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宗與李言家鄉所在的大青山雖同屬十萬大山,但實際距離卻有百萬裡,十萬大山之稱隻是凡人界經常入山狩獵之人,在祖祖輩輩探尋大山中,始終無法走到大山的儘頭,而在他們思維裡覺得十萬裡已是極限了,便有了這種稱謂罷了。
李言三人行了三日,這三日來他們經曆了六個修仙宗門,四個修仙家族,無論是到了任何一家修仙宗門或是修仙家族,那裡的修士再見到三人拿出的魍魎宗令牌後,又感應三人修為已是他們家族或宗門長老級,甚至老祖的境界,態度是極為的恭敬,處處笑臉相迎,就連傳送的靈石都是免了,尤其是一些宗門青年才俊,再見到龔、趙二人那絕世容貌,和窮奇煉獄術塑造的妖魔身材,一個個驚為天人,私下談論中暗歎世間竟有如此女子,不少人已是神魂顛倒,仰慕之極,更是對身邊的李言有些眼紅,甚至是妒意大生,可是卻如何敢生於麵皮之上。
以李言三人修為,那些青年才俊即便低聲也是聽的極為清楚,二女不免皺眉,李言則是態度開始寒冷,門下弟子這番作為,惹得那些家族和宗門老祖大怒,暗裡下令門下弟子不得接近,違者嚴逞,他們卻是知道魍魎宗的可怕,下方弟子一個不小心若惹怒了三位上仙,估計離滅門也是不遠了。
第一日行程中便惹得所經家族和宗門轟動,其中二女容顏占了一半,待得第二日時二女索性以仙法遮了身形,讓彆人看去隻有二團霧氣,這倒也省了麻煩。
話說第四日清晨,大青山縱深約三千裡內的一處區域,重山遠近,峰巒疊嶂,山間霧氣氤氳中,隻有林間鳥兒鳴叫,地上低級妖獸在山澗中或跳或停,突然一座山峰之內傳來一陣低低的“嗡嗡”之聲,驚的附近百獸或散,或原地豎起耳朵,但這聲音來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後便再無聲息,片刻後山中恢複如初。
…………
李言望著眼前的光線開始明亮起來,一步從傳送陣上踏出,身後則有二團若隱若現的霧氣也輕盈的從傳送陣上跟隨而下。
李言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座山洞,隻有十幾丈大小,四周空空如也,中間有個傳送陣法祭台,洞頂正中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懸浮其上,使得整個山洞光線極為柔和。
而此時,在山洞一角處正盤膝坐著一黑袍人,此人在傳送陣法光芒亮出時,就已從入定中醒來,眼神警惕的望著傳送陣,待傳送陣光芒散儘,李言走下的一刻,他看清來人不是他宗門之人,且麵孔極為陌生,不由立即站了起來,手中法訣暗捏,同時神識對著李言方向一掃,正欲沉聲喝出,下一刻卻臉色大變。
李言在陣法停的刹那就已發現了山洞角落的黑袍人,神識一掃,便已看清這黑袍人年約三旬,凝氣十層後期修為,頗為不俗,這種事情這幾日他們已遇到了數次,他已是極為熟悉,就在黑袍人站起時,他手一揚,一道烏光射向黑袍人。
黑袍人正欲硬著頭皮呼喝出口,卻見一道烏光射來,整個身體頓時一崩,但那道刹那而來的烏光中透露出一股他極為熟悉的氣息,電轉間已有所猜測,雖然依舊警惕,卻已不在躲閃,而是一把將那道烏光抓在了手中。
這是一枚灰色令牌,令牌之上有著一道極紅樹葉形狀的圖案,這圖案正於此黑袍修士領口所繡圖案一般無二。黑袍修士拿著令牌時,神情已然鬆了下來,待仔細檢查後,更是心中驚懼,急忙對著李言及身後若隱惹現的二人深深一禮“許安參見三位前輩,不知三輩前來,但有差遣,必當從命。”
他手上的令牌乃是宗門信物,且等級為最高的灰色,這宗令牌隻有掌門和宗門老祖手中才有,一般隻有極為尊貴的客人來到宗門,才會贈予使用,這讓自稱“許安”的黑袍修士心中駭然,更讓他驚懼的是,麵前這三人的修為,前方這看起來隻有二十左右的青年修為竟和掌門類似,而其身後霧氣顯然是不想以真麵示人,身上透出的若有若無威壓他隻在宗門老祖身上見過,而且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二人的修為竟是比老祖還要強悍,這讓他怎不心驚。
“哦,那倒不必了,你開啟防護陣法,我幾人出去即可了。”李言淡淡的說道。
許安聽了後,心中一鬆,已知這應是那個二級宗門,甚至是一級宗門中路過此地的修士,他們這種三流宗門雖然管轄這一方區域,甚至這裡的三個凡人王朝在他們眼裡也是如同螻蟻,不過卻是深知修仙者的喜怒無常,尤其是那些二流以上宗門的修士,隻恐自己一句話一件小事做錯,不光自己小命不保,就連整個宗門也是頃刻覆滅。
當下許安聞言,急忙上前幾步,恭敬的將灰色令牌雙手遞還李言,又連忙從懷中拿出一枚黑色令牌,對著山洞一個角落一晃,那本來極為平常的山壁之上,在洞頂夜明珠照射下,一陣光線扭曲,慢慢竟化出一個洞口來,洞口外正有清新的晨光透入。
李言見狀,微一點頭,再不多言,直接向著洞口走去。
望著踏出洞口消失的三人,許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李言三人雖然沒有刻意放出氣息,但三名高級修士的威壓還是讓他始終處在窒息當中,暗道“這是哪裡來的高級修士,大青山這裡靈氣稀薄,若非為了管理這裡的三個凡人王朝,根本不會在此處設立傳送陣法的,這裡平時最多就是一些靠自身飛來路過此處的散修罷了,根本不會有修士對這裡感興趣,這倒是奇了。”
暗忖間,他手中黑色令牌再晃,那山壁的洞口又在光線扭曲中再次變成了尋常山壁,許安想了想,也覺得沒有頭緒,便失了興趣,他被安排在此看守傳送法,再有一年就可回到宗門了,隻要在自己值守期間傳送陣無恙便好。
搖了搖頭,許安再次回到山洞角落處,盤膝而坐,正準備入定修煉,這裡雖然靈氣稀薄,但也是有些的,就在他雙目閉合的瞬間,突地猛的睜開,口中發出一聲驚呼“難道是……那裡的修士?”
李言出得山洞,身後洞口緩緩閉合,他舉目環顧四周,發現他們三人正站在一處絕壁之上,腳下所立乃是山體突出的一塊岩石,前方則是千丈懸崖,周身風聲呼嘯,雲霧自腳下翻湧飄過。
“這倒是一處隱藏傳送陣的好地方,再用陣法隱匿,即便是路過的修士在不知情況下,想要找到也是極難,‘血葉宗’陣法一道之上自有其獨到之處,據那‘血葉上人’說這傳送陣也是他們自己布置,並非花費靈石請陣法師而布。”李言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身後二人說道。
他這四日急趕路程,卻還是比正常傳送慢了不少,他記得以前於一用說帶自己去魍魎宗隻用了三日光景傳送,可是這次每到一處宗門或家族,該處主家便會熱情挽留三人盤桓時日,李言心急回家,自然不願,可是他們所經曆的十處地方,隻有三處是二流修仙宗門,其餘皆為三流修仙家族或宗門,對魍魎宗這龐然大物,平日裡何來接近機會,此次這般有了機會,自是拿出不少重寶,這讓李言三人一時間倒也不能不近情麵的離開,隻得在盛情之下稍做停留,對一些能看上眼的重寶,李言三人根本也不會客氣,同時在這幾日中,李言竟無意間得到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赤母精”,這正是他四處遍尋不到煉製癸乙分水刺五種主材料中的一種,這讓李言心中極為驚喜,想不到在這些小宗門之中竟也有如此珍貴之物,隻是讓李言有些遺憾的是他需要的份量至少要有半拳大小,這塊明顯是不夠了,但這種珍稀材料很多時候都是慢慢湊齊的,李言思忖後心中仍是高興。
“赤母精”便是昨晚從“血葉宗”所獲,“血葉上人”修為雖然隻有築基後期,但已然活了一百七十二歲,他年輕時曆練地方頗多,足跡幾乎踏遍了大半個荒月大陸,有數次都是死裡逃生,這次不惜代價將這塊珍貴無比的“赤母精”拿出給到李言,乃是感覺大限將至,餘下二十多年以他的資質和正在不斷衰減的身體機能,除非是有逆天機緣,否則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凝結金丹了,而“血葉宗”的掌門正是他的親傳弟子,在二十年前築基成功,門內還有一位築基中期長老,年齡也是一百三十多歲了,這樣一來,待他道消身死的那天,宗門則少了一位築基後期修士,整體戰力直線下降,雖然他們宗門已然選擇了靈氣不太濃鬱的地方,可仍是有二個強敵伺伏,這些年都是忌憚他築基後期修為不敢前來攻打,這二個強敵正是與“血葉宗”共同掌管這一方三個凡人王朝的另二個修仙家族,莫要小看了凡人王朝,他們每年都能提供不少修仙資源,而血葉宗他們隻需派一名凝氣期三層以上弟子坐鎮皇都便可,正是基於此原因,那二個修仙家族更是虎視眈眈,一理“血葉宗”虛弱時,他們就會吞了對方,他們家族中可都是各有一名築基後期老祖的。
血葉上人忍痛把自己早年間九死一生方獲取之物贈予了李言,無非就是想抱上魍魎宗這隻大腿,這塊石頭當年獲得後,無論他怎麼研究,用火鍛造,用靈力破壞,或用丹田溫養都是如同死物一般,但偏偏血葉上人能感受到其內有著令人心顫的氣息,這次一咬牙便送了出來,起初他還擔心這三位上宗修士看不出這塊石頭的神秘,正欲好好解釋一番,想不到李言卻是一眼認了出來,對於煉製癸乙分水刺的材料,李言早就爛熟於心,平土甚至給他解釋了上古時的不同形態與叫法等等,李言的認知豈是血葉上人可比。
李言在得到這塊“赤母精”後,又詳細的詢問了血葉上人獲得過程,血葉上人見李言如此上心,自是認為這次賭對了,便說出了此石來由,李言聽罷倒是心中一動,而塊“赤母精”來自荒月大陸北冥之地,乃是早年血葉上人為了突破到築基中期時,花了莫大代價才獲得了一個進入淨土宗的“北冥鎮妖塔”中曆練名額,那一次這塊石頭一現世,當場就出現了瘋狂廝殺,直接便死了三十幾名築基修士,血葉上人也是在垂死時逃得一處泥潭中,運用宗門秘法“血息大法”,僅靠血液中一丁點靈力維持生機,才騙過了追殺之人,在躲了七日後逃了出來。
知道了“赤母精”的來源,李言心中自是有了打算,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那淨土宗在生死輪中全部陣亡,以他們和十步院的關係,有可能從王朗那打聽到一些關於自己的信息,這令李言不得不小心,雖然隻是有這種可能,但李言向來是謀而後動,同時他對血葉上人口中的“血息大法”也生出了興趣,隻是略一尋思,便是做罷了,他目前來說來還做不到掠人秘法之事。
李言向來也不是恃強淩弱之輩,以他的心智,如何不知血葉上人的心思,考慮到這塊“赤母精”和其消息的價值,李言略一思量,便也拿了一枚玉簡,刻上自己的氣息後,當作信物給了血葉上人,告訴他,以這枚信物,他可以為血葉宗出手三次,血葉上人拿過玉簡,心中大喜,珍而重之的將這枚玉簡放入了儲物袋中,他相信,屆時宗門大難來臨時,隻要李言出現一次,便可震懾那二宗百年內不敢出手,百年中,血葉宗定然已有築基後期修士出現,何況李言答應了三次出手。
最後血葉上人親自將李言三人送入了傳送陣,這才滿心歡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