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劍葬之主(1 / 1)

“醒醒,起來乾活了。”

雲蘇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兩個熟睡的山精耳中,卻是如同平地驚雷,夢裡的一大堆美食都被這驚雷紛紛劈碎,嚇得慘叫連連,眼睛還沒睜開就已經跳了起來。

“老大,你吼那麼大聲做啥咧?”

小山精背對著雲蘇,氣得臉都綠了,嘴也歪了,不是說好的睡一個月嗎,這才閉眼躺下多久,就起床乾活了。

老大怕不是睡成傻子了。

大山精睜眼就看到了老二背後多了一個青衣素袍的男子,神目生電,那電光劈啪作響,好生嚇人,正在盯著自己。

“小,小的拜見仙長。”

大山精嚇得倒頭就拜,動作大了一點,一頭磕進了土中,隻剩下了撅起的臀部了。小山精見狀暗道不好,連忙才回頭看,也看到了一樣的景象,一個青衣背劍修士,雙目生出尺長神電,如那畫像上的怒目神人一般。

媽呀,大禍臨頭了。

聲若雷霆,怒目神電,莫非這神人要斬妖除魔。

小山精也跟著一跪一磕頭,老大都隻剩下屁股了,自己不能落後,便用力更大,一頭把自己全身都磕進了地裡,隻剩下兩腳丫子在那晃動了。

雲蘇不怕對手強大,就是不太習慣這種不要臉的山精野怪。

之前神識偷聽,這兩個山精似乎已經偷了九個小孩了,但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冤魂怨念纏繞,不像沾染殺戮罪孽的惡徒。

“你們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了。”

雲蘇故意不看他倆,昂首望天,歎息道。

老二一臉懵逼,聽的似懂非懂,倒是老大心頭一個咯噔,完了,偷小孩的事情暴露了,連忙從坑裡掙紮著朝後蠕動退出來,把頭埋在地上,連連告饒,神態極為憨傻驚恐:

“仙長饒命啊,小的惶恐,小的無知,不知錯在何處……”

大山精一邊磕頭,一邊偷偷看了下四周,發現此地離神山並不遠,此人能悄無聲息把自己和老二從地脈深處撈出來,修為定然極高。

不是自己這般小小精怪能惹得起的。

但一邊是恐怖無邊的神山大王,還有身上的禁法,一邊是來路不明的修煉者,瞬息間思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裝糊塗的好。

雲蘇見他眼神閃爍,偷看四周,目光在神山方向略一停留,心頭已經明了了,看看這一臉無辜的樣子,想想神識跟了他倆一路,不由感慨演技還是到位的。

“好吧。你們還年輕,年輕人犯點錯沒事,不記得就算了。下輩子記性好一點就是了。”

小山精見狀,心頭舒服了好大一口氣,暗道還是老大會應對,這麼容易就應付過去了,脫口就道:

“多謝仙長。”

“不好!”

大山精聞言,卻是心頭猛跳,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竟是嚇蒙了,這是什麼地方?

眼前再也沒有了什麼神山,方才的山勢土地也全都變了模樣。

放眼望去,四周和腳下全是一片淺黃色大地,隱隱有霧氣蒸騰,竟然看不太真切。

昂首望天,隻見遠處的天邊有五座大山,直衝雲霄,山的形狀也頗為詭異,光禿禿的,如同黃石山一般,沒有樹沒有草。

再朝上望,脖子都挺直了,猛然見到那雲端縫隙中有一物,是一張巨大的臉,頓時嚇得半死,聲嘶力竭地喊道:

“媽……呀……”

這,這仙長啥時候跑到天上去了,一張臉有一片天空那麼大。

“老,老大,這,這是何處……”

小山精修為差一些,隻覺得此地陌生的很,霧氣蒸騰,還有四麵八方吹來的狂風,連忙抱著大山精的腿,死死拽住,抬頭望天,也看到了那五座巨大的天柱大山,以及頭頂覆蓋了大半個天空的巨臉。

“老大,救命啊……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麼回事咧。”

兩個山精嚇得半死,小山精完全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倒是大山精知道這次闖禍闖大了,此時心頭哪還敢指望那神山大王會管自己倆兄弟的生死,要是再不認罪,就真要下輩子去慢慢想了。

“你閉嘴。”

大山精一巴掌甩老二臉上,然後又扇了自己十幾巴掌,這才跪下顫顫巍巍地認罪:

“大仙饒命,小的想起來了,小的罪孽深重,受神山大王指使,最近一共偷了九個凡人孩童。還有,上個月偷吃了一頭豬,再上個月偷看了王家凹的李寡婦洗澡……”

小山精見狀愣了半響,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也跟著磕頭搗蒜,隻是覺得罪過都被大哥認了,一時間也找不出來什麼罪過,忽然想起一事,說道:

“大,大仙,小的也錯了,小的,小的沒穿褻褲……”

大小山精此時已經六神無主,實在搞不清這是何方,更不敢問那大仙長,剛才就是話太多,差點就去下輩子反思了。

蒼茫陌生的世界,天柱一般的五座巨山聳入雲霄,還有那覆蓋半個天空的巨臉,沒有山水野獸飛鳥,也沒有樹木花草,偷偷施法試了,遁術也不湊效,道行低微無法飛行,即便能夠飛行,哪裡敢在大仙巨臉注視下升空。

走投無路,隻有投降。

兩個精怪爭先恐後地說了一大堆,其中關於天殘劍葬的信息並不多,隻是說曾經被神山中的大王施法困住,下了禁法,然後賜下了一道掩藏氣息的氣機,這數十年來一直差遣二人在外行走。

說到關鍵之處,也是不明究竟,就連昨夜那接應的神山之人是誰,也不知曉。

“暫且饒爾等一命。”

雲蘇微微揚起手掌,看著在手掌心中嚇得不成人樣的兩個山精,輕輕一口吹下去,兩個被變小了成千上萬倍的山精,便覺得一陣天降颶風撲麵而來,然後便騰空而起,嗷嗷慘叫,越朝上飛,越看得清楚,也不知飛了多高,再朝下看時,頓時嚇得亡魂直冒。

哪裡有什麼無邊大荒,哪裡又有什麼五座天柱,剛才分明就是在這仙長的手掌中。

這等仙法,已經超過了二人的認知,心頭似乎覺得此人比那神山主人還要厲害了。

雲蘇對這化物之法卻非常滿意,本來是煉製如意袋時的一些心得,用在這些低階精怪身上,卻是異常好用。

倆個山精一邊慘叫,一邊飛高,漸漸的變大,等到落下地來時,已經恢複成了原來的大小,腿一軟,直接跪伏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吸氣吐氣,早已憋不住的一股尿意,瞬間浸濕了褲襠。

雲蘇一揮手,揮去了二人身上的汙垢,讓二人站立,然後指著神山方向:

“稍後點燃土香,把昨夜接應你們的那人請出來。”

“是,大仙。”

被大仙小小懲戒了一番後,倆個山精都認命了,神山裡那位大王雖然極其恐怖,但卻從未見過它真容,也沒見它出來過,倒是眼前這位大仙,一言不合就要命,左右得罪不起,隻有硬著頭皮燒香請人。

隨即,雲蘇心念一動,隱去了真身,騰雲而起,躲到了數十裡之上的高空,隻留下了一個幻身跟著。

兩個山精哪裡看得出真偽,幾個騰挪,垂頭喪氣地回到昨夜燒香請人之地,

大山精親自動手,搓土成香,用法力點燃,那青煙入陣後,不多時,一個身影便從禁製中浮現出來,正是昨夜的張一凡。

“咦!”

張一凡見到兩個精怪身邊多了一個青衣道人,頓時一驚,這兩個精怪為劍葬辦事已經很多年了,身上曾經獲贈了一縷特殊的氣機,能夠躲過修士的跟蹤和探察,此時卻是一臉悲苦,像是被這道人羈押了。

能看破那一縷氣機,此人已是極為不凡了。

“見過道友。”

張一凡也會一些特殊的望氣之法,覺得此人道行深不可測,而且看著年歲不大,卻一臉淡然出塵,和這百年來試圖闖入劍葬的修煉者都不太一樣。

此人臉上,沒有那種臨近神山的躁狂和貪婪。

“張一凡,還記得此物嗎。”

雲蘇也不和他多說,這裡不是閒談久待之地,揚手拿出了那本瓦屋山仙遊記。

“這,這是……”

張一凡見了這書,神情劇變,前塵往事一一浮現心頭,百年來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終於有了變數。

心中頓時明白了,來人修為高絕,比起近百年來闖陣的人怕是都還要強許多,望氣之法根本看不透對方。

當年入劍葬之前許下的道心血誓,居然真的被絕世高人發現了。

“後學末進張一凡,拜見前輩。”

張一凡四肢伏地,行了跪拜大禮,三叩九拜,心誠無比。

此人和自己非親非故,僅憑當年一本日記,便來救人,即便是不成,也值得自己大禮相待,萬般謝恩。

現在回想當年種種偏執,本想著進天殘劍葬學了長生仙法,得了不老之物,便能挫敗那賊子,然而,這百年困於天殘劍葬的種種見聞,卻是讓他覺得悲憤無比。

這哪裡是劍葬,明明是足以埋儘世間修煉者之地,百年來,試圖入神山的修煉者如過江之鯽,不乏皇朝世家,人道真仙,妖族巨擘,各方神祇。

這裡麵,既有天之驕子,也有氣運鼎盛之人。

但隻要入了劍葬,除了這些年的九個孩童,還有身死為劍靈的自己,入陣還能活著的,便再無第十一人,彆說走不出神山,進陣三五步便死了。

“不對,還有一人。昨夜那南極天宮的神女本是必死之局,卻意外逃脫,難道和這位絕世高人有關?!”

張一凡忽然想到昨夜那位入陣救人的神女,原本還為她有些惋惜,隻是也無計可施,可憐小小年紀便要死了,沒想到居然詭異地逃出了神山。

本以為是那南極天宮賜下的奇寶保了命,現在想來,斷然不是,那南極天宮作為南洲第一仙門,如果有此等手段,早就高手齊出來闖陣了。

而且不說更早,便是百年來,死在劍葬之地的南極天宮高人也不下五位,那少女不過才丹田小境而已。

“可惜,劍葬之威恐怖如斯,縱然我有心應了當年道心血誓,怕是也脫不了身了。”

張一凡一時間覺得愧疚無比,彆人為救自己而來,卻不慎將對方引到了這大恐怖之地,讓彆人白跑一趟心中已經是極為不安了,若是身陷劍葬,豈不是自己的大罪孽了。

雲蘇也看出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規則之力牽動,想到他已經成了劍靈,應該是在天殘劍葬中附身成劍,又受到比那絕殺規則更強的氣機牽引,不找到他本體,是沒法帶走他的。

“我此行是來救你,意不在天殘劍葬。”

張一凡再次跪下叩首:

“前輩既是為我而來,晚輩心中已是感激萬分,恨不能永世為奴,以劍相伴。可是這天殘劍葬乃是這世間大恐怖之地,前輩萬萬不可輕入。”

“哦?”

張一凡連忙傳音道:

“晚輩百年前進了這天殘劍葬,入陣時便死了,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得這劍葬主人相助,附身成劍,化成了劍靈。

這劍葬之所以有大恐怖,乃是因為裡麵有一把本不該存於世的絕世神兵。此物無善無惡,萬年之前流墜此地後,便成就了這裡的十方絕殺禁製。

百年來,晚輩親眼見到南洲無數修煉巨擘入此陣片刻便丟了性命,便是昨夜也有千靈教和南極天宮的弟子以為得了禁製之秘,結果身死此處。

況且,如果隻是這外麵的十方絕殺陣勢,晚輩也不至於如此忌憚,忤逆阻攔前輩入陣,實在這裡麵尚有大恐怖,隻是礙於劍葬主人對在下有恩,不敢外傳。

晚輩萬萬不敢拖累前輩入陣以身犯險,願回去向劍葬主人稟明一切,再求些寶物回贈前輩,聊表心意。”

雲蘇微微點頭,這張一凡所說和自己的猜測大致相同,如果隻是外麵的禁製,不知道彆的化神境修士,又或者更高一層的返虛境地仙們能不能自由出入此陣,但憑借這一身奇詭高絕的道行和修為,是足以進出的。

昨夜救那少女時便有了印證。

這一方天地,尤其浩渺,引氣大境界的修士浩若繁星,然而能曆經無數小境界,踏入化神境後,真仙化神,已經是公認的人道真仙,若是能化神返虛,踏入地仙返虛之大境界,便是真正的傳說了。

可是,這裡麵的那一把絕世凶器,目前來看,張一凡承諾於人不能明說,便做不到知己知彼,最起碼有神鬼莫測之威,除非是用那三種推測的破陣之法將這天殘劍葬徹底掀翻,貿然進入便是傻了。

“你便說想走還是不想走。”

張一凡微微一愣,不假思索地應道:“晚輩修為不夠,看不破紅塵往事,心係故人,自然是萬分想走的。”

“既然如此,你便將那劍葬之主請出來,我與他商談一二。”

張一凡一愣,隨即苦笑道:“是!好叫前輩知曉,不隻是晚輩想走,這位劍葬主人也是想走的。”

雲蘇心頭一凜,劍葬主人也想走?這倒是有點奇怪了。

張一凡轉身回了劍葬之中,去請那位劍葬主人了。

雲蘇心中暗忖,不知這製霸天殘劍葬萬年,殺戮了無數修煉者和江湖高手,凡夫俗子的劍葬之主,又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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