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塵影再回頭看去時,就見自己後方有一處洞口,洞口之外有著三根粗大的黑色風柱,正在來回不停地翻攪擺動,卻是沒有跟隨進入。
龔塵影緩緩降落到地麵,洞內,自幽深處有一陣陣銳利陰寒之風不停吹出,讓這裡的溫度極低。
龔塵影身上如果不是法力時時運轉,僅是這片刻時間,就會披上一層厚厚的冰鎧。
若是一名凡人在此,即便是有棉衣加身,估計也撐不過百息,必定會被凍斃。
龔塵影之所以剛一進來時,感覺到的是一股“暖”風吹拂,乃是風柱中的溫度比這裡還低上兩三倍的樣子。
龔塵影看了一眼幽深的山洞,她略一沉吟,便再次折身向著洞口走去。
當她距離洞口還有五十丈時,洞口那三根黑色風柱仿佛感應到了她的存在,竟然在洞外狂舞起來,移動速度快了數倍,龔塵影感覺到風柱中傳出一陣陣讓她心悸的恐怖力量。
“有元嬰境修士的威力,無法力敵!”
而更讓她心驚的是,洞外可不止三條風柱,她是被三條風柱在狂擺中,擋住了看向洞口之外的視線而已。
龔塵影透過三條風柱的間隙,可以看到後方一條條如幽靈般舞動的風柱,密密麻麻交錯在一起。
“這如何出去,難道阿爹他們也是被困在了這裡?”
龔塵影腦中一個個念頭閃過,這些風柱每一條都有元嬰修士的恐怖之威,以她的修為應該是出不去。
剛才能僥幸突破一條風柱,除了是她短暫具有元嬰初期修士的戰力之外,就是李言給的四張“金鐘符”相助。
而現在“金鐘符”加上身上這張,也隻剩下了三張,看著密密麻麻的如妖魔亂舞的風柱,龔塵影覺得三張“金鐘符”根本不能讓自己突破前行出太遠的距離。
看到眼前情景,龔塵影也想到了一種可能,阿爹他們是不是當初也到了這裡。
不過,她心中還是有一個疑問,以阿爹和六長老聯手之下,這些風柱雖然很多,但他們也有實力會一點點突破上去的,根本不會被困在原地。
就如自己打破一個風柱後,之後就到這裡。
“也不知這樣的山洞是不是上方還有,如果還有,就能借力上升一段後,進入其它山洞中暫時休息,然後再向上突破……”
龔塵影看出那些風柱不知什麼原因,竟然也不進入山洞之中。
思索了一會後,她便想探查一下,於是小心翼翼地放出了神識,慢慢向洞口外探去……
可就在她的神識剛探出洞口的刹那,不知從何處忽地吹來了數股陰風,龔塵影隻覺得腦中一陣劇痛,口中隨即發出一聲悶哼,嘴角立即有一絲鮮血溢出。
她的神識一出洞口,竟在瞬間就被絞得粉碎,龔塵影意識海立即受到了波及,幸虧她在放出神識前就小心謹慎,心悸感剛一傳出,就舍棄了那縷神識。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舊沒能做到及時舍棄,意識海還是受到了波及,傳來的一陣劇痛,就連龔塵影這樣心情堅韌之人,也難以忍受,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這一下,她既不能用神識探出去查詢情況,也不能伸頭出去仰望,所以便不知自己所在的這個山洞,究竟從外麵觀看,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了?
站在洞口一會之後,龔塵影便走到了石洞一側,伸出一根玉指就點在了洞壁之上,隨即以指代筆在洞壁上畫了起來。
隨著洞壁上簌簌落下的冰晶與岩石混合之物,一截竹子便被她刻在了上麵。
做完這一切後,龔塵影又看了一眼洞口,那裡依舊隻有數條風柱在扭動狂舞,她便身負紅芒長槍向著洞內深處走去。
李言是否能來?何時能來?李言本身遭遇危險是否解除,她都不清楚?所以,她要自己尋找出路。
在洞口留下小竹峰標識後,龔塵影便踏上了獨自尋找其它出口的路程……
李言在快速地向上飛升,眼見身後六條風柱翻湧中,如同六條黑色的怪蟒攪動一片狂風,跟在身後緊追不舍。
不過,李言速度奇快,六條風柱已然被他拉開了距離,拋在了身後。
“再快些,下方發生這樣的異變,也不知六師姐那邊會不會受到影響!”
李言在心中想著。
可就在此時,李言體表暗紅色光芒就是一陣狂閃,頓覺得周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龐大的擠壓之力。
力量之大,即便是他隔著符菉和靈力兩層護罩,也讓他感覺胸內一陣的發悶。
“不好!”
李言再環顧四周,周邊的景色就在頃刻間已然改變,他現在身處並不是上方那些威力較弱的風柱空間之中。
不知何時,剛剛還在四周胡亂飛舞的風柱全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四麵八方蜂湧而至的濃濃黑氣。
就在李言觀察的瞬間,神識中緊追而至的六條風柱竟也突兀的消失了,一切變化都是那麼的突然。
“砰砰砰……”
一連串脆響聲中,李言身外剛剛再次凝結的灰色厚冰又化成了一片冰屑,那枚“混元鎮乾符”也在爆發出最後一縷紅芒之後,迸裂消失。
“混元鎮乾符”剛一消散,李言體表的靈力護罩瞬間就被擠壓的緊緊貼在了身上,發出了一連串“嘎吱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這些濃濃黑氣仿佛是來自地府的九幽重冰,沉重無比,且寒氣已濃鬱的尤若實質。
即便是隔著靈力護罩,李言身上也迅速生起了一層黑色的冰霜,更是有著一股股奇寒往骨縫裡直鑽。
多年的生死經曆,讓李言的反應也是極快,瞬間體內“五行歸鴻蒙”已然自行運轉。
丹田海頃刻間仿佛沸騰了一般,一股股精純的至剛至陽法力生出,立即湧向了四肢百骸。
李言體表的靈力光罩也在一瞬間變成了赤紅色。
“嗤嗤嗤……”
濃濃黑氣泛起了陣陣白煙,李言立即感覺身外壓力一輕,體內也有一陣陣暖流傳遍四肢百骸。
“但願六師姐不會被這些風柱卷中!”
李言一想到龔塵影,就是一陣的心焦襲來,這讓一向冷靜的他,變得不安。
來到這裡,他當然不能時時將龔塵影收入儲物空間,這般情況,龔塵影也不會答應,那她來的意義就不大了。
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稍稍控製局麵,想要仔細探查四周發生了何事時,一陣莫名的心悸從心底直襲意識海。
就在李言尋找這股讓他不安的來源時,前方濃濃黑氣中突然有一道身影閃現出來。
那是一名與李言身高相仿的男子,他的裝束很是奇怪,乃是一身朝中官服,確切說,是一身通紅的狀元服。
男子麵色頗為英俊,但是膚色發青,一雙眼睛白多黑少,看起來很是邪性,他頭戴狀元冠,身著狀元袍,手中拿著一根碧綠長笛。
可是這人此刻的神態讓人一眼之下,心中會有一陣寒意止不住上湧,一身狀元袍乃是血紅的那種。
整件官袍像是從鮮血池中剛撈出來一樣,隨著他的一步步走來,下擺處還有滴滴嗒嗒的血滴落在虛空,他一步一個血腳印,如同腳下生蓮。
卻是生出血腥紅蓮的那種,通身散發出濃鬱之極的血腥之氣,而他手中的碧綠長笛發著碧幽幽光芒,將一張青色麵龐映襯的格外陰森恐怖!
“多麼旺盛的精血之氣!”
那人一邊走,一邊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同時,一雙有白多黑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著李言,膽小之人,此刻定已然被嚇的昏厥過去。
李言看著走來的滴血狀元紅袍男子,神識迅速掃過四周,卻發現根本無法穿透這些濃濃黑氣百丈以外。
“這裡也不知道距離六師姐有多遠,她現在又是什麼樣的情況?”
李言雖然心中焦急,但是臉上卻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
“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李言聽著對方有些邪性的話語,他不答反問道。
“多麼旺盛的精血之氣!”
那人對於李言的問話充耳不聞,再次說出這樣一句話,且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讓人看起來分外的寒冷。
隨著他第二次說出此話,手中碧綠長笛突然猛的揮出,長笛上十二個孔洞頓時發出了淒厲刺耳的尖嘯之聲。
同時,從長笛孔洞之中飛出了一些東西,天地間頓時各種哀嚎聲、鬼叫聲連成一片,充斥了李言的整個心神。
“還我命來!”
“你陪我一程如何啊,如何啊,如何啊……”
“嘿嘿嘿……你怎麼還活著!”
“小哥,小哥,小哥……”
那是一個個或乾瘦如柴,或形同夜叉,或渾身濕漉漉,或紅發如火,或舌長拖地之人……
李言不由眼睛一眯。
“早就感覺這裡陰風特殊,此地果然和鬼魂有關!”
他看到眼前這些形狀各異的東西,不由想起了狀鬼、哀鬼、凶鬼、暴鬼、遊魂、丘鬼、刺鬼、厲鬼這些他見過的鬼怪典籍。
這些惡形惡狀的東西剛一出現,就向著李言一撲而來,在李言感應中,這些鬼怪卻並非是虛幻的魂魄之體,而就是實實在在被人祭煉後的陰鬼。
若是對方隻是鬼魂陰魄之物,李言隻需祭出癸乙分水刺,應該輕易就能將眼前這些東西打的魂飛魄散。
可是對方是有真實身體存在的,雖然也能破體攻擊鬼魂,但這就和攻擊正常生靈沒有什麼兩樣了。
李言腦中念頭急轉間,一雙大袖已是同時向前一揮,體內純淨之極的火屬性法力爆發,兩團炙熱難耐的火球一飛而出。
至剛至陽才是克製陰晦之物的最好手段,雙方刹那就撞在了一起!
“轟轟轟……”
那些鬼怪身上頓時就爆起了一團團紅色火焰,但令李言十分意外的是,他的攻擊並沒有一擊將他們殺死。
那些鬼怪模樣的東西卻在烈火中更加的瘋狂,張牙舞爪,在瘋癲中依舊撲了過來。
“這……是……”
李言就是一楞,但手上速度並不慢,雙手法訣一掐,在他的麵前閃出了一堵高十丈,寬三十丈的火焰巨牆。
火焰巨牆上的火熖更加的濃鬱,那些鬼怪一撲而至,在紛紛撞到火焰巨牆上後,這才停了下來,再在兩股極純高溫炙烤之下,哀嚎著化成了點點星火。
“多麼旺盛的精血之氣!”
而就在此時,李言耳中又傳了這樣一句有些熟悉的話語,他一抬眼,就見那滴血狀元紅袍的男子已悄無聲息的到了他的身側。
一隻青須須的手掌突然伸出,向著李言就是一爪抓來。
對方速度之快,就連李言的神識也沒能發覺他是如何到了自己身側的。
李言眼中厲芒一閃,同樣一拳搗向了對方,拳爪刹那間就撞在了一起。
“砰!”
一黑一紅兩團光芒在拳爪之間爆出,李言身形隻是微微一晃後,就立即穩了下來,而滴血狀元紅袍的男子卻是向後滑出了一段距離。
“元嬰中期修士!”
李言立即在心中有了判斷,隨之他將拳頭拿到了眼前,他的拳頭上,此刻出現了五道青色的爪痕,正冒著道道青煙,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就在李言看向自己拳頭的刹那,那五道青色爪痕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下去。
與此同時,李言隻感到自己整個左臂自手指開始,延著腕、臂、肘、肩迅速失去知覺,而這種麻木還在繼續向他的身體內蔓延開來……
“陰寒鬼毒!”
李言沒想到還有能傷到自己的劇毒,這是很久以來都沒有發生的事情了。
他心念電轉間,胸腹處的支離毒身已然運轉,其中有三道氣流一竄而出,順著他的筋脈迅速向著左肩處飛竄而去。
滴血狀元紅袍男子被震退後,眼中非但沒有震驚,反而是白多黑少的眼眸中爆發出了一團白色的精光,神情竟有興奮之色。
他又是一揮手中的長笛,笛孔中再次淒厲聲大作,更多一片鬼物狀的東西飛出。
不遠處的李言神情就是一凝,那些鬼怪的氣息可比剛才要強上了數倍不止。
而且滴血狀元紅袍男子根本沒有停止揮動手中長笛,而是持續揮舞,密密麻麻的鬼怪從笛中飛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