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兩口子在來江城過年之前隻出過一次遠門,還是因為女婿中槍負傷了去的南雲。
那次坐過飛機,但從來沒坐過火車。
老兩口不知道是心血來潮,還是不想給小兩口當電燈泡,居然要坐動車回陵海。
韓昕沒辦法,隻能在網上幫他們訂票,先把他們送到火車站,然後跟薑悅一起驅車回家。
大年初二,高速上車少。
過長江大橋的時候,薑悅看著江麵上的輪船嘀咕道:“想一出是一出,他們要坐的車八點半才開,要十點四十五才能到陵海,等我們到了家還要去火車站接他們!”
韓昕扶著方向盤,笑道:“他們沒坐過高鐵,也沒坐過動車,既然有機會就讓他們坐一次。再說你媽有點暈車,坐動車是比坐我們的車舒服。”
想到老媽坐汽車是挺難受的,薑悅捧著手機換了個話題:“豆豆姐約了,張主任也約了,丁校長剛才又發微信問,晚上咱們到底去哪兒?”
春節期間,飯局太多。
吃飯真忙不過來,並且不管多豐盛的宴席都沒食欲。
韓昕撓了撓脖子:“要不我們兵分兩路,我去丁校長那兒,你去我師傅那兒?”
“她是你師傅,又不是我師傅。讓我一個人去,我才不去呢。”
“那就跟我一起去市區?”
“豆豆姐會不會不高興。”
“大過年的,都忙著走親戚,好好解釋下,她應該能理解。”
“你是她的孽徒,你跟她解釋。”
薑悅正翻找藍豆豆的手機號,韓昕的手機響了。
小兩口高高興興把家還,沒彆人,沒什麼好擔心的,手機通過藍牙連接了車載電話。
韓昕看了看中控大屏上的來電顯示,連忙俯身點開通話鍵:“程支,是不是有消息了?”
程家每年都安排在正月初二宴請親朋好友,今年同樣如此。
院子裡全是人,孩子們嬉笑打鬨,老人們坐在屋簷下曬太陽聊天,表兄弟、堂兄弟和親家在屋裡擺了好幾桌,有的在打麻將,有的在摜蛋,老母親、愛人和兒媳婦在廚房忙碌。
程文明嫌院子裡太吵鬨,走出院子看著路邊停滿的車,舉著手機笑道:“搞清楚了,剛收到的消息,你那個妹妹是經領導同意打電話給你拜年的。她的領導委托‘韓打擊’向你問好,同時請你放心,說你妹妹各方麵表現都很優異,感謝你為他們培養輸送了一個人才。”
“這我就放心了,謝謝程支。”
“用不著謝,這一樣是我的工作,畢竟做事要有始有終。”
“還是要謝,讓您大過年的驚動老支隊長。”
“什麼驚動,打個電話而已,舉手之勞。”
在程文明看來“韓打擊”真是個同誌,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又好奇地問:“你和小悅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正在回去的路上,已經過江了。”
“回來了,直接來我這兒吧。今天我家請人,等會兒你們任支和李政都會過來,正好聚聚。”
怎麼又約飯……
韓昕終於明白什麼叫分身乏術,不禁笑道:“程支,我們今天檔期有點緊,張主任回陵海了,晚上請老同事老部下聚聚。我師傅晚上也有安排。丁校長又在市區組織彩雲公司的老同事聚會。”
“他們是晚上,我家是中午,直接過來吧,丁湖離高速出口不遠,很方便的。”
“您在老家請人,我們就這麼過去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說定了,等你過來摜蛋。”
程瘋子的語氣不容置疑,韓昕沒辦法,隻能接受邀請。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給他拜年,想去他老家吃飯的人多了,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機會,都能像自己這樣受到邀請的。
韓昕正準備讓薑悅給老丈人打個電話,請老丈人和丈母娘到了陵海自己打車回家,薑悅就撅著小嘴問:“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韓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我就大韓璐小韓露和琳琳這三個妹妹。”
“不許轉移話題,我是說程支剛才說的那個妹妹。”
“那個的情況比較特殊,老婆,這事跟你想的不一樣……”
“不能說是吧,不能說就彆說,反正解釋就是掩飾。”
“什麼解釋就是掩飾,天地良心,我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無論思想上還是行動上!”
這一點薑悅還是相信的,畢竟他真要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肯定不會告訴那個神秘的妹妹,他是有女朋友乃至有未婚妻的人。
可想到他那個神秘的妹妹,為給他打個電話居然去向領導請示,並且昨天在電話裡聊的那麼親熱,心裡就有些酸溜溜的。
她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你那個好妹妹的工作重要,到底在哪兒,到底在做什麼,究竟長什麼樣,這些不能說。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比如性格之類的,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總可以告訴我吧。”
女生都是感性的。
這件事如果不說清楚,接下來肯定不得安生。
換個角度看,這說明她在乎自己。
穀/span韓昕猶豫了一下,笑道:“她比你大一歲,是個很聰明、很能乾、很要強的姑娘,我是在執行任務時無意中遇到她的。整個過程,程支都知道。”
“很能乾,很要強?”
“嗯。”
“比我師傅都要強?”
韓昕不由想起關門女弟子乾淨利落乾掉三個混蛋那血淋淋的現場,想起那丫頭拚命學習並協助自己收集證據線索的情景,沉默了良久,感歎道:“她經曆過的事,彆說你師傅,就是我師傅都不敢想象。”
藍豆豆真緝過毒,去年參加實戰大比武,親手抓獲過毒販!
連藍豆豆都望其項背的女生,那該有多厲害。
薑悅將信將疑:“她經曆過什麼事?”
韓昕深吸口氣,輕描淡寫地說:“我參加工作這麼多年,在實戰中就開過三次槍,擊中三個嫌犯,但也隻是擊中。她一樣開過槍,但不隻是擊中,而是擊斃,並且擊斃的不止一個。”
擊斃!
擊斃的不止一個!
薑悅倒吸口涼氣,楞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明白了,沒想到咱們還有這樣的妹妹。”
韓昕點點頭:“對,她既是我妹妹,一樣是你妹妹,我們能為有這樣的妹妹驕傲。”
“可惜見不著,老公,難道真要像你昨天說的那樣,要等到退休之後才能相見?”
“退休之後也不一定能見著,像她那樣的人肯定有脫密期,她的事很可能要等到幾十年之後才能解密。”
和平年代,居然有這樣的人。
薑悅感慨萬千,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彆的。
……
與此同時,龔誌勇遠遠地跟著一個中年男子,邊走邊通過藍牙耳機跟“科瑞谘詢”的兄弟姐妹們群聊。
“柳總,我等會兒要去給我大舅拜年,你能不能搞快點!”
“馬上好,馬上到,我剛醒,總得讓我收拾收拾吧。”
“龔總,我建議你做好給你大舅拜不成年的心理準備,至少中午飯你很可能趕不上了。你也不想想,柳總這個‘馬上’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女生出門是要化妝的。”
耿萬雨話音剛落,耳機裡就傳來趙海林的聲音:“誌勇,還是我過去吧。”
龔誌勇低聲道:“趙哥,你就不用過來了,你下午還要去打牌呢。”
去年因為疫情,沒能回老家。
今年春節北河鬨疫情,但南河沒有。
黃棟跟老爸老媽昨天回來的,夜裡十一點到的老家,同樣剛起床,一邊收拾著昨夜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一邊愛莫能助地說:“我已經回老家了,離你們太遠,想幫也幫不上。”
“龔總,你彆急,我中午本來就不想去我大姨家吃飯,我去接替你。”謝萌冷不丁來了句。
龔誌勇正準備開口婉拒,耿萬雨就笑道:“柳總,你忙你的,我和萌萌去接替龔總。”
盯一個收藥的而已,柳大小姐對此的興趣本就不大,不禁笑道:“既然你想陪萌萌過去,那我就不給你們打電燈泡了。”
“柳總,你說什麼呀!”謝萌急了。
“我什麼都沒說,我約會去了,有什麼事打電話。”
“等等,把話說清楚再跑,到底跟誰約會?”
“這有什麼好問的,除了黨風政風室的那位,柳總還能跟誰約會……”耿萬雨說著說著,掏出手機一看,赫然發現柳貝貝早就退出了群聊。
盯回收藥品的那個人,難度不是很大,但工作量卻不小。
要搞清楚哪些人把刷醫保卡買的藥低價賣給他,要搞清楚藥品的流向,要在盯的同時取證。
相比之下,何俊、霍建威、曹星河這一在春節期間臨時編的小組要輕鬆的多。
隻要盯住一個涉嫌銷售假冒偽劣名酒的老板,已經通過跟蹤監視找到了存放假酒的庫房,接下來隻要搞清楚製假窩點在哪兒。
誰家有事誰先撤,隻要留一個人盯著。
何俊看了看老戰友發來的微信,確認韓昕晚上肯定會參加戰友聚會,放下手機笑道:“建威,星河,白天你們忙你們的,我傍晚六點要去參加個活動,你倆隨便哪個五點半過來接替我就行了。”
“何叔,我去吧,我晚上沒什麼事。”
“何叔,今天客戶的出貨量大不大?”
“不少,一早就出了十幾箱貨。”何俊坐在停在地下室的車裡,探頭看了看不遠處正往一輛廂式貨車上搬運的嫌疑人:“看包裝有茅台、有五糧液,能想象到有多少人花了大錢喝的卻是假酒。”
霍建威笑道:“買的人不會喝,喝的人不用自己掏錢買。”
“也有自己掏錢買的。”何俊不想聊這些,隨即話鋒一轉:“建威,徐經理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聊到正式,霍建威連忙道:“打了,早上打的,他說陳主任跟市場監督局那邊聯係好了,等我們找到工廠,他們就跟市場監督局的人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