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之下,有黃土,孕育萬物生靈。
世人稱為青賜大陸。
末法時代,天降百子,靈氣複蘇,仙啟年到來。
仙啟一萬年。
青賜大陸,四大洲中心區域——天驕穀。
此刻人山人海。
東乾洲,西坤洲,南天洲,北地洲各大小勢力,皆派人雲集於此。
……
徐哲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十分昏暗,僅有一點微弱的光線,似乎透過了一層東西,照耀進來。
“這……這是哪?”
“我不是已經死了麼?”
他眼中充滿了疑惑,同時感覺頭痛欲裂,但也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一個狹窄的密閉空間裡。
不對,這不算密閉空間。
徐哲內心產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伸出手,輕撫眼前光滑的透明材質,上麵布滿了裂痕,還有一條明顯的裂縫。
縷縷新鮮的空氣,透過裂縫湧了進來。
“靈氣?好稀薄的靈氣!”
他皺了皺眉。
“外麵……有人在說話?”
下一刻,他雙耳微微一動,聽到從外麵傳來的動靜,似乎有人在談話,而且人還不少。
“百年一次的天驕覺醒日,真期待呀!”
“從一萬年前至今,已經醒來了九十九位天之驕子,每一位都擁有非凡血脈和靈根,如今第一百位天之驕子,終於要問世了。”
“這可是最後一位了呀!”
“是啊,但對於在下來說,卻是第一次來見證這種場麵。”
“我是第二次來了,然而一百年前,齊明覺醒朱厭血脈,以天火靈根問世,現在還曆曆在目,宛若就發生在昨日。”
“這算什麼?據家父所說,他年輕時,曾親眼見證刀神李純剛覺醒。”
“嗬,我爺爺年輕時,還見證過女武神覺醒朱雀血脈。”
“女武神?你是說那位在域外,曾以一己之力擊退九大妖王的楚蕭彤楚武神?”
“沒錯。”
“哈哈,你們這都是小兒科,在下的太爺爺真人真事,當年他練氣五層也來過天驕穀,見證了青鸞血脈的覺醒,也就是如今瑤池聖地的聖主,林可儀。”
“作死啊你,竟敢直呼林聖主大名?聽聞今日,瑤池聖地也有派人過來的,而且到處都有人拿靈牒在記錄現場畫麵,小心禍從口出,將來被清算。”
“胡說,林聖主溫和大方,怎會與我等這種小人物計較?”
“據小道消息稱,今日這最後一位覺醒的天驕,名為徐哲,萬年前曾與林聖主相戀。”
“不會吧?”
“噓,彆胡言亂語,小心北地的那一位聽了會不高興。”
“嘁,怕什麼,北地還能管到我東乾來麼?”
“那可不好說。”
“不過話說回來,聽聞刀神李純剛,還有楚武神,王建國王道長,與最後這位徐哲天驕關係匪淺,怎麼都沒派人前來?唯獨林聖主的瑤池聖地來了人。”
“王道長在數百年前就失蹤了,沒派人來也正常,楚武神如今還在域外鎮殺天妖,哪有功夫管這事,李刀神嘛,他的天驕樓不是來了一位掌櫃麼。”
“放心,有瑤池聖地的人在這,估計沒人敢對這位徐哲天驕出手。”
“那倒也是,不過估計我們都爭不過瑤池了,徐哲很大可能會拜入瑤池門下。”
“彆灰心嘛,但凡有一點可能,你我皆有機會,勸說他加入我們宗門。”
……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吵雜無比,傳入徐哲耳中。
他聽到了許多話語中傳達出來的信息,卻很迷糊,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有些名字,似乎挺熟悉的!
“等等,李純剛,王建國,林可儀,楚蕭彤,這是……”
徐哲陡然想起了什麼,猛然睜大了雙眸,豁然從原地坐起。
“砰!”
隨著一聲悶響,身前的玻璃罩,直接被他撞開。
玻璃罩上日積月累多年,風吹日曬的塵埃,依舊緊緊黏在上麵,隨著玻璃罩被推開落在地上。
刺眼的陽光,瞬間完全灑落下來。
徐哲不由得眯起了雙眼,頭疼得愈發厲害,宛若嚴重宿醉醒來,加上突然坐起,頓時無比難受。
“嘩!”
幾乎同時,四麵八方響起了陣陣嘩然聲。
“他醒了!”
“最後一位天之驕子,終於問世了!”
“哇,此人竟如此俊美,傳聞果然沒錯,張雲凡都比不上他。”
“難怪林聖主一萬年前與他是道侶,確實挺般配。”
“嗬,一萬年前般配,不代表現在般配,彆忘了,如今林聖主貴為瑤池聖地之主,身份早已不同。”
“那又如何,根據這一位天艙上的圖騰,應該是青龍血脈,此血脈舉世無雙,未來定然不凡,恐怕不出千年,就能追上林聖主的修為。”
“嘁,林聖主算什麼,我們南天洲楚武神乃是朱雀血脈,與徐哲的青龍血脈才是最搭配的。”
“你們南天洲至於嘛,啥都要跟人家西坤洲搶。”
“這關你東乾洲屁事。”
有人說著說著,已經隔空互罵起來。
徐哲依舊坐在原地,頭疼感已經慢慢緩和。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破舊的救生艙裡,四周還有九十九座已經被打開的救生艙,比自己這個更加破舊。
而他們這些救生艙,全都落在一座山穀中。
山穀四周則站滿了人,男男女女,全是年輕人。
少數人除外,幾乎每個人都蓄著長發,身穿長袍長衫,完全是古裝穿扮。
但徐哲並未感到奇怪,他眼裡依舊透著一絲疑惑,一邊打量著周圍這些人,一邊整理回憶自己腦海裡那混亂的思緒。
“咦,他好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臉迷糊。”
“哈哈,正常,每一位天驕醒來都這樣。”
“但是好像有點不對吧?”
“有啥不對的?”
“血脈異象呢?靈根之氣呢?”
“臥槽,對啊,以往每一位天驕醒來時,都伴隨著天降血脈異象,繼而靈根之氣衝天而起,他怎麼什麼都沒有?”
“不會吧,他天艙上的圖騰就是青龍呀。”
“這麼多年來,每一位天驕的血脈,都與他們天艙上的圖騰相匹配的,這一位是怎麼回事?”
“你們快看,瑤池聖地那邊的人祭出了一塊石碑。”
“屁的石碑,那是血脈圖騰碑,能測人血脈的。”
眾人議論間,目光也紛紛落在山穀邊緣,幾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
這是幾位身著輕紗裙衫的女子,麵容姣好,氣質非凡,脫俗出塵,其中一名較為年長的女子,雙手結著手印,一塊巴掌大的石碑懸浮於身前,靈氣湧動。
石碑開始放大,綻放出一道金色光束,徑直落在徐哲身上。
“嗡!”
石碑開始震鳴起來,一縷血色在碑上顯化,凝聚,隱約要組成圖騰,但卻餘力不足,血色驟然潰散。
隨即隻聽“哧”的一聲,血色消失不見,石碑也停止了震鳴,直接縮小成巴掌大小,從空中落了下來。
“這……”
全場所有人瞬間一驚,愣在原地。
每個人臉上開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哪怕是幾位來自瑤池的女子,也微微瞪大了雙眸,麵麵相覷,似乎對這結果感到很意外。
“凡人血脈!”年長女子麵無表情的收起石碑,淡漠道出這個結果。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在此刻引起全場軒然大波。
“怎麼可能?”
“最後一位天驕,居然是凡人血脈?”
“這豈不是和我們一樣?”
“非也非也,我們好歹還有不錯的靈根資質,已入仙門修煉,這一位好像連靈根資質都不如我們。”
“臥槽,你膽子這麼大,敢窺探天驕的靈根?”
“怕什麼,凡人血脈而已。”
“嘿嘿,有道理,那我也看看……我去,這靈根也太雜了吧。”
“不會吧,等了數個時辰,結果最後一位天驕,是個連修煉都難入門的普通凡人?”
有人表示驚訝,有人眉頭緊皺,有人啼笑皆非,當新奇事看笑話看熱鬨。
有人與同伴使了眼色,低聲交談:“回去稟報主上,徐哲隻是凡人血脈,靈根斑駁雜亂。”
“那我們是否還要出手?”
“不必了,主人說過,非必要情況下,莫要得罪天驕樓與瑤池。”
“嗬,眼下這情況,還真是沒必要了。”
與此同時,各類宗門勢力的人,也正麵露難色。
“這下麻煩了,來這之前,我們宗主百般叮囑,無論許諾多大的好處,都要勸這一位加入我們宗門,現在……咋辦?”
“特麼的,我咋知道啊,我現在人都傻了,我們掌門給我放了狠話,若是帶不走徐哲,就逐我出師門,我現在是帶還是不帶?”
“額,道友,要不之後考慮一下,你來加入我們天武宗?”
“滾!”
……
瑤池的幾位女弟子,目光都落在年長女子身上,欲言又止。
年長女子抬手一揮,將一麵發光的玉牒收起。
隨後才麵無表情道:“你們想說什麼?”
“師姐,此人如此普通,聖主囑咐的那些天材地寶,我們當真要交給他麼?”一名女弟子開口道。
“放肆!”年長女子瞪了女弟子一眼,“聖主交代之事,我等照辦便是,莫要自作聰明。”
“是!”女弟子當即低下頭。
“不過……”
年長女子話頭一轉,“我們將東西交給他,若是之後東西在他身上被劫,那便與我們無關了。”
幾名女弟子聞言,頓時眼眸一亮,臉上露出喜色,唯有一名白衣女弟子,秀眉輕蹙起來。
年長女子並未察覺,目光早已落向山穀中的徐哲身上,搖頭冷笑:“天降百子,位位天驕,誰能想得到,最後一位,竟是一個玩笑!”
……
很快,山穀外聚攏的人,不知不覺已經少了一大半。
許多人直接離去了,有些隻是來看熱鬨見證天驕問世,有些是受師門囑咐,前來拉攏天驕加入,但現在都失望而離去。
一個凡人血脈,連靈根都斑駁雜亂的人,怎算得上是天驕?怎值得他們來拉攏?
徐哲依舊坐在救生艙內,沒有理會四周圍的人,哪怕中途有人喊話想與他交流,他也沒有理會。
就那麼靜靜的坐著,旁若無人,雙眸不知何時,逐漸深邃透徹,眉宇間透出一種莫名氣勢,與他這幅年輕帥氣的身軀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腦袋早已不再疼痛,思緒也終於理清。
“林可儀,楚蕭彤,李純剛,王建國……哈,沒想到,竟還有機會與你們重聚。”徐哲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一萬年,整整一萬年了,我徐哲,一代仙帝,終於魂歸自己的肉身。”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折射在玻璃板上的臉龐,已然淚流滿麵:
“久違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帥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