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境，還是夢境?

無生催動佛法，身後大日如來金身法相顯出，催動法神，瞬間高達幾十丈，抬手一掌，佛光一片。

不管它是夢境還是幻境，直接破了它便是了。

紅霧翻滾，就好似海浪翻騰，無生這一掌佛光大盛，將整個寺院的血霧一下子蕩空，片刻之後四周又有血霧彌漫而來。

無生翻手，一掌朝天。

佛光如劍，筆直衝天，奈何天太高，不可攀，到不了。

血霧被衝開，然後又合上。

無生還想催動神通，卻聽到了汩汩流水聲，回首望去，空空和尚的禪房地下，從伏魔大陣的入口處，血水不斷的湧出。

問題出在地下，那伏魔大陣之中？

思慮片刻，無生收斂法相金身，走到禪房之中，打開地下入口。血水封住了下去的通道，如泉水一般不斷的用上來。

無生定眼一看，然後抬腳走了下去，血海他都曾經進去過，又怎麼會怕這點血水。

佛光過處，血水分向兩邊，然後不停的翻騰，好似燒開了一般。

他沿著通道一直向下走，來到了伏魔大陣之中。

嗯，居然還有一個人？！

在陣中他隱約看到一個，看那背影有些熟悉。

“你來了。”聽到無生的聲音之後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

這！？

無生一下子停住腳步，眼前這人從相貌到衣著和自己一模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

“你是哪裡來的妖魔？”無生內心很是警惕。

“不是妖魔，我就是你，是另外一個你，是真實的你。”那人道。

“真實的我？那現在的我是假的嘍？”無生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家夥。

單從外表上看是看不出來任何的不同，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對身後血霧彌漫，無法看到那尊羅刹王的肉身。

難不成這是心魔?

無生想到了這個修行者極難過的一關。

正所謂魔由心生?自己內心深處催生出來的東西，最難消除。

自己心中有魔嗎？無生不禁暗自思索。

那“無生”笑望著他。

該如何從這裡離開?他覺得自己離開的關鍵很大可能就是落在眼前這個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家夥身上?隻是該從哪裡下手呢？

“你被束縛住了。”那“無生”道。

“修佛，就是在你身上套了一道枷鎖。皈依?是對你本性磨滅。”

“嗯，說的一套一套的。”

“你不是想做一個縱橫天下?快意恩仇的劍仙嗎？呆在一座破寺之中整日誦經念佛?如何快意恩仇？”

“居然連我想什麼都知道？”無生聽後心中一驚。

“我說過，你我乃是一體，你想什麼我自然會知道。”

“你我本是一體，那我為何感覺到不到你？”

“因為你在排斥我?你不願意去麵對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你就沒有想過這血海也可歸你我所用。”那“無生”笑著一招收?身後血霧翻騰不止。

無生聽後心中駭然，這個想法他的確是想過，但是隻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偶爾所想，從未告訴過彆人，即使是師父空虛和尚都沒有說過?因為他也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驚世駭俗。

眼前的心魔居然知道，難不成自己想的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你想過對嗎？”

“的確想過。”

“既然想了?為何不試試？”

這是佛，

那“無生”左手一招?左側身旁出現一尊大日如來。

這是魔，

他右手一招?三頭六臂羅刹王?從血霧之中走出來?站立在他的身體右側。

“佛與魔皆可為你我所用！”

他張開雙手，左佛右魔，聳立身側，猶如兩尊護法。

幻象，這是幻象！

無生看著那大日如來金身與羅刹王法身並肩而立，這是如此的荒繆！

“荒謬？不，我能做到的，你自然也能做到，而且可以做的更好。”

這是幻象！無生不斷的自我提醒。

“不，這不是幻象！”

那“無生”雙手左手一揮，大日如來法相佛掌朝著無生壓下，右手一揮，羅刹王血刀斬落如山崩。

無生身後金身法相雙掌合十，然後一招如來神掌。

右手迎佛，左手降魔。

佛掌相對，金光迸射，明亮好似太陽。

血刀被佛掌擋住，推開。

羅刹王六臂齊動，刀劍翻飛，身後血霧洶湧，呼嘯而來。

無生以大日如來金身法相，一隻手擋住了佛像金身，一隻手擋住了羅刹王。

“你會的，我也會。”

另外一尊大日如來的法相也施展除了如來神掌。

無生心念一動，昊陽鏡一下子飛了出來，懸在身前，從鏡麵之中迸射出一道金光，射向那幻象心魔。卻不料對方身上一片金光，身前赫然也浮著一麵寶鏡，如無生所用那件一模一樣。

“你有的，我也有。”

如來神掌降伏了那羅刹王法神，卻無法降伏大日如來。

自己的掌如何能降伏自己？

無生收掌，佛劍出鞘，直斬金身。卻不料對方手中居然也有佛劍-渡魔。

佛劍相迎，白金色的長虹在半空之中交相輝映。

“我說過，你有的我也有。”

“你到底想乾什麼？”

“幫你打開枷鎖，恢複自我。”

‘我現在就很好。’

“不，什麼善良、仁愛、正義，這些東西都是枷鎖，隻會讓你失去自我，你也不需要朋友、師父、不需要親情，那隻會讓你變得軟弱，你要拋開他們，不管什麼事，想做就做，什麼神仙，皇帝，妖魔……”

“放屁！”無生聽後一聲嗬斥，打斷了對方這番言論。

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是一個人，有七情六欲，我需要朋友，需要親情，我現在很好！”

無生一招手，昊陽鏡落在手中，一道金光飛射而出，照向對麵。對方手中一麵寶鏡將那道金光吸入其中。

他身後法相金身佛掌從天而降。對方佛掌卻是從地而起，衝天相迎。

出掌的同時，無生橫劍。

一道劍，橫在此方，將這片天地一分為二。

對麵也是一劍橫斷，

無生會的上神通他全會，無生有的法寶他也有。他甚至能夠招來羅刹王的法相，驅使血霧為他所用。

無生也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就是破不了，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人，最難戰勝就是自己。

無生收起法寶，隻以一雙佛掌迎敵。

對麵的心魔看著他，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你我本是一體。”

那心魔一步來到無生身前，抬手就破開了無生的護體佛光，伸手按在了無生的胸口。

“你這個姿勢好曖昧啊！”無生突然笑了。

近在咫尺的那位聽後也笑了。

“想通了？”

“去你瑪德！”

無生一掌平推，佛光化火。

那心魔燃燒了起來，很快，半邊身子化為了灰燼，好似紙人一般，最後隻剩下了個頭顱，仍在笑著。

火焰燒儘，心魔化為灰燼，眨眼功夫完好如初的站在無生的麵前。

果然沒那麼容易！

心魔已生，極是難除。關鍵的是無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無人指導，無人幫襯，隻能靠他自己。

“你既不願，隻能強求。”那位說完話一步來到無生身前，抬手一掌，手掌破開了他的護體佛光，直接刺進了無生的心臟之中。

嗯！

無生隻覺得一陣劇痛，忍不住顫抖了幾下，低頭看著哪刺進了自己胸膛的手掌。

“感受一下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緊接著無生感覺有什麼東西沿著那隻手掌灌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時而炙熱如火，時而冰冷如霜，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裡麵迅速的擴散。

當什麼和尚？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麵大好河山！

什麼富貴王權，什麼戒律清規，我要的是逍遙人間。

瓊漿玉液，美人如花，百姓的死活，天下的安慰與我何乾！

羅刹厲鬼殺不儘，那便入那幽冥，統禦修羅！

無生腦海之中好似一團亂麻，是有許多人在不聽的低聲輕語。有很多的東西一下子衝入了無生的腦海之中，讓他十分的頭疼？煩躁。

放下那些沉重的枷鎖，聽從內心的呼喚，

你不是就衛道者，也不是救世主，您可以是佛，也可以是魔，

他身前的那位靜靜的望著他，刺入他胸口的手臂開始慢慢的融入到他的身體之中，緊接著他開始慢慢的貼近無生，兩個人眼看著就要貼在一起的時候。

無生閉著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端坐在蓮花寶座之上，兩旁一眾菩薩、羅漢，四處瑞靄千層，霞光萬道。

這？這是靈山勝境，西天極樂，佛門大雷音寺，塔成了佛祖！

就在他驚訝不已的時候眼前景象一變。

這一次他坐在白骨鋪成的王座之上，身前萬千修羅，鬼眾跪在身前，四周血色一片，遠處是無儘的血海。

這是幽冥血海，他又成了幽冥帝君！

“你若想，三界五行，便在你手中。”

身旁一個聲音響起，無生轉頭一看，身旁沒有人。

“我在你心裡。”

什麼？無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並沒有什麼傷口。

已經與自己合二為一嗎？

不，不……

“你在疑惑，在彷徨，為什麼還是不願麵對真實的自己？”聲音再次響起來。

怎麼辦，該怎麼辦？冷靜，冷靜！

無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經文在他之中不斷的浮現，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在我的身體之中嗎？

無生入了識海，看到了大日如來，看到了那站立在佛像眉心之中的心魔。

果然在這裡！

無生神念一動，那法相消失不見，而後那法相又突然出現。

“我說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心魔說這話抬起手掌，那佛像也跟著抬起手掌，朝著無生一掌拍下。

怎麼可能？！

無生急忙閃躲，可是這一掌一下子覆蓋了這片識海天地，他根本無法逃脫，直接被佛掌壓下，眼前一暗，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了的蘭若寺院子裡，身後就是大殿，身旁坐著一個胖和尚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無生，為什麼要還俗?”

無生坐在石階之上靜靜的望著一旁的胖和尚。

“我想好了，暫時不還俗了。”

“嗯，為什麼？”那胖和尚聽後一愣。

“山下很亂。”

“可是這寺裡生活清苦。”

“有雞，有魚，有肉，有酒，師兄廚藝絕佳，不清苦。”無生搖了搖頭。

“你不是要做劍仙嗎？”

“我已經會蜀山的劍法了，再者也沒說和尚不能當劍仙。”無生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那胖和尚聽後抬頭望了望天空，沉默了好一會。

“是不是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無生望著身旁熟悉的人。

“你曾經是個讀書人，對個對子吧？”

“你說。”那胖和尚聽後笑著道。

“煙鎖池塘柳。”

那胖和尚聽後愣了好一會。

“其實，我所想的你未必都知道，隻要靈台無塵，自然不染塵埃。”他說完話，身旁的那個胖和尚不見了，變成了他自己的樣子，就那麼靜靜的望著他。

他四周的蘭若寺在不停的變化，最終消散如煙。

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無生突然抬頭，伸手按住了眼前這位的頭。

嗯，那位表情微微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無生會這麼快清醒過來。

“我喝酒吃肉，也誦經念佛，殺生斬業，也度些眾生。這樣挺好，不想做佛，也不想入魔。”無生說的很平靜。

身後法相顯現，然後一下子融入道他的身體中緊接著有佛光從他身體之中透出，化為跳動得火焰。

“好一個慧悟和尚啊！”無生突然一句感歎，不知為何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身前那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燃起了火焰。抬頭看著無生，他眉頭皺起，眼中滿是疑惑。

消失吧，

無生擺擺手，對方的身體被佛火化成了灰燼，這一次再也沒有重生，他麵前的佛魔大陣也迅速的潰散，轉身望去，身後的通道不見……

他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想，無物無我。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的禪房，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