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數語後和尚留在原地念誦經文,陸景則再次上路。
而這一次他隻走出了不到一裡,居然又碰到了事情。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看起來得有六七十歲了,臉上的皺紋都快陷在皮膚裡了,身上隻穿了件單衣,坐在一棵棗樹下唉聲歎氣。
陸景見狀停下了腳步,禮貌道,“老人家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好孩子,我家老頭子生了病,我剛剛上山采了藥,正打算往回走,沒想到崴了腳,你能不能幫我把采到的草藥,送去給我家老頭子。”
老婆婆一臉期盼道。
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她眼中的目光,怕是都沒法拒絕她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陸景也不例外,不止如此,他還對那老婆婆道,“光把草藥送回去怎麼能行,我把您也一起給背回去吧。”
老婆婆聽到這話眼中的淚水差點就沒落下來。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嘴裡隻是不斷重複著,“好孩子,好孩子……”
眼看陸景就要蹲下身子去,一個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
“小子,你難道沒聽過騾子婆婆的惡名嗎?你讓她坐上你的背容易,再想讓她下來可就難了,從那一刻起你就是她的騾子了,她會騎著你跑動跑西,直到再物色到一頭更好的騾子。”
騾子婆婆聽到這話後臉頓時就拉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孫廚子,你還有臉說老婆子我,乖乖給我當騾子的人好歹還能有條活路,吃了你賣的饅頭,到最後不都也被包在了你那饅頭裡?”
隨著騾子婆婆的聲音落下,一個挑著擔子的白胖廚子從一塊兒大石後跳了出來,熱情招呼陸景道。
“小兄弟,你彆聽那個瘋婆子瞎說,我這饅頭都是用的正經羊肉做的,一吃就能吃出來,不信你可以嘗一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扁擔一頭籮筐蓋的棉布,露出了下麵的大饅頭,聞著的確是香氣四溢。
“我要是你,就不會吃他的饅頭。”騾子婆婆歎了口氣。
“我要是你,就趕緊吃了這大饅頭,不然等你做了騾子,想吃就吃不到了。”孫廚子也歎氣道。
而就在這時候,之前出手幫陸景解決身後跟蹤者的和尚也來了。
看樣子他已經超度完了那具屍體,而從他先前的表現來看,他似乎還挺有正義感的。
果然,他一見到騾子婆婆和孫廚子後立刻橫眉喝道,“施主,此地危險,還請速速離去,貧僧會為施主拖住這兩個魔頭!”
“誒呦,是活菩薩,不好,老婆子先走一步了。”
見到和尚騾子婆婆也不找騾子了,居然就麻溜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身手要多利索有多利索,哪有一點崴腳的樣子,而那個孫廚子也同樣神色微變。
但是等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卻是又露出了一抹喜色。
“跑什麼跑,太陽就要下山了。”
騾子婆婆被他這一提醒,也揚起臉來,果然頭頂上再看不到那輪圓圓的紅日,於是她也停下了腳步。
“阿彌陀佛……”活菩薩再次雙手合十,隨著天邊的餘光越來越淡,他的臉龐也變得晦暗不明起來了。
當最後一絲光線也從天地間消失,他臉上的莊嚴寶相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魅笑容。
穀/span向著陸景邁出了一步,“施主,貧僧勸過你的吧,要你在天黑前回城,為什麼這世間總是有這麼多人不聽勸呢?”
陸景望著川劇變臉一般的活菩薩,臉上卻是並沒有什麼驚恐之色,反而好奇道。
“你這是怎麼回事兒,多重人格?還是彆的什麼精神疾病,太陽一下山就會犯病嗎?”
活菩薩見陸景沒跑,也有些意外,“你是不怕死還是真的傻?”
不過不等陸景回答,他又補充道,“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你今晚是死定了,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之前貧僧救過你一命,這麼一算你也沒虧。”
活菩薩說完就伸出了手,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打算也把陸景的脖子給扭斷。
就如同他之前扭斷陰影裡那人的脖子一樣。
而陸景的表現就像是真的被嚇傻了一樣,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活菩薩的手指就要觸到陸景的皮膚時,瞳孔忽然猛地一縮,卻是又飛快的收回了手去,接著一言不發,轉身就向身後的黑暗中逃去。
他跑的很快,比來時還要快,隻恨爹媽沒多給自己生兩條腿出來。
騾子婆婆和孫廚子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愕然,先是愣了愣,接著向活菩薩之前望向的地方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兩人的神色亦是大變!
孫廚子那一擔包子也不要了,一連好幾個後空翻,直追活菩薩而去,而騾子婆婆雖然上了年紀,動作卻比孫廚子還快。
先是衝著那人一躬身,接著也準備閃人。
但是才邁出了半步,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經攔在了她的身前。
那是個少年,陸景估摸著對方可能比他還小個一兩歲,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伸手擋住了騾子婆婆的去路,溫聲道,“婆婆彆急著走啊。”
騾子婆婆心下大駭,顫聲道,“阮……阮少主,有何指教。”
“三日前婆婆找了頭新騾子,騎的很是開心,哪怕那騾子親口跟你說過他是我萬魔宮的仆役,可是婆婆你卻一點沒放在心上。”
“還……還有這種事,老婆子我怎麼不知道。”騾子婆婆強笑道,“咱們這些魔道中人,有哪個敢不尊重萬魔宮的?”
“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那姓阮的少年搖頭道,“我萬魔宮很久沒人在江湖上活動了,大家夥忘了我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騾子婆婆口中連稱不敢。
“不過你婆婆你顯然不是其中之一,因為你騎了我萬魔宮的仆役後多少還知道點害怕,把人給殺了滅口。”
騾子婆婆這次是真的感到了恐懼,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淩亂了起來,而那姓阮的少年見狀則將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頭。
看起來就好似要安慰她,可下一刻,騾子婆婆卻隻覺得丹田裡的內力像是被開了個口子,不受控製的向著左肩湧去。
一瀉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