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最擔心的事真發生了。
包括林承保在內的四個嫌疑人,正忙著收拾東西,冒雨把一箱箱行李往車上搬。
韓昕一刻不敢耽誤,立即撥通程文明的電話:“程支程支,目標有異動,看著像是想跑!”
誰能想到會有一個嫌疑人突然想回國自首,誰又能想到幾個主犯膽子這麼小,居然打算趕緊避避風頭,準備等找到那個跑掉的小魚再回來接著乾。
程文明心急如焚,緊握著手機說:“知道了,賭廳和瓜田窩點那邊也在收拾東西,好在外麵正下雨,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車。”
韓昕急切地問:“那怎麼辦?”
“為了防止他們毀滅證據,上級研究決定收網,不過跟那邊的什麼司法委溝通協調需要時間,請你們務必盯住林承保等四個主犯,絕不能讓他們畏罪潛逃。”
“腿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想跑我們盯的住嗎?”
晚上不是白天,外麵還下那麼大雨,兩個輪子真跑不過四個輪子,何況兩個小夥子甚至都不能開車燈。
程文明一時間也沒有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道:“怎麼盯是你們的事,沒辦法也要想辦法完成這個任務,案子偵辦到這一步,投入了那麼多警力,絕不能功虧一簣。”
“什麼辦法都行?”
“隻要不暴露身份,什麼辦法都可以。”
“好吧,我好好想想。”
……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領導說得很清楚,沒辦法也要想辦法完成!
韓昕咬咬牙,回頭道:“徐哥,顧不上那麼多了,你趕緊下去,想辦法給他們設置個路障,儘可能拖延住他們。我在這兒盯著,他們一出發,我就下去跟你彙合。”
“我什麼都沒有,這路障讓我怎麼設置?”徐軍苦笑著問。
“扳倒一棵樹,攔住路上。或者裝作出了車禍,摔倒在路上,隻能要拖延他們一會兒,怎麼都行。”
“好吧,我先下去。”
特區政府的效率並不高,何況林承保等嫌疑人從事的本就是他們明裡暗裡保護的“行業”,大半夜溝通協調,估計溝通協調不出什麼名堂,指望他們采取行動最快也要等到明天天亮。
韓昕不認為這邊的軍警會很快過來幫著抓人,想到楊哥的直播事業不是很順,先是在平台上直播,結果第二天就被封號了。
後來想單乾,到處加群,到處拉好友,建了一個QQ群,在群裡直播。
乾了幾天,靠“老鐵”們打賞賺了幾千塊錢,正準備好好慶祝下,結果不但QQ號被封,連綁定QQ錢包的銀行賬戶都被凍結了,開卡時留的手機號也被封了,現在用的號碼是剛跟卡販子高價買的。
他們現在特彆缺錢,隻要能搞到錢,並且風險不是特彆大,他們應該敢鋌而走險!
韓昕權衡了一番,掏出手機翻出楊哥的新號碼,飛快地撥打過去。
等了大概十幾秒,電話通了,隻聽見楊哥在那頭問:“兄弟,什麼事,是不是沒地方住,想回來?”
時間緊急,韓昕顧不上跟他繞圈子,直言不諱地問:“楊哥,有個賺錢的買賣,你願不願一起乾?”
公寓的租期快到了,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錢續租。
楊濤正躺在公寓的沙發上,琢磨再過十幾天住哪兒,一聽說有賺錢的路子,立馬坐起身:“什麼買賣,能賺多少錢?”
“我遇到一個朋友,他認識四個菠菜公司的‘狗莊’,那四個‘狗莊’剛知道被公安通緝,擔心公安過來抓,害怕的要死,這會兒正準備跑路。”
生怕楊哥不敢,韓昕又強調道:“我朋友當過兵,一個能打三四個,而且他被那些‘狗莊’騙過來害慘了,想借這個機會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找到了我,我想到你們,敢不敢一起乾?”
換作平時,借楊濤十個膽也不敢。
但現在不是平時,現在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氣,低聲問:“你朋友那邊幾個人?”
“加上我兩個,沒彆人。”
“狗莊手裡有沒有槍?”
“沒有。”
“狗莊有沒有米?”
“沒米那還做什麼‘狗莊’,我朋友說了,你們要是願意一起乾,不管弄到多少米,到時候平分。”
如果去搶本地人或者過來玩的賭客,楊濤真不敢。
但這是收拾人見人恨的“狗莊”,並且是黑吃黑,那些正嚇得魂飛魄散的“狗莊”就算被搶了,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不敢去報案。
楊濤不想錯過這個發財的機會,激動地問:“什麼時候動手,你這會兒在哪兒?”
“他們想跑,當然要趕緊動手,我給你發位置,你們趕緊過來!”
“現在過去來得及嗎?”
“應該來得及。”
“好,老劉正好跟我在一起,我再給張俊兵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去借輛車,我們開車過去!”
與此同時,林承保正站在彆墅的屋簷下打電話。
他的堂弟林承運也在打電話,正忙著幫賭廳那邊的“員工”找車。
他的表哥張德升則忙著聯係老撾那邊的朋友,請人家幫著找地方,想把大部隊轉移到老撾接著乾。
韓昕通過徐軍帶來的紅外線夜視儀看得清清楚楚,心想這一通電話打得好,最好多打一會兒。
正盤算著楊濤團夥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趕過來,剛趕到山下土路的徐軍,站在雨中看著周圍那一棵棵靠人力很難扳倒的樹木,撥通了韓昕的手機。
“兄弟,我到位了,可我不是魯智深,倒拔不了楊柳!”
“他們正在打電話,看來不把事情都安排好不會下山,你先彆著急,我已經叫人了,等人一到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叫什麼人?”
“前天跟你說過的那個楊哥。”
“叫他來做什麼!”徐軍被搞得啼笑皆非。
韓昕放下紅外線夜視儀,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若無其事地說:“我已經搶過姓林的一次,為什麼不能搶第二次?而且楊哥他們真的很缺錢,願意一起乾。”
徐軍以為聽錯了,下意識問:“兄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就算來硬的,我們兩個難道對付不了他們四個?”
“人多點保險,再說這是攔路搶劫,不是請客吃飯,搶完之後總得有人背鍋。”
“一起搶,搶完讓他們背鍋?”
“上級要收網,可收網需要時間,這大晚上的我們盯又盯不住,就算能盯著,等他們跟另外幾個窩點的大部隊彙合了,我們能對付得了兩個,難道還能對付得了幾十個?”
韓昕深吸口氣,接著道:“所以不能等,隻要他們一下山,我們就要跟他們來硬的。可要是就我們兩個動手,等這邊的軍警趕過來一看,發現四個混蛋被五花大綁在那兒,人家會怎麼想,到時候又讓跟著一起行動,順便過來取證的同行怎麼跟人家解釋?”
徐軍反應過來,不禁笑道:“如果沒人背鍋,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就是這個意思,反正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絕不能授人以柄,更不能讓上級難堪。”
“你可以把姓楊的賣了,可他們要是供出我們怎麼辦?”
“供就供出來唄,在人家看來我們跟他們隻是同夥,隻是得手之後跑得比他們快一點而已。”
生怕給老戰友帶來道德壓力,韓昕又笑道:“何況,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涉嫌涉黃直播甚至跟那個徐特派一起招搖撞騙的證據,就算他們被這邊的警察逮著了,上級也會想辦法把他們弄回去,不會被這邊的司法委槍斃。”
“說賣就賣,跟你做朋友很危險。”
“他們陷在這兒回又不回去,遲早要把自個兒玩死,我這是幫他們,希望他們被抓回去之後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那你得讓他們搞快點。”
“我再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朋友多,肯定能借到車,最多半個小時就能趕過來。”
徐軍沉吟道:“現在的問題是,山上的那四位,會不會給咱們半個小時。”
韓昕笑道:“我們又不是真需要他們幫忙,隻是需要他們幫我們打掩護,大不了我們先動手,把四個混蛋先控製住,再等他們過來分贓。”
“差點忘了,你本來就沒指望過他們能幫上什麼忙。”徐軍笑了笑,又問道:“那分完臟之後呢?”
“分頭跑路啊,難道呆在這兒等軍警來抓!”
韓昕再次舉起紅外線夜視儀,一邊觀察著依然在打電話的四個嫌疑人,一邊繼續道:“不過不能跑太遠,徐哥,你抓緊時間研究下路線,看從哪兒可以繞回來,悄悄盯住那四個被搶的倒黴蛋。畢竟劫道隻是手段,把他們打包交給過來抓捕的軍警才是最終目的。”
徐軍反應過來,苦笑道:“看來不光要計劃好怎麼才能繞回來繼續監視,還要做好軍警發現他們四個被搶了之後封路搜山的準備。對人家而言這是很嚴重的刑事案件,人家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韓昕擦了擦打在臉上的雨水,笑道:“所以要好好規劃下路線,想想到時候怎麼才能安全撤離。”
“我們跑了,姓楊的幾個人怎麼辦?”
“他們肯定也會跑路,在跑路的過程中,他們可能不敢接彆人的電話,但不可能不接我的電話。反正想找到他們不難,把他們弄回去也不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