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筠和夏槐聞言這才如夢初醒,也不再繼續看熱鬨,繞過了還在交戰的一人一獸,向著屋內走去。
那麒麟的職責是鎮宅,其中自然也包括阻止外人闖入,見狀便想上前阻攔,然而麵對著陸景疾風驟雨般的拍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無法爬出腳下的土坑。
最終也隻能眼睜睜目送著晏筠和夏槐推開了房門。
屋內一片狼藉,紙張與畫稿散落了一地,除此之外還有些日常衣物之類的東西,無不在昭示著此地的主人走得很是匆忙。
而他離開的方式,也一目了然。
隻見那屋內東北角處,有一個直徑足有一丈的大坑,應該是什麼東西剛剛挖出來的。
晏筠和夏槐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提起桌案上的油燈,跳入了那深坑之中。
往前追了大概三十步左右,地勢再次開始升高,晏筠爬出洞口,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苗員外的家宅之外。
而不遠處則有一隻體型和牛犢差不多的金龜子正背著一個少年,在擇路而逃。
晏筠施展輕功,不過幾個起落,便已經來到了那隻金龜子的身前。
上麵的少年看到晏筠後神色大驚,急忙拍了拍那隻金龜子的後背,讓它掉頭,結果又看到了從後麵趕來的夏槐。
少年一咬牙,卻是從懷中又掏出了一支毛筆,也不用畫紙,就要在那金龜子的背上開始作畫。
可他還沒落筆,就聽麵前那的女子開口淡淡道,“到了這時候還要負隅頑抗嗎?”
那少年聞言神色中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又重新鎮定了下來,“你們也是來奪筆的人嗎,可惜這筆是神仙贈給我的,他說我將來一定會成為畫聖,而這支筆也隻有我能使用。”
“你將來會不會成為畫聖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經用這筆惹出了不少事情來,還是交給我們的比較好。”
晏筠道,“還有,你老師馬良現在在哪裡?”
那少年不答話,隻是提筆匆匆畫起了什麼,晏筠見狀歎了口氣,彈出了之前在土坑內撿到的一塊兒小石子。
石子砸在少年的手腕上,讓他的右手一痛,不但停止了作畫,而且再也握不住手中那隻毛筆,讓那筆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大驚,也顧不得金龜子的背部離地頗高,居然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落地後摔了個屁股墩,但很快便爬了起來,伸手抓向那支筆。
然而在他的指尖觸到筆杆之前,那隻毛筆已經被一把長劍從地上挑了起來,落入了晏筠的手中。
“把我的筆還給我!”少年憤怒的尖叫道。
晏筠皺眉,伸手點了他身上數處穴道,不過因為還要向他問出馬良的下落,卻是並沒有封住他的啞穴。
於是就聽得那少年一會兒放聲咒罵,一會兒哀求痛哭,隻希望晏筠能將那隻筆還給他。
晏筠見一旁的夏槐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道,“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老實回答問題嗎?”
“嗯,昨日我剛學了一道符籙,或許可以一試。”夏槐點頭道。
“如此便有勞夏姑娘了。”
晏筠將那少年拋給了夏槐,後者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貼在那少年的額頭,而之後夏槐的一根手指也點在了那少年的眉心處。
口中輕念道,“蒙蒙朝朝,神鬼入竅,千百景象,守拙順應。”
說罷就見那少年身子一震,隨後卻是依舊喝罵不止。
於是夏槐又念了一遍法咒,可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晏筠輕聲道,“可是符紙出了問題?”
“符紙應該沒有問題,我昨日才剛試過。”夏槐似乎也有些不解,頓了頓又解釋道,“這道符籙其實是助人修行的,通過在腦海中幻化出幻象,來練心伏氣。
“然而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隻要不是心誌非常堅定的人,基本都會受到影響,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心中的那些愧事,換句話說,隻要做過虧心事的人,中了這道符籙,都會羞愧難耐。
“還是說他雖然隻有十一二歲,可一顆心已經堅如磐石了嗎?”
夏槐又望向那少年的臉龐,從後者剛見到他們時的反應來看,雖然也算反應迅速,可顯然還沒有到處變不驚的程度,心智按理說也不該成熟到這種地步。
晏筠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了某種可能,神色微變道,“不好,是金蟬脫殼之計。”
“什麼意思?”夏槐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那小子在逃跑之前很可能先畫了他自己,”晏筠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讓畫上的他和這隻金龜子來引開我們,而他自己則趁機溜掉。”
“你是說現在我們手上的這個他隻是一幅畫,所以我的符籙才沒有產生效果嗎?”夏槐訝然。
“多半如此了,”晏筠道,“不過他現在應該也還沒逃遠,我們還能追的上。”
她話音未落,就聽身後某個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用追了,人我已經抓到了。”
卻是陸景扛著一人從院牆另一角轉了出來。
晏筠和夏槐跳進洞後,他便也和那隻已經快被砸進地心的麒麟休戰了。
雖然後者對於被陸景這麼一通狂拍很是不爽,可卻還沒有忘了自己鎮宅的正事。
眼見陸景後退,遠離了這間院子,它也沒有動身去追,隻是低吼了兩聲,就繼續守在那宅前,不讓外人進入了。
至於陸景已經完成了牽製計劃,自然也就沒什麼和它接著硬拚的理由。
之後便也穿好了衣服,重新背上篋笥,循著院外晏筠和夏槐的聲音向這邊趕來。
結果半路上卻是聽到一處草叢中傳來動靜,拐過去一看,就撞上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背著一隻小包,一見陸景拔腿就跑。
可惜隻跑了兩步,就被陸景抓住了後頸,陸景也沒分他和不遠處被晏筠夏槐攔下的那個誰是真誰是假,反正就把他給點了穴,直接捉了過來,而且順帶著還把附近又掃了一圈,再沒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這才來和晏筠和夏槐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