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問,立時護住琉璃燈盞,一步離開。
“你要去哪裡?”
無生發現自己還在原地,隻是踏出了一步,不到兩丈的距離,與那人拉開了一點距離,不過也隻是兩丈多一點,往日一步數百裡的神足通,此時不過跨出了兩丈遠的距離。
這時無生才趁機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一身破衣爛衫,粗布衣服破了好幾個洞,頭發亂糟糟的,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過了,臉上滿是灰塵和油膩,一雙眼睛有些迷離,好似醉酒又好似沒有睡醒。
“你比剛才的那個小娃娃強一些,來,把那燈盞給我,我晚上用來照路。”那邋遢男子朝著無生一招手。
接著一股巨大的吸力產生,無生便不由自主的朝著對方而去。
無生將燈盞換到左手,右手拔劍就斬,一劍橫斷,劍虹長不過一丈,被束縛在這一方空間之內。他四周好似有琉璃碎裂,出現一道道的裂痕。
那邋遢男子收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之中,一道切痕自掌心劃過,滲出一點血珠,抬頭望著無生。
“蜀山橫斷,你是蜀山弟子,劍聖是你什麼人?”
“前輩。”
“好,很好,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蜀山弟子,但凡是和蜀山有關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那邋遢男子突然大聲道。
四周的人聞言大驚,心道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那可是蜀山,那其中還有一位劍聖,還從來每一個人敢如此大膽妄言。
“師兄,他是?”不遠處觀戰的管褚望著那個邋遢的男子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徐風塵。”木潼川眯著眼睛。
“還真是他,三怪之一啊,他是人仙,難怪會有這麼大的口氣!”
“曾經是?大約在七八年前便從人仙境跌落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為何如此痛恨蜀山,難不成跌落人仙境是因為蜀山的緣故?”
“當年他還是人仙的時候風光無限?性格也狂傲?當然他也有狂傲的資本,他曾經蜀山挑戰劍聖?據說是被劍聖一劍斬落,他境界的跌落恐怕是和那一劍有脫不了的乾係。”木潼川說話的時候特意的壓低了聲音?好似怕不遠處的那位徐風塵聽到。
“一劍就能斬落人仙?那劍聖也太強了!”管褚聽後驚歎道。
“啊,這世間人仙雖然寥若晨星,但終究是有那麼一些的,但是劍聖隻有一位。”
“神經病!”看著眼前這個邋裡邋遢的男子?無生也不言語?橫劍就斬。
那徐風塵赤手空拳相迎,舉手抬足之間就有莫大威勢,這四麵八方的氣息似乎都聽他號令,為他所用。
天上突然飛來一把鐵尺,散發著三彩光華打在那徐風塵頭頂?被他反手一拳打飛出去,葉瓊樓從天而降?手握鐵尺,如臨大敵。
一道青色劍虹好似大江東流?同樣被他一拳擋住,拳出如山?擋住了大江?華源麵色平靜。
曲東來反手一劍?看似極慢,實則極快,好似一條大蛇,張口咆哮,卻被那徐風塵一掌撐住。
“書院葉瓊樓,難不成他也是玉霄中人!?”一旁的管褚看到從天而降的葉瓊樓,雖然也是有些吃驚,但是語氣已經算是平靜了,畢竟剛才聽到的見到的事情似乎比這件事情都要讓人難以相信些。
木潼川皺起眉頭,彆的門派他說不上很清楚,但是對太倉書院的規矩卻是知根知底,書院對弟子品行要求極高,視之為修行的根基和前提,更何況這葉瓊樓乃是夫子的親傳弟子,怎麼會加入這樣一個勢力呢?他猜測,葉瓊樓多半是為了還人情而來。
“這徐風塵好厲害,不愧是曾經達到人仙境的大修士,這四人的神通居然被他隻用一雙手就擋住了,以一敵四而不落下峰!”
“他太過自大了。”木潼川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是人仙在這裡麵對那四位也不會那麼托大,剛才你看他風光顯赫,實際上已經受了傷。”
以前就聽說過他的自大,沒想到這過去七八年了,這個壞脾氣還是沒有改掉,人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他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他受傷了?”管褚望向那徐風塵,他是沒看出來。
“你先走,這裡交給我們來了。”曲東來橫劍道。
看著眼前這人的模樣,他想起了曾經有些耳聞的一個人,知道對方極是難纏的人物,他們其中任意一人與之對敵也是毫無勝算,好在是幾人聯手,現在既然已經取到了天火,那也沒有必要再與他拚死拚活。
“走,你們一個人也走不了!”徐風塵伸手一抓,一杆黑色的棍子握在了手中。
“飛龍杖!”木潼川脫口而出。
“是很厲害的法寶嗎?”
“很厲害,據說其中囚禁著一隻龍的龍魂,施展起來有有幾成龍之威能。”木潼川道。
這些大修士的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比較厲害的法寶。
徐風塵手握“飛龍杖”,往地下一搗,立時產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四周的幾個人都吸向他。
無生先是一劍橫斷,斬開了那無形的犀利,而後一指點在那徐風塵身上。他身體晃動了三下,退了兩步。
葉瓊樓展開一卷畫軸,有山從中飛出,朝著徐風塵當頭壓下。曲東來手中飛出一物,在半空之中幻化成一道鎖鏈將那徐風塵鎖住。華源還是手中那一柄龍淵劍,氣勢比剛才強盛了三分。
三人一起動手,一下子壓製住了徐風塵。
無生沒有絲毫猶豫,騰空而起,瞬間消失不見。
“師兄,我們快追。”一旁的管褚見狀道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木潼川搖了搖頭。“如果我沒猜錯,他很快就會再回來的。”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就算是他們追上,也奈何不了那個人。
無生離開那甄城之後變了幾個方向,然後直奔蘭若寺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蘭若寺,將還在睡夢中的空虛和尚叫了起來,將那琉璃燈盞交給了他,說了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蘭若寺,空虛和尚愣愣的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琉璃燈展,散發著淡淡紫紅色光芒,揉了揉有些迷茫的眼睛。
“這小子可以啊,這麼快就取回來了。他剛才說的什麼呀?”
離開蘭若寺之後無生一路飛馳,心中想的就是儘快的趕到甄城,幫華源他們對付那個強大的修士。
甄城之外,華源、葉瓊樓、曲東來三人戰那手持“飛龍杖”的徐風塵,幾乎將一座山都夷為平地。
三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但是眼中卻是身神采連連,看那樣子似乎有些興奮。
修為到了他們這般境界,一場難得的大戰可能會讓他們有所感悟,要是換了地方,換個時候,他們三個人之中任何一個麵對這樣的對手都會儘可能不去硬碰,因為勝算極其微小,應該說是幾乎沒有勝算。
但是現在不同,他們可是三個人,可以輪番上陣,彼此之間也有照應,這讓他們可以儘情的施展。他們雖然受傷,但是確實痛並快樂著。
他們如此,那徐風塵卻不是,他很有些憋屈,眼看著就要重創其中一人,卻被另外一個或兩個擋住。遠處還有人在觀戰,他連這三個人都拿不下,殺不死,今夜之後他徐風塵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
“管褚,這一戰你要好好看,好好悟,他們四人都是修為了得的修士,那徐風塵更曾經是人仙,平日裡這樣的爭鬥是極難碰到的。”木潼川對一旁的師弟道。
“是,師兄。”
徐風塵手中的“飛龍杖”極其的霸道,每每揮動便好似狂龍飛舞,能過鎖住一方天地,帶起風雷之聲,他手中“飛龍杖”突然飛出,在半空之中幻化成為一條青龍,
曲東來見狀掏出一張法咒念動法訣,投於半空之中,頓時化為一尊巨大法相,龜蛇盤繞,四象之一的玄武。
“玄武,龜蛇鎖大江,這人乃是太和山的弟子!”木潼川驚訝道。
剛才他就覺得那修士所用的法術隱隱有些熟悉,現在這道符咒一處,更加驗證了他先前的判斷。
徐風塵以飛龍杖化龍讓曲東來費力招架,而後右手虛空劃了一道符咒,一推隻聽聞一聲怪響,葉瓊樓一下子被壓進了地下之中,接著他便直朝華源而去,身後隱約有一尊十丈高的法相,渾身散發著濃霧一般的氣息,背後隱隱約約有雙翼,看不清楚模樣,但是給人以山嶽一般厚重的壓力。
“那是什麼,師兄?”一旁觀戰的管褚指著那法相道。
“魔神蚩尤。”
“什麼?”
“據說他所修行的神通源自北疆異族,而且他身上有特殊的血脈。”木潼川如此解釋道。
徐風塵最強的地方乃是他的身體,不是“飛龍杖”。
在華源的眼中向前望過去,撲來的不是一個人,乃是一座山,一條惡龍。
他選擇退,暫避其鋒,可是如陷泥沼,如帶枷鎖,居然難以退去。那隻能相迎,他斬出了一劍向,一道劍虹,平直、犀利,所過之處,萬物兩分。
那徐風塵一拳直搗黃龍,他身後法相亦出拳,勢如山崩。那一拳擋住了劍虹,然後繼續向前,似乎想要將其打碎。
突然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好似銀河落九天,這道劍光來的又急又快,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半空一點光,誰也沒有注意到,下一刻,它就從天而降,來到了徐風塵的頭頂,直斬他的頭顱。
徐風塵一拳衝天而且擋住了那道從天而降的劍光,兩隻手,一對拳頭,擋住了兩位參天境修士的劍。但是他分神了,也就給了華源喘息的機會。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一旁觀戰的木潼川幾乎就要拍手叫好了。
“師兄,我覺得我們還是離得遠一些的好。”一旁的管褚見狀勸道,無論是那四位修士,還是那個徐風塵,他施展的神通都是威力驚人,離著太近很容易被他們的鬥法所波及到,如果因此而受傷那可就不太值了。
“這麼精彩的戰鬥隔得太遠了就會差了些味道,這麼短的時間,你說他會把天火藏到什麼地方呢?”木潼川看著從天而降的無生。
“看樣子我來的並不算太遲。”無生落地,四個人從四個方向圍住了徐風塵。
“剛剛好。”曲東來深吸了口氣。
“天火安全了?”
“十分的安全!”
“那麼接下來呢,是撤還是打?”
“你們說了算。”無生望著眼前這個身上氣勢強橫無比的徐風塵,這種氣勢,這種壓力他隻曾經在那洞庭龍君身上見到過。
還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啊!
“這個家夥腦子可能有問題,要不,我們撤?”
“你們誰都走不了!”徐風塵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
“這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一次了。”
他口中突然念了幾句無生聽不懂的話語。
“小心,是北疆異族的咒語!”葉瓊樓喊了一聲。
接著一股強大的波動從徐風塵的身上散發了出來,衝向四周,在到達了某一個地方之後便一下子停了下來,然後衝天而起。而後無生發現四周的景象變了,變成了一片灰蒙,近處的樹木,遠處的青山都看不到了。
在外麵觀戰的一眾人也意外的發現那五個修為高深的大修時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得是一片灰色的霧氣。
“師兄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是曾經達到過人仙,那是人仙才能施展出來的手段遮蔽四方,自成天地!”木潼川言語之間頗有些羨慕。
“那他們在裡麵豈不是死定了。”
“未必,隻要他們能夠戰勝徐風塵自然能夠出來。”
“這是什麼神通?”無生看著四周一片灰蒙。
剛才還站在他們身前的徐風塵已經消失不見,一種心悸的感覺突然傳來。他急忙以神足通閃躲,接著便有一隻巨大的腳掌從天落下,那腳掌堪比一排平房子,順著腳踝向上望去,他看到了如同山一樣高的巨人,正是剛剛消失不見的徐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