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黃袍道人隻留下了身下三尺見方的一小塊浮冰,托浮著他的身軀繼續漂浮。
對於四周可以搬山倒海的攻擊,黃袍道人隻是抬了抬眼皮,隨即又閉上了雙目。
而就在這時,在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道宏偉聲音。
“千重真君,你五行門不是能借天地五行之力的麼,你怎麼不借用了?看你在這片斷絕五行的天地中,還能堅持多久,不若你放棄抵抗,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些,你看如何?”
如果李言在此的話,就能一眼認出,盤膝坐在浮冰上的黃袍道士,正是救過自己性命的,與那一縷神念所化樣貌完全相同之人,千重真君!
隻是此時的千重真君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一副很是疲憊的樣子。
千重真君聞言,也不睜眼,口中傳出淡淡的聲音。
“想困死我,你得也有那份本事才行,你們‘陰陽混沌門’自開宗以來,不是一直想要壓我們一頭?
嗬嗬嗬……算起來,好像在一代又一代中,已被我們斬殺了六名渡劫期大長老了吧!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嘖嘖嘖……那可是真正的形神俱滅的!嘿嘿嘿……”
千重真君說到這裡,眼皮這才微微抬了一抬,斜睨了上方天空某處一眼,眼中充滿了譏嘲之意。
“哼!千重,你這一次要能逃出去,我便隨了你姓,五仙門本就門人凋零,這次非讓你己土仙門先斷了傳承,再找其餘四門算賬!”
那道宏偉聲音中,充滿著無邊的恨意,聲音繼續在這方天空中回蕩不休,震的冰海掀起大塊大塊的堅冰,互相撞擊間,勢如天翻海覆一般。
“隨我姓?老道可不要你這種無膽閒孫,還斷我傳承?如同放屁!
我宗習練的功法也是真正的天地運轉規則,你們這一宗所謂的混沌隻分陰陽,五行不過小道爾,太過偏激。
兩種道法爭論得太久,而你宗老祖更是太過偏激,執著於此道,想要唯我獨尊,才死於非命,你們這些孝子閒孫依舊不思悔改,可笑之極……”
千重真君淡淡話語尚未說話,立即被那道宏大聲音打斷。
“閉嘴!我宗第一代老祖就是被你宗暗算而亡,不然陰陽大道早已貫穿整個修仙界,而不隻是現在的其中一個道統。
此仇不報,老祖死不瞑目,一代又一代死亡?那是我宗道統在第一代老祖被你等暗算後,已然不再完整,而不是打不過你們!”
千重真君則是不再說話,自己誤入對方陣法之中,這裡五行全絕,他根本借助不到任何一絲天地力量。
一切都是憑著他強大的修為在抗,要不是他身上有一件比“土斑”更強大的存儲法寶,裡麵存下了海量的資源,他早已法力耗空了。
隻是如今他身上的丹藥也已然用得近八成,能堅持的時間已是有限了,所以他不得不將法力隻控製在自己方寸之地。
“這套陣法的陣眼可能有三處,一處在身後方向,距此四萬裡的一座隻有三百丈的冰山腳下一處冰窟中;
第二處則是在海水下方三萬裡處一簇珊瑚礁上,如今我正在這片區域;
最後一處,是在左手方向十一萬裡外的‘雲海蟲’巢穴處,而且是在巢穴最深處,這裡五行斷絕,這些‘雲海蟲’對天地波動感應異常敏銳。
三處地方,而我隻有一次機會出手,一擊不成,這些年來千辛萬苦才尋得的線索,就會被他們再次遮掩起來……”
千重真君閉上雙目,在心中心不停思索。
在這許久歲月以來,他雖然被困在這裡,除了最開始與對方在陣中打了幾次,那人一見不妙,就借陣法遁逃之外,他可是一直未閒著。
而是在隨冰山海水漂流中,不斷尋找此處大陣的陣眼,最終確定了三處地方,隻是這三處可能存在陣眼的地方,卻相隔甚遠,而且方向不同。
雖然以千重真君的本領,數息間就能飛至,頃刻間出手。
但如果他選擇攻擊錯誤,對方一旦得知他有可能已找到陣眼的方位,可能會拚著大陣出現短暫的破綻,也會立即重新幻化這裡,那他之前的一切所做可就白費了。
當然,對方如果重新幻化大陣,也是千重真君突破這裡的時機,隻是對方未必就在自己預計的時間內幻化。
也許他會牢牢護出自己的陣眼,趁自己心係他事,或放鬆時再突然幻化大陣,讓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尋找大陣重新幻化帶來的破綻。
這處大陣從外麵看去時,也許隻有百丈、千丈,但是身入其中的千重真君卻感覺無邊無儘,這就是合體期以上陣法宗師的大神通。
他們可以借助天地之力,演變出一方廣袤空間,甚至可以將陣法的另一端設在其他秘境空間之內。
也許當初他在踏入大陣的刹那,就已被傳送到了其他空間之中。
自己確定的三處地方,並不可能同時到達,這才是讓千重真君遲遲不敢動手的主要原因……
一處宏大的大殿內,一名身材壯碩如小山的男子負手而立,他站在一麵石壁前,山嶽般的身軀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一頭紫色長發披至後腰,長長的腥紅披風自身後垂落,長長下擺拖在後方地麵之上,一張國字臉上,一雙濃眉此刻正不斷緊皺。
前方石壁巨大無比,光滑如鏡,而就在他麵前一段距離上,正有一幅畫麵映射出來。
上麵是一片冰海,其中一塊浮冰上,一名黃袍道人正閉目而坐,對於空中的傳出的聲音視而不聽。
“真是一塊烏龜殼,土係極致大神通嗎,哼!看你還能撐多久,身上的丹藥估計也快見底了吧,那就再耗個你百年、千年!”
山嶽般的大漢,一雙閃爍著冰冷殺意的眼睛盯著畫麵,口中喃喃自語。
“針對所有五行之力,都設下了對應你們的陷阱,怎麼隻有你進來了,其他人呢?五行門,一群竊取大道的賊子,哼……”
…………
北冰大陸,“過龍嶺”的夜色中,一身灰色長衫的高大老者,正緩步走在山道上。
“娘的,老夫當初就不應該信了那些消息,這都尋了一年又一年,屁的這裡具有修仙資質的人很多,屁的會有五行靈根,還沒有荒月大陸修士多。
不但讓老夫差點死在詭異紅色雷劫危險區域,還浪費了大量時間,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傳出的消息,非把那傳出消息的人大卸八塊不可……
唉,現在也不知道李言那小子還活著不,可不要雞飛蛋打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東拂衣嘴裡罵罵咧咧,他好不容易從詭異紅色雷劫危險區域走出來,又在這北冰大陸又尋了這麼多年。
讓他鬱悶無比的是,這裡條件太過艱苦,根本不是當初得到消息中那種情況,修士雖有,但比荒月大陸都少。
雖然意識到了消息有誤,但既然來都來了,那也要好好尋上一番,可一年又一年,他的足跡幾乎在北冰大陸踏了數個來回,卻也是一個合適的人都未尋到。
他真想對天大罵。
“毛都沒有,毛……毛你知道嗎!”
他已打算不日返回荒月大陸了,心中還在祈禱著那小子可不要死了,那樣他真會吐血三升的。
他之所以還沒有離開,乃是前日晚間,在一處山間涼亭中,遇到了兩人對月飲酒,從這兩人口中他聽到了一則消息。
其中有一人說,他在一日前看見一人以四種不同屬性功法,獨鬥四人,將那四人打得三死一傷,隨即就離去了。
若僅僅如此就罷了,據那人所言,他也隻是路過那裡,隻是遠遠神識一個掃視間,那場鬥法就快速地結束了。
那人可能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也向他這邊瞟了一眼,那一眼雖然沒有殺意,卻讓這名元嬰後期大修士體內元嬰戰栗不已。
他當時心中大懼,但不知是何原因,那人卻立即就飛走了,並沒有找他麻煩。
待得事後他想起來當時的那人出手,震驚中還帶著疑惑。
他分明能感覺出,那人出手,就是針對每個人的弱點,施展了四種不同屬性功法,而且每一種氣息都極為強悍。
按理說,當今強者無一不是單獨精通某一種,或兩種屬性功法的,同時精通四種功法屬性的,這可就極為少見了。
東拂衣聞言後,心中頓時有了諸多想法,於是他大步上前中就走了上去,在那兩人震駭目光中,毫不客氣將兩名元嬰大修士全部打暈。
然後開始一一搜魂,最後就得到了一些信息。
對方口中所說的是一名白衣青年,且在其中一人印象中,就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影像,應該就是神識匆匆一掃間留下的。
還有那短暫的出手畫麵,讓東拂衣判斷出來白衣青年修為可能是一位化神期修士,出手狠辣果決。
“果然是四種不同屬性的術法,相互之間互不乾擾,但每一道術法又都圓融如意,有可能達到化神後期了!”
這是東拂衣看到記憶後的判斷,頓時,在他心中浮出了更多的猜測。
其中一種就是對方是多靈根,但能讓一名多靈根修煉到這種地步,絕對是有了逆天機緣。
還有一種猜測,則是讓東拂衣的心性也有出現了波動,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對方。
隨後,東拂衣就去了白衣青年鬥法的地方,雖然已過去了幾日,但以他的修為,在施展出一些時間法則後,還是找到了對方留下的一些氣息。
這種本不應該出現在此界神通,卻就是出現了下界,而且竟然沒有引起天地之力的排斥,這已是對五行之力拿捏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能巧妙的躲過了天地規則的探查,若是這一幕讓仙靈界修士看到了,隻會覺得匪夷所思。
之後,東拂衣便一路追到了“過龍嶺”這裡。
“化神期修士不去尋找飛升節點,也不在家閉關修煉,竟然還在外麵轉悠!”
山道上的東拂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因為他已發現了一處山洞中,出現了自己要找的之人。
那裡雖然有陣法遮掩,但卻是根本瞞不過他,一看就是臨時開辟的洞府,顯然這裡並不是那名白衣青年的老巢。
隨即,東拂衣不急不緩的沿著山道一路走了過去,不久之後,他就出現在了一處山壁前。
這裡已是一處絕路,隻有一些發黃的藤蔓從山頂垂下,而東拂衣就不丁不八的站在山壁前,似對著空蕩蕩的四周說話一樣。
“怎麼樣,出來見見吧!”
隨後,他就站在了夜色之中,但是過了十數息後,四周除了冰涼的夜風吹拂,搖動著遠處光禿禿樹枝,發出一道道“嗚嗚”之聲,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東拂衣臉上笑意越發濃鬱。
“嗬嗬嗬……還挺有耐心的啊!”
說話之間,他已是抬起一手,並且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了石壁一處,但並沒有立即動手,像是一名可以隨時攻擊的弓箭手,就那般瞄準著。
就在此時,前方石壁微微一個波動,一名白袍人出現在了山壁前,這是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他正一臉不善的望向東拂衣。
白袍青年心中對於突然到來的這名灰衫老者十分警惕,他之前就看到山道上這名老者,但就在他觀察之間,那人竟然就一路來到了山壁前,一幅分明知道自己就在這裡的模樣。
“他又是那個宗門的化神修士,竟然如此精通陣法!”
白袍青年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在這裡殺了幾名元嬰,可能被北冰大陸的化神修士,或者就是其宗門的老祖給盯上了。
他可並沒想到這名灰衫老者修為還能有多高,在這一界,化神修士已是極致。
而所有超過元嬰期的修士,在下界又必須要壓製修為,所以他雖沒有看出東拂衣的修為,但覺得基本已經猜出對方境界。
他可能因為功法或身帶寶物之下,氣息有了隱匿,這種手段到了元嬰期以後,已是讓人司空見慣。
隻是灰衫老者不知修煉了何種神通,竟然能窺破自己布下的法陣,一開始還以為對方隻是懷疑這裡,故意施詐罷了。
當白衣青年看到對方手指對準自己做瞄準狀時,就知道真的被人看破了。
但白袍青年心中並不害怕,自己陣法不如對方,但是戰力他卻是很有自信,在這一界,他已是能夠輕鬆斬殺化神修士的存在。
他一路走來,不知遇到了多少比這還有詭異和凶險之事。
“閣下這是何意?”
白袍青年英俊臉上不動聲色。
“沒什麼啊,就是想看看你的實力!”
東拂衣毫不在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