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小心地伸手抓住這把相貌平平的古劍,劍柄和劍身為一體,沒有護手,劍柄入手便傳來一股混沌的氣息,和在混沌世界中聞到的那種氣息一模一樣。
隻是沒有那麼恐怖,就像一頭沉睡的凶獸,明明內蘊大恐怖,卻引而不發。
雲遊太虛時,雲蘇在那神秘的混沌世界中,先是一聲砍開混沌的巨響,接著見證清濁二氣時得到的感悟,機緣巧合,對這把神劍達到了觸之既懂的地步,如何禦使,如何攻敵都一清二楚,甚至不用祭煉就心意相通。
此劍剛剛孕育出來,卻神物自晦,本體曾經擊破混沌,被神秘巨人拿來開天,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和混沌不一樣的天地規則。
在雲蘇看來,這就像是猛虎下山誤入羊群,知道這一大世界有自己的規則,乾脆選擇了神物自晦的成長之路,此時狀態如同嬰兒,以後可以慢慢成長。
饒是如此,它依然是神物,睡著的老虎依然是獸中之王。
劍與人心意相通,極有靈性,奇鈍無鋒,卻感受不到劍靈一類的存在,反而整把劍都像是活得。
手一鬆,古劍自然的漂浮在眼前。
古劍對這個世界非常好奇,像一條頑皮的遊魚一樣,在屋子裡遊來遊去,見那窗戶有一道縫隙,嗖的一下又飛出了房間,在院中上下翻飛,對這一切都極為好奇,連廊道,廚房這些地方都仔細飛過。
下一刻,它又飛向空中,像翻飛的仙鳥,似戲水的靈魚,時而望著天空的玄月,時而又盯著星空彼岸的無數星辰在出神,沒玩夠,又飛上了更高空,從高處打量這個五彩紛呈的世界。
山川河澤,屋宅田地,城池樓宇,各類生靈,都是它從未見過的。
它看到了整個漁陽城,看到了垚山,看到了城外的越水河,看到了滿城的生靈。
雲蘇淡淡一笑,有些欣慰,那個巨人雖然失敗了,但總算留下了一點東西,看到了天地若是開辟成功後,是一番何等生機勃勃的樣子。
足足半個時辰,古劍才慢慢平息,又遊了回來,小心貼近,微微蹭著雲蘇的右手,傳來一陣依戀的感覺。
“你看見的,我也看見了。我見過的,以後帶你慢慢去看。修煉這條路啊,我們一起慢慢走,一定會有許多不同的美麗風景。”
雲蘇喃喃自語,也不知那巨人是否看過開天辟地後的景象,他是來自某個大世界的神人呢,還是土生土長的混沌種族呢,也許永遠都沒有答案。
但對於這把劍來說,由死而生,現在見到了精彩紛呈,五顏六色的大千世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成功。
古劍微微擺動,似是點頭,似是親昵,然後歸於平靜。
雲蘇沉吟片刻,也沒為它取名,法力稍微催動,就是一股奇大的吸力傳來,體內的法力一掃而光,就連識海汪洋中也是一陣激蕩,瞬間少了五分之一,古劍這才激蕩出了一股撲麵而來的絕殺劍氣。
那劍氣凝而不散,聚而不發,看似人畜無害,雲蘇卻能感覺到那內藏的驚天一劍,一旦出劍,必是石破天驚,此時劍氣內斂,屋外的人都無法察覺到異常。
有了這把無鋒神劍,在未來的修行路上,彆說遇到上次的千年女鬼,就是遇到萬年女鬼,也得和雲蘇好好說話。
劍是好劍,更是一把神劍,凡俗的名號都配不上它的出身。
如果隻是拿著玩,它輕若鴻毛。
如果要禦劍殺敵,雲蘇也很期待到底會是什麼層級的對手,能抵擋化神境,而且是身具識海汪洋法力遠超同階的全力一劍。
神劍通靈,就算不催動,它也可以自行吸收天地靈氣和這天地間隨處飄蕩的無名殺意。
看著神劍乖巧的懸立在身前,雲蘇尋思著還少一把劍鞘。
此劍出身太過恐怖,尋常生靈,不管是人妖精怪神魔,拋開境界極高的,等閒彆說挨一劍,就是看一眼可能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雲蘇作為剛剛踏入修仙之路的修煉者,彆說手頭根本沒有天材地寶,就算有了也很難配得上它的出身,想來想去,還是問問神劍自己的意思。
“你出身不凡,即便如今神物自晦,也不是等閒生靈可以直視的。可我知你跟腳,等閒劍鞘也不知你是否喜歡,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雲蘇溝通神劍,伸手平抹,麵前就出現了一個畫麵,有各式各樣的劍鞘,各種材質都有。
神劍點點頭,又沿著那縫隙飛到了院中,一陣奇妙的波動傳來,隻見地麵泛起一道黃光,枯樹中飛出一絲綠意,大水池一陣波動飛射出一波晶瑩的水氣,空中無聲地凝出一股虛無之火和一團精芒,天穹又落下一絲星辰之力。
五行之力彙聚,又有蒼穹星辰之力加入,溶於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己長出來了一把劍鞘。
劍鞘普普通通,神劍藏於內悄無聲息,正好是應了那一句神劍無鋒,大巧不工。
“好!”
神劍飛回屋中,落在雲蘇身前,微微顫動,因為有了劍鞘而歡悅,然後又靠了過來,親昵地蹭著雲蘇的手,好像還缺一點什麼,心意相通,傳來一絲意猶未儘和期盼。
是了,這神劍剛才在觀想畫麵中看到許多劍鞘上不是刻有紋路,就是有字鐫刻,所以求助來了。
雲蘇淡淡一笑,左手抓住長劍,沉吟片刻後閉上了眼睛。
混沌虛無,巨人開天。
雲蘇試著捕捉巨人斬破混沌那一刻的神韻,雙目緊閉,右手並指如劍,在劍鞘上試圖刻出一個字。
巨人開天的畫麵,雲蘇記得極為深刻,不僅僅是被烙印在了魂魄之上,更像是記載在某種本源之力上。
全身法力噴湧而出,海量的靈力最終凝聚在劍指之上,觸劍書寫。
整個過程極慢,有一種詭秘難言之力在阻擋著手指移動,雲蘇不斷地嘗試觀想開天的畫麵,觀想那一絲神韻,也不著急刻寫,隻是為了第一筆儘可能地完善那種玄而又玄的神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三個時辰後。
呼,劍指終於動了。
雲蘇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才觀想出了一絲可以下筆的神韻,幾乎一氣嗬成,一個‘斬’字便躍然劍鞘之上。
一股混沌氣息從斬字上升騰而起,神光乍現。
還沒完,第二個字,又是一筆,兩筆。
第三筆剛要落下,一陣大恐怖傳來,雲蘇隻覺得一股劇痛臨身,喉嚨一甜,一口血便噗的噴口而出,那原本寫到第三筆的一個‘天’字,終究是沒寫成,就連原本的兩筆都化作飛灰。
“可惜,我已儘力了。”
雲蘇略有遺憾地說道,神劍卻迸發出一團精芒,飄然退後兩尺,在空中朝著雲蘇點了三下頭。
這小家夥,難道剛才飛到空中遊玩的時候,見到了有人稽首行禮,做的還似模似樣。
雲蘇最初的想法,是刻下‘開天’二字,可惜那‘開’字無論如何刻不上去,觀想開天那一縷神韻真意時就失敗了不下萬次,最終幸運萬分地刻出了一個‘斬’字。
有一劍,曾斬天。
這斬天神劍也算是有了屬於它自己的名號,不再是無名之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