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琛的車在前,獵人的車在後,雙方默契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畢竟不是真的追捕,關琛不能製造混亂飆車逃跑,獵人組也不能超車逼停撞車警告。兩方人馬穩穩地駛向一個地方,總體來說,情況對獵人組有利。
關琛看著手機地圖裡距離漸近的目的地,說:“追蹤的車子太多了,如果不想落地被抓的話,得先引開一部分。”
沈賀問他怎麼引開。想要不打草驚蛇地引開獵人,實在太難了。
關琛問他:“你的同夥呢?能不能聯係到他們。可以讓他們配合著傳遞一些假消息。”
“他們都落網了。”沈賀忿忿道:“就算沒有落網,他們那群自私鬼也不可能幫我。”
謝勁竹見關琛竟不知道《極限男人》的基調以及主持團的尿性,對此感到十分驚訝和好奇:“你以前沒看過這個節目?”
關琛回答:“我隻看過《三天兩夜》。”
《三天兩夜》和《極限男人》都屬頂級綜藝,一直被拿來互相比較,一直被各自的粉絲冠以【國內最有意思、最有人氣】的綜藝節目。沈賀作為《極限男人》的惡角,更是常常在節目裡“挑釁”競爭對手。此時一聽關琛竟然是對方的鐵粉,立馬發起恐嚇。
沈賀板著臉:“你給我下車。”
關琛故意連踩三下刹車,沈賀“哎呀哎呀哎呀”一下下撞到座椅。
“你這小子!”沈賀被激怒了。
車子又刹了一下。
“你這小子……想不想要《三天兩夜》主持人的簽名?”沈賀還是很好學的,馬上學會了不要激怒正在駕駛的司機。
關琛沒有興致跟他搞笑,皺著眉道:“嚴肅點,現在被通緝呢,還有心思說這些有的沒的。”一群醜男主持人的簽名有什麼稀罕的,如果可以的話,他隻想要周六晨間劇女主角的簽名。
沈賀連連點頭稱是,心裡咬牙切齒:【你給我等著!】
“你那些同夥不肯幫你也沒關係,隻要有一個還活著,就能幫上我們的忙。”
關琛說完,讓攝像師從副駕駛下的塑料袋裡,翻出一張白紙,一張餐巾紙,把它們遞給沈賀,叮囑道:“你等下進去便利店買個東西,水啊麵包啊什麼的,隨便。然後在付錢的時候假裝電話響了,再當著店員的麵——一定要當著店員的麵接起來,假裝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把白紙墊在餐巾紙上,一邊聽一邊寫下來。”
“寫什麼?這有什麼用?”沈賀疑惑道。
“寫一個地址,能誤導警方,把他們引開的地址。”關琛說:“白紙墊在餐巾紙上寫,餐巾紙會留印子。你寫完之後掛掉電話,急匆匆地回來上車,假裝把餐巾紙‘不小心’遺忘在那裡。”
“好陰險啊!”沈賀驚叫起來。
“謝謝。”關琛點點頭收下了讚美。
謝勁竹問:“為什麼要墊餐巾紙?出現得會不會太突兀了?”
關琛說:“收銀台附近有賣冰淇淋的冰櫃,趴在冰櫃上寫,用餐巾紙墊著,防濕。這種細節反而會打消獵人的疑惑。”
“你這會不會太專業了點?都是哪裡學的?”沈賀擰著眉毛厲聲問道:“你小子不會是準備犯罪吧?”
“太冤枉我了,我都要哭了。”關琛語氣平淡得很,一點要哭的意思都沒有,他說:“我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演員。為了演好角色,搜集點素材學習,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啊,我想起來了。”謝勁竹想起了《今晚》節目裡,關琛說法律時給他的感覺幾乎就像個老刑警。
謝勁竹有些震撼。關琛私底下得準備得多充分,多努力,此時才能顯得這麼毫不費力地甩開警方的樣子。
關琛不知道謝勁竹想到了什麼,總之先點頭:“對。”
“如果他們沒有中計呢?”沈賀回到了計劃當中,“如果他們沒有看到餐巾紙上的字痕呢?”
“那就說明追捕我們的不是精英組,接下來解決他們就更沒什麼難度了。”關琛語氣變得玩味,仿佛獵物一下調轉成了獵人。活像個反派。言語中滿滿的自信,一下子撐滿整個車廂,逼得人幾乎不敢喘息。
“如果被我這種平民選手攪和成功,條子以後招子應該能放亮點了。這樣我也算是做了點好事。”關琛欣慰地仿佛提前看到了結局。
“……那些黑話就不用學得這麼像了。”謝勁竹勸道。
過了一會兒,關琛瞥了眼後視鏡,突然吩咐沈賀:“計劃開始。”
沈賀挨個給落了網的同夥打電話。電話裡,有的在跟他哭訴,說自己在監獄好寂寞,務必速來陪他;有的在演戲,說要沈賀照顧好他的一家老小;有的講話支支吾吾的,很明顯是被警方控製住了,在套他話;有的希望沈賀能來劫獄,他不甘心吃牢飯。
沈賀統統沒有理會,直到打通某個叫【黃進】的家夥,對方抱怨自己被追得好慘,沈賀胡亂奚落幾句“誰讓你拋下我的!”之後,便在對麵一頭霧水的情況下,掛斷了電話。
此時關琛恰好壓秒經過一個紅綠燈,然後在路邊一家便利店前停下。
沈賀迅速下車。
“等等,”關琛叫住沈賀,遞過去一頂帽子,“戴上。”
……
……
“各小組注意,目標拐進了青春路。二組你在目標周圍出現的次數太多了,超過去。三組貼上。”隊長放下對講機,視線緊緊盯著前方的某黑色車輛。
《極限男人》節目組一年前就來溝通,說想弄一期追捕主題的內容,展現一下人民的守護神是怎麼追捕罪犯的。
最好的醫學不是治好病,而是使人不生病。治安也是同理,維持社會穩定的辦法不是抓儘罪犯,而是預防犯罪。
於是局裡同意了節目組的邀請,派遣了他們這隊,上節目來展現肌肉,震懾宵小。
雖然人臉識彆,手機定位等技術被限製了,但他們每兩人一組,抓一個藝人,在有群眾幫助的條件下,已經綽綽有餘。
大家在參加節目之前,可是打過包票不能失敗的——專業的追捕普通人,失敗了幾乎等於恥辱。他們各個十年以上的經驗,真要失敗,按隊長的話說,那就等死好了。
一個白天下來,成果還算可以。《極限男人》主持團六個抓了四個,還剩兩個。
隊長帶領閒置的兩組,追捕在逃的沈賀。
根據落網份子的交代,由於沈賀作風一向霸道,愛瞎指揮,跑得又慢,膽子還小,受挫了統統怪其他人,所以大家逃跑的時候都不肯帶上他。沒想到卻讓沈賀成為了漏網之魚,誰也不知道沈賀會去哪裡。
不過通過監聽電話內容以及網上群眾舉報,他們獵人組終於咬住了沈賀,隻等對方下車,立馬就可以逮捕。
“隊長,紅燈過不去了。”開車的隊員突然提醒。
隊長看了看,發現沈賀那輛車在紅綠燈讀秒的時候,堪堪經過。
這個時機很不巧,剛好卡在他們一組和三組被紅綠燈擋下,而二組又加速超過了目標的情況。有點麻煩。
隊長剛想召回二組,讓他們減速待命,然而他接下來卻看到,沈賀那輛車在過了紅綠燈之後,就在路邊靠邊停下。
車一停好,兩個人便從車上衝了下來。前麵那個一邊戴上帽子,一邊跑向便利店;後麵那個扛著攝像機,吭哧吭哧地跟著。
雖然天色已經很黑了,但還是能明顯看出來,前方就是他們追捕的目標,沈賀。
紅綠燈一秒一秒的讓人等著。獵人組看得乾著急。如果是平時的正常行動,他們早就闖紅燈經過了。但現在不行,現在畢竟不是真的在抓犯人。
隊長看出目標車子在原地待命,等著沈賀,便判斷出沈賀還會上車,於是決定多留沈賀幾分鐘的命,要抓也不差這麼一會兒。
等到紅綠燈好不容易轉綠的時候,沈賀恰恰也從便利店裡跑了出來,手裡捏著一張紙,興奮地讓攝像師跟上,急匆匆地上了車。車子往前開了一段後,竟然開始調頭。
隊長讓三組跟住,他自己則下車到了便利店,問店員:“剛才沈賀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
店員回答,沈賀急匆匆地跑進來之後,買了一瓶水和一個麵包,但是在結賬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店員不知道電話的內容,隻知道沈賀聽完很開心,很驚喜,然後拿出一張紙,趴在冰櫃上,迅速在紙上寫著什麼,嘴裡還興奮地自言自語“黃進你這次乾得好!”,“原來是這裡!”,“我這就過去!”之類的話。
“就這樣。”店員繪聲繪色地交代完畢。
隊長很快判斷出,沈賀應該是從另一個沒落網的同夥那裡得到了什麼情報。
正打算繼續跟蹤,突然,隊長看到地上掉落了一張餐巾紙。眼神一凝,撿起來問店員:“這是誰掉在這裡的?”
店員回憶了一下,說是沈賀拿出來的,專門墊在冰櫃上的,防止冰櫃把白紙浸濕寫不了字。
隊長眯著眼,將紙舉在燈光下麵,調整了一下角度,很快就看到了一行字痕,隱約可以判斷出是個地址。
隊長笑了起來。
“業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