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很快來到了北城門口,腳步根本不停,同時也在四下觀察,生怕突然碰見了季軍師。
他飛快地穿過門洞向城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除了在軍輜倉庫後門與劉成勇對峙稍微耽誤了些時間,其餘都是用時很短,並且那些時間之前也考慮在內。
大概算來,從入軍營到現在,總共大約也就是大半柱香的時間,這時陳安、李引二人尚不會懷疑,而且季文禾應該還會在元帥府內的。”
思考間,他已出了城門洞,來到了城門之外,果然沒看見陳安、李引二人在此攔截。
如果他二人此時已反應過來,必定已在南門或北門攔截了,自己其餘地方也是出不去的,他微笑同守城軍卒打了聲招呼後,便快速地離去了。
守城軍卒倒是有些驚訝,一來是這位李大人怎得步行而出了,剛才可是騎馬入城的。二來是他那二個片刻不離的護衛呢?
但他們可不敢多問,隻得問聲好後,放行任他而去。
李言出了城後,隻行得半裡路,便身形一折向西側大青山內竄去,他可不會傻傻地在官道上多走,那樣隻會增大與敵人相遇的機會,這可不是現在他想要的結果。
…………
大帥府內,季軍師望著洪元帥那眉頭急皺的模樣,無奈地端起茶水又飲了一口。
此時午時已過去約莫大半個時辰了,他二人光商議軍情都用一刻多鐘,然後又反複商議對策。
“這都是第四種方案了!”
季軍師喝了一口水後,便向椅背上靠了一靠,這些事情雖然不用運用靈力,可是也是極為耗神的。
過了一會,他見洪元帥還是一副思索的樣子,便開口說道。
“大帥,這方案已經綜合考慮了前三種方案中的漏洞,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都有補救,兵家雖講‘算無遺策’,但用兵隻能審時度勢,不可能有所謂的萬全之策的......”
正說著,季軍師麵色一動,抬頭望向門外。
洪元帥正在聽他之言,見他說了一半便住口不說,抬頭隻見季軍師舉目望向大堂門外,但他可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任何聲音。
正在疑惑間,他耳朵再次一動,這時門外隱約傳來了腳步聲,他頓時麵色凝重起來。
“這廝內功這般越發了得了,觀他氣色倒是更加不如前段時間,可見這毒性之猛。
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估計怎麼也要動用八九成內力方可壓製,那麼這樣一算,僅剩的那一點內力也隻能做個江湖二流貨色了。
但這廝在壓製劇毒後,剩餘的內力卻還是遠勝過現在鼎盛時期的自己,倒是真讓人心驚。”
大堂門外有聲音傳來。
“大帥,本月城中所收稅賦的金銀已裝車,隻待大帥親驗後,就會押往後方駐軍大營。”
季軍師一聽,臉上不經意露出一絲嘲笑,隻不過是一閃而逝,他也是深知這位元帥大人的秉性,除了喜歡江湖各派武功秘籍之外,就是對這黃白之物頗為上心。
邊陲由於近些年算是太平,皇朝又早頒布了法令,各邊境之地,不允許當地民眾遷徙,以顯民眾之愛國之心。
所以,日常生活用品還是大量需要的,這就造成了不少商旅前來冒險淘金,一來二去這裡的經濟反而很是昌盛了。
而這位洪元帥自從到了這後,軍、政都是一把抓,統攬大權,把地方的稅收也握在自己的手上。
但他也深知做事不能做絕,搞得民聲怨道可就不好了,除了留了四成給當地府衙外,其餘六成他每月都換成金銀直接納入軍中,名曰“軍晌”。
這些“軍晌”放在這最前沿的守城,他肯定是不放心的,若不運走,長年積累下來,那也是相當可觀的,若此城失守,那怎來得及帶走。
於是每月都會找時間統一運到後方駐軍大營之中,而每次他都要親自檢驗後,貼上封條方才可以。
季軍師自然對這做法很是嗤之以鼻,他作為修仙者對凡界黃白之物自是瞧之不上的。
洪元帥聽了後,咧嘴對季軍師一笑。
“軍師大人,您剛才說得極是,世上哪有萬全之策,我也想了又想,就以您這最後一策了,我待會就召集參將幕僚議事。”
季軍師一聽,自是知道他現在心思已不在此事上了,當下起身,躬身一禮。
“既然定下了,那麼屬下後續的事也就不再參與了,最近屬下這身體越發不行了,這就回去休養了。”
“哦,好好……軍師你也要注重身體才行,如果有需要的藥草,你儘管開口,我會派人儘全力尋來的,隻是你所中這毒,我也是愛莫能助,隻怪敝人武功粗淺,唉!”
季軍師聽了這些,隻是一笑,再次一拱手,便向大堂外走去。
望著走出的背影,洪元帥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稍停一小會,他看向大堂後麵。
“師弟,既然通報來了,我們到後麵看看那小子去。”
洪元帥然後身形一晃,便向大門後方閃去,他身後也有一道身影從大堂後麵急掠而出,跟了上去。
元帥府後花園一處房間內。
“嗯?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洪元帥一進房間,便隨手關上了房門,後麵那道身影並沒跟進來,但外麵花園中也同樣不見他的蹤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入屋後,洪元帥環眼一掃,臉色頓時陰沉好似要滴出水一般,隻見劉成勇一人待在房內,滿臉忐忑不安表情,見他進來後,趕緊站起身來。
劉成勇滿麵愧色單膝跪地,低頭拱手一禮。
“大帥,屬下無能,無法帶得李言前來,請大帥降罪。”
洪元帥陰沉著臉,冷漠地說道。
“你說!”
半盞茶後,洪元帥手拿著兩頁信箋仔細地觀看,桌上放著那隻小瓷瓶。
他反複看了幾遍信箋後,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著,稍後,他把信箋揣入懷中。
“這麼說,李言的武功竟然還在你之上?”
“是的,屬下可以拿人頭擔保,他的氣息凝厚之極,如果一擊不中,那麼勢必會引來彆人注意。”
劉成勇也是一邊思索,同樣有些迷惑的說道,他到現在都無法想明白,一個人如何能在幾個月就把內功修煉到這種地步,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武功心法。
洪元帥一手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也是一臉不能置信的樣子。
如果眼前這人如果不是跟隨了他十幾年死忠部下,他都有可能一掌拍死這滿嘴胡扯的之人,但他也深知劉成勇絕對是不會對他說謊的。
“那你先回去吧。”
緩了緩,他對劉成勇說道。
劉成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趕緊告退了一聲,快步便向外走去,此時他已是後背浸濕。
“原來李兄弟真的沒騙我,大帥了看了信後,怒火就消了,也不知到底說了什麼。”
洪元帥站在屋內一會,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了信箋。
“師弟,你來看看”。
一道身影自屋外飄了進來,無聲無息,待此人站定後,卻是一名極壯大漢。
如此身材行動間卻是那般輕盈,令人在感覺上有極大的反差。
大漢拿過信箋看了一會,又反複地把其中一頁紙看了又看。
“嘶,師兄,這小子倒真的給了修煉之法。”
“是的,這是‘木陰功’的第一層修煉之法,師弟可能看出他這‘木陰功’修煉法門的真偽?”
大漢聞言又把那張紙拿起,再次仔細地看了起來。
“師弟,我剛才也仔細看了,其中一些行功之法,卻是聞所未聞的,以我現在的見識,一時間竟無法辨出真假了。”
洪元帥開口說道。
“但這小子隻把第一層功法給我們,剩下的需要我們協助他完成餘下事情後,才能給了。
我一時間也無法判斷此功法的真偽......嗯,要不要我們試一下此功法?”
大漢這時抬頭說道,眼中閃著期許的精芒。
洪元帥並沒有立即回答,一手托下巴考慮了一會,看著大漢期許的目光。
“師弟之言我也考慮過,可是內功一途,非是一試就能立杆見影的。”
屋內沉默了一會,洪元帥又說道。
“不過也可一試,也許能體驗一下他的行功路線,說不得能有所感悟,隻不過那小子卻用後麵的功法來脅迫幫他的忙……”
洪元帥眼閃爍凶光,語氣變的陰沉起來。
“師兄,我來試這個功法,如果是真的,哪怕是幫他也算值了。大不了最後再宰了他就是了,一個山野毛孩罷了,也敢這般放肆,哼!”
“也好,師弟我們便去密室,我給你護法,你來試試。”
洪元帥說罷伸手拿起桌上的小瓷瓶揣入懷中,轉身向外走去,口中兀自還在輕語。
“不過這小子還是有一手的,竟然能把這東西放到季文禾身上,而不被察覺……嘿嘿嘿,我倒真有些舍不得殺他了。
隻是這小子太狡猾了,若是他這般對我們,若一時不慎,那豈不也要中了他的道?”
陳安、李引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衝出了軍營急急而去。
他二人在軍營中已與舊僚聊了有兩個時辰左右了,還未見得李言出來,心中不免焦急起來。
他們頻頻看向中軍大營方向,不時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感覺到了不安,再又過了一會後,二人再次互望一眼,同時站起向那幾人告罪一聲,便走到一邊低語起來。
十數息後,二人硬著頭皮向中軍大帳走去,他們沒有軍令擅闖中軍重地,可能是要掉腦袋的。
在他二人離中軍大帳還有一段距離時,便被巡邏軍卒發現了,當下喝斥起來,要他二人拿出通行令牌。
二人好在也是軍中老人,說辭自是有的,表明有要事需要參見季大人,希望他們能通稟一聲。
巡邏軍卒見他二人情形,看出可能有急事找季大人,何況也是有人認出他二人就是軍師府中人,便有人向中軍大帳彙報而去。
短短時間後,那名通報軍卒便回來了,麵色不善的對他二人言道。
“你二人是否消遣老子,今日季大人何曾來到軍中?快些速速離去,不然立即拿了你們,哼!”
二人一聽立即感覺不妙起來,趕緊道謝一聲,就向營門急衝而去。
倒是搞得那隊巡邏望著他二人瘋魔般的身影,不免有些錯愕。
“看來找季大人真的是十萬火急的急事了。”
陳安、李引知道軍營隻有一個出口,至於後麵的輜重庫營的出口,他們壓根沒去考慮,那是什麼地方,是軍中重中之重,何況那裡也不是讓人出入的地方。
來到營門口後,二人急忙又問了營門守卒,最後得到讓他二人心中大驚的結果。
“李大人早在兩個多時辰前就獨自出去了。”
他們哪裡知道今天這班軍卒也是洪元帥安排好在此等候的,就待他們來尋問結果。
陳安二人大驚失色,知道這次是犯了大錯,季大人可是下了死令的,讓他二人不可離開李言左右。
驚怒之下,他們差點失態和守門軍卒動起手來,守門軍卒隻是淡淡說了一句。
“李大人要出去,難道我還有權力扣留不成?你想讓我們以下犯上?”
陳安、李引隻氣的急忙縱馬而出,一個向南門,一個向北門而去,李言若是出城必定是從這二個地方而走,如果還沒出城,那麼一切就好辦了。
一刻鐘後,二個又在約定地點重新彙合,各自說了結果,便合在一起騎馬急奔軍師府而去。
剛才在北城門便輕易的得到了李言在兩個時辰前已經出城的消息,這讓二人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有些期許。
隻是一小會功夫,二人就急匆匆趕到了軍師府,跳下馬來便向穀內急衝而去,惹得穀外場地上一眾人等奇怪不已。
他二人也忘記了沒有命令不得入內穀的告誡,進入內穀後直奔向李言的房間,待進得屋後,屋內空空如也,那裡卻有人在。
二人此刻皆已是後背儘濕,急忙再出得屋來仔細望向穀內,山穀不大,一眼便可望全,此時穀內除了搖曳的百花,岩壁上緩緩流下的泉水,便隻有微風吹過了。
正待他們要到山穀中仔細搜索一番,期盼李言此時正潛在水潭中或躺在花叢裡,那怕在茅廁也是極好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怎麼就你二人,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