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拿什麼行李。不是跟你講過了,試鏡穿的衣服我幫你準備麼?”謝勁竹皺著眉頭,感覺身為老板的威嚴被嚴重挑釁。
關琛隨意地繞過謝勁竹:“我帶了我的幸運戰袍。不一定穿,隻要帶著就會有用。”
昨天被小熊連續祝福了之後,關琛深感不安,所以今天特意把他的幸運戰袍也帶上了。
“這樣啊。”謝勁竹放鬆眉頭,原諒了關琛的無禮。
“早飯呢?”
“在車裡。”
關琛和謝勁竹往遠處的車子走去。
“現在狀態怎麼樣?”謝勁竹觀察著關琛。他還清楚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第一次準備試鏡時那緊張的樣子。
關琛想了想,說:“有點興奮。”
“最好不要興奮。表演不是體育競技,過火會讓動作和表情全都變得誇張,用力過猛,會加重表演痕跡。比如……”謝勁竹傳授著老演員的經驗。
關琛耳朵聽著,思緒卻早已飄到了京城。
他昨晚搜了一些京城的資料,發現這個世界的京城和記憶裡的那個,區彆也很大。
如果說魔都是經濟中心,是流行文化的集中地,彙聚著各種前沿藝術,吸納包容著來自全世界的文明,那麼京城則是華夏傳統文化的大本營。
牌樓、城門、塔樓、碉樓以及城牆,這些曆經了千年的古建築都還存在。
城樓變成了文化宮、展覽廳的。
城牆成為了環城公園,上麵栽著花草,來往居民在上麵休息、活動、賞景。
護城河潺潺流動,用於調節小氣候。
各朝各代風格的建築群、節假日或隆重日子就穿上華服的居民、各種類型的百年老店、街邊隨處可見的書法篆刻、泥人石雕、梨園戲曲……所有的人和物,一塊磚,一棵樹,甚至一塊泥巴,都展現著千年古都的底蘊。
關琛感覺自己就像個老外,光是看著視頻就驚歎連連,一想到馬上就能親自去京城玩,今天很早就醒了過來。特意磨了半小時的刀,才讓心情平複。
“……所以興奮啊、緊張啊這些情緒,一旦開始表演,就要摒棄。表演追求精準。”謝勁竹總算是說完了。
關琛點點頭,心裡在琢磨著等到了京城,到底要先去哪裡玩。
兩人走到車邊,打開車門,關琛發現錢經理竟然在車裡。
“我劇組那邊還有點事,把你送到機場之後就回來。”謝勁竹說著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發現錢良義在裡麵後,他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關上門繞過車頭,謝勁竹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麼要覺得驚訝。
“老錢陪你去京城試鏡。”謝勁竹坐上副駕駛之後,跟關琛講。
關琛無所謂誰陪他去,反正他玩起來都是一個人玩的。坐進後排,關琛跟錢經理打了聲招呼:“老錢。”
錢良義嘖了一聲作為回應。真是沒大沒小。如果不是被謝勁竹拜托,他才不想跟關琛一起同行。
錢良義這次去京城,主要是去要跟幾個相聲屆的人談生意。魔都近年開始流行起了脫口秀,跟單口相聲有類似之處,但內核和目標人群又不同於單口相聲。他覺得這是個商機,所以打算去拉一批相聲界裡創作能力強的、但年紀還輕、距離出師還有些年頭的人,看能不能拉攏這一批人轉型,先占了魔都那邊的市場。
開往機場的路上,謝勁竹還在絮絮叨叨試鏡的方方麵麵。
關琛前世沒經曆過高考,感覺高考生臨考前的日子應該跟自己現在差不多。
到了機場後,關琛和錢經理在入口被放了下來,謝勁竹最後叮囑:“緊張是難免的,但你要相信自己的準備,雖然隻有兩天,但角色的每一個語氣,每一個動作,都是我們三個反反複複推敲分析出來的,要相信我們付出的精力。”
關琛很想說,這兩天主要是他和邢焰在分析角色,但一想到謝勁竹一連兩天都給他買了早飯的份上,關琛覺得大師兄還是有用的,也算出過一份力。
“你要相信吳澤是存在的,你就是他。”謝勁竹說完,就小跑著跑回車子。車停久了,再不開走就要被拍了。
關琛跟錢良義取了機票,然後坐在那兒等航班。
錢良義拿著電話很忙的樣子,關琛就一個人在機場四處閒逛起來。
走出幾步,關琛就看到前方有個類似遊戲機一樣的東西,聚著幾個人。走過去一看,發現是心肺複蘇的練習機。可以讓在機場閒等的人練習,以備危機時刻能救人一命。
機器前麵,有人正跟著屏幕上的教程,按步驟搶救假人。站在旁邊拍照的都是些外國人,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機場裡有這種東西。
“你在這裡乾嘛?”錢良義把拍照的關琛從人堆裡揪了出來。
“我在看熱鬨。”關琛看到一旁還有體外除顫器(AED)的練習機器,又好奇地想走過去拍照。
錢良義拉住關琛:“彆看了,我們該登機了,回來再看。”
關琛隻好收起手機。
錢良義心累之餘,還感覺好笑,覺得關琛有時候跟小孩挺像。
去廁所的時候,錢良義伸手準備幫關琛看行李。關琛警惕地側身護住,不讓錢良義碰,還叮囑他:“你最好也全程自己拿著行李,不要給外人碰到。”
錢良義不明所以:“為什麼。”
“誰知道彆人會不會把奇怪的東西塞進來。”關琛懶洋洋道:“如果你的行李被搜出來可疑的東西,你可有理說不清,警察才不會相信你。事先聲明,你如果被警察扣下,我不會管你啊,我一個人去京城也沒問題的。”
錢良義下意識地抓緊行李,壓低了聲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懂?……”
關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走進了廁所。
錢良義打了個寒顫,喃喃自語:“我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剛才竟然覺得他像小孩?”
過安檢的時候,錢良義分出心神關注著另一條隊伍的關琛,看他會不會被查出什麼問題被扣下來。
隻見關琛一臉自信昂首挺胸地通過了安檢,也不知道在炫耀什麼。他看到關琛還從胸口口袋拿出個了紅色的小本子,展示給安檢的女警看,女警看完笑了起來。
【還有心思把妹?】錢良義翻了個白眼。
兩人坐上了飛機,找到位置坐下。
關琛剛一坐下就打算睡覺休息。
錢良義問關琛怎麼不用眼罩。
“我有眼罩。它叫作眼皮。”關琛閉著眼回答。
錢良義一想到這樣的人,今後有可能簽到工作室裡來,就一陣心塞。
錢良義問他:“以後什麼打算,準備簽哪裡。”
關琛回答:“不知道。”
“你如果覺得怕被限製自由,不想簽‘賣身契’——也就是全約——那你就簽分約。有些大公司經紀模式是分約的方式,部分代理,項目打包,已經很成熟了。反倒是那些小公司,條目定得粗放含糊,上來就把權益全部拿走,入行就是想賺快錢,碰運氣式簽人,運氣好碰到一個火了就往死裡壓榨。”錢良義絮絮叨叨介紹著大公司的好。話裡話外都鼓吹著關琛趕緊去大公司,大公司大平台才能充分發揮他的天才。
關琛有些意外地睜開眼。錢經理這家夥,心地竟然不算壞嘛。
錢良義苦口婆心,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似乎很為關琛考慮。最後見關琛差不多聽得快睡著了,才說:“我們工作室,規模小,業務都才剛起步,你簽過來,那是耽誤你。我認識幾個大公司的人,可以把你推薦……”
“不用那麼麻煩。”關琛說,“而且我也不想當什麼大明星,我還是喜歡上班。”
你那算個屁的上班!錢良義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雲,低聲暗罵。
等平複完心情,想再勸勸關琛,轉頭回來一看,關琛竟然已經睡著了。
關琛一路睡到了京城,下飛機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十二點了。
試鏡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
興奮的關琛,在小餐館吃完飯之後,就走出去打算先在周邊逛一逛,玩一玩。
結果被心累的錢良義追上抓了回來,帶到理發店,剪了個頭發。
付完了錢,錢良義轉頭一看,關琛又不見了。
跑到外麵好不容易把人又一次抓回來,錢良義決定直接把關琛送到試鏡的酒店。
走到前台報上了謝勁竹的名字,拿到了試鏡的通行證,錢良義把衣服塞給關琛:“彆亂走了啊!我的事都辦好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萬一走丟錯過試鏡可彆賴到我頭上。”
關琛揮揮手,讓錢良義退下。
他理解錢良義的好心。所以他準備到廁所換好衣服之後,就老老實實等待試鏡開始。
然而,當關琛走進廁所,隻聽見隔間裡有人很小聲地在通話:
“對對對,吳澤這個角色已經被內定了……哎呀,我也是剛聽到……我們臨時改試彆的角色了……嘖,誰知道那麼亂來……”
似乎感覺到了廁所有人進來,打電話的人立馬收聲。
關琛站在原地想了想。
吳澤。
好像就是他今天試鏡的那個反派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