展一開,發出一串嘎嘣嘎嘣的清脆響聲。
這是他全身不自禁運力發勁時,骨骼自然舒展開來的動靜,全身勁力內斂成團,恍若重錘不停敲擊著周身骨骼,隻求最後百煉成鋼的一刻。
“噫……活動了一下筋骨,就是舒坦啊!”
骨骼發力時的暢快,讓他適時的發出一聲呻吟。經過了先前氣血磨練沉澱,周身百骸恍若一尊暖爐般,肌膚毛孔都湧動著陽和之氣,一小股一小股暖洋洋的氣息,仿佛鉛汞般絲絲流動全身。
經過十餘載吞吐大日神曦,洗煉周身血脈、筋絡、骨骼,熬煉肉身體魄精髓。
姒伯陽固然尚未覺醒神血,真正踏上神魔煉體之道,但肉身足足有著九百餘斤力道,距離一千斤的人體極限隻有百斤不到。
否則,就這石邑中任意一間石舍,其石門的重量就不下二三百斤。沒有一定的氣力體魄,還真是連這一扇門都未必能推開。
隻可惜十數載修行,姒伯陽也沒能覺醒一絲祖脈神血,真正的踏上神魔修行之途。否則以他的出身,也不至於幽居在一偏僻角落,尋常時少有人來過問了。
固然,在這十數載以來,氏族高層們在於吃穿用度上,一點亦不短缺了姒伯陽,但個中的冷暖著實是自知了。
也不能說是完全不受重視,隻是看著身旁親宿們,一個個覺醒神血,步入修行之路,自身何嘗沒有一絲向往。
姒伯陽踏步走入院落,這一間院落中有十數間石舍,足足的三進三出。院落內的每一間石舍,都著重方正簡單,其見的古樸厚重之氣渾然天成。
一憨厚少年自一間石舍中走出,見著姒伯陽時身子一頓,躬身行了一禮,悶著聲道:“公子,您回來了!”
姒伯陽輕輕頷首,看著憨厚少年一笑,道:“嗬……在外麵疏通疏通筋骨,身子骨倒底是舒暢了些。徐崇他們三個呢?怎麼就留你一個在家了?”
鐵牛憨憨的一笑,道:“他們三個啊……您還不知道他們,天天往演兵場跑,就想著修學兵法,一個個叫都叫不回來,俺可不去跟他們去湊那個熱鬨。”
“再說了,俺要是跟他們一起去了,家裡不就沒人看著了嗎?”
“家裡本來就不用你看著,在這方圓三百裡的山陰地界,誰還能讓我遭了賊?”姒伯陽緩然搖頭,道:“你啊,性子就是太愚了。你要跟他們多學學兵法韜略,不能總在我跟前晃蕩,不然以後就憑一身蠻力過活?”
“嘿嘿嘿……“鐵牛聞言憨憨一笑,蒲扇般的大手撓了撓頭,也不出言辯駁。
“唉……你這黑廝!”姒伯陽看著鐵牛一副不以為杵的模樣,麵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鐵牛、徐崇等四人自幼跟在姒伯陽身旁,由著姒伯陽這一世生父親自甄選安排。既是姒伯陽的兒時密友玩伴,更是他身旁得力的親信宿衛。
個個都是山陰氏中有數的天才,家世背景都頗為不凡。與姒伯陽的關係,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個中利害幾乎不容分割。
若非姒伯陽沒有覺醒一絲神血,無法真正踏入氏族決策之列,在某種程度上拖累了幾個親衛。
以鐵牛幾個的資質秉性、背景家世,乃至一身煉就圓滿神血的修為。如今最少也是個領五十甲兵,在氏族中具備獨當一麵能力的少年人物。
往後順理成章的,就是姒伯陽未來班底之一,成為姒伯陽最為信重的鐵杆骨乾的一部分。
隻是,在這四人當中,相較與鐵牛的呆愚,徐崇三人心思略微活泛一些,懂得兵法韜略戰陣布列,也對這一方麵頗為癡迷。
而鐵牛的修行天賦強則強矣,隻是天生腦筋癡愚,就隻認著姒伯陽一個人,除非是姒伯陽親自下命,否則寸步不離的守著姒伯陽。
若說幾個親衛中,鐵牛隻能作為心腹親衛,那徐崇三人就是統兵的將帥之才了。
“山陰,四衛啊!”
姒伯陽心頭若有觸動,先前站於斷崖上眺望兩千玄甲銳士,呼喝山川之勢,引動的心緒波瀾,此時還尚未有完全褪去。
山陰氏能屹立會稽萬載長存,血脈繁衍生息不絕。除了他們是有崇氏苗裔,先人傳承下來的底子就厚,還有就是演兵場上的兩千銳士,足以鎮壓周邊的宵小覬覦。
那些銳士都是真真正正的戰兵,一旦拉開了陣勢,放開殺伐血氣猛然一衝,就是神魂級數的強橫人物,也要憾然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