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不大,樓下四張散桌,樓上兩個包廂。
並且整個建築是挑高比較高的那種臨街商鋪,所謂的兩層其實是隔出來的,二樓有點像閣樓,層高兩米多一點,這空間給人的感覺有點壓抑。
裝修的也很簡單,就是很普通的那種路邊館。
彆說跟陵海的土豪金相比,就是陵海分局水上派出所民警老楊愛人開的百姓食府,也比這兒高好幾個檔次。
但老領導和老戰友安排在這兒給自己接風,韓昕真的很高興,因為這兒是偵查隊在市區的一個重要“據點”!
老板陸會新也是支隊的老兵,曾在支隊食堂乾了十幾年炊事員。
三期士官,退役回老家之後沒要地方政府安置,拿了點錢、帶上老婆孩子,從西川回芒井開了這個小飯店。
老班長創業不容易,支隊機關的戰友們隻要有活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來這兒,陳老板在做參謀長時都經常來照顧他家的生意,做上支隊長之後也不知道有沒有來過。
坐在熟悉的小包廂裡,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連飯菜都是熟悉的味道!
“老班長,彆站著呀,韓昕難得回來一次,坐下來,又不是沒位置。”
“是啊老陸,趕緊坐。”
“楊姐,樓下還有一桌,我還有好幾個菜沒炒。你們先聊先喝,我忙完就過來。”
“行,搞快點啊!”
……
目送走老班長,楊大姐舉著筷子招呼道:“韓昕,吃啊,全點的你愛吃的菜。”
“好的,謝謝楊姐。”
“張大,嘗嘗這個,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行,謝謝。”
招待老戰友就應該這樣,主要圖的是個氣氛,不是去吃什麼排場,徐軍和呂向陽覺得這麼安排沒什麼不好。
楊大姐一向精打細算,認為這麼安排既能讓韓昕體會到回家的感覺,又能照顧老戰友的生意,更重要的是這兒物美價廉很實惠,一樣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朱金明本來就不是偵查隊的人,跟韓昕的戰友情沒楊大姐、徐軍和呂向陽那麼深,並且去年在陵海享受過高規格款待,感覺安排在這兒給韓昕接風有點寒酸。
何教考慮的是今晚不隻是接待單位的老兵,也是在為遠道而來的濱江市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副大隊長接風洗塵,覺得安排在這兒不夠正式。
可來都來了,隻能硬著頭皮,帶著幾分尷尬,給張夢程敬酒。
來的路上被韓坑上了一課,張夢程很清楚這是一個真正的“特彆能戰鬥”的集體,打心眼裡佩服他們這些緝毒英雄,能參加他們的戰友聚會真的很榮幸,怎麼可能會有彆的想法。
事實上他寧可吃這樣的飯,也不願意去參加那種很官方很正式的應酬。
考慮到現在代表的是市局刑警支隊,他端著酒杯苦笑著問:“何教,工作日喝酒不太合適吧?”
何教碰了下他的杯子,笑道:“這你儘管放心,我們喝是經過支隊領導特批的。至於你和韓昕,那就更不用擔心。明天休息,後天才去查緝,今天就相當於周末。”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酒量不行,就這一杯怎麼樣?”
“能喝就放開喝,到了這兒就跟到了家一樣。”
當兵的喝起來都很瘋狂,而且這是人家的主場,張夢程可不敢放開喝,一個勁兒說酒量不行。
但既然端起了酒杯他就藏不住量了,從何教開始,一個接著一個敬,連楊大姐都很豪爽的端起杯子一飲而儘。
盛情難卻,張夢程沒辦法,不知不覺半斤下肚了。
喝的太猛,他有點扛不住,連忙側身道:“小韓,我有點上頭,能不能讓我緩緩,我等會兒再回敬。”
都說東北虎、西北狼,喝不過江南小綿羊。
韓昕本以為他酒量應該可以,沒想到才幾杯他就扛不住了,起身笑道:“沒事,你先吃點菜,我幫你盛點湯。”
何教看出他也就半斤的量,不想把他灌醉,指著湯笑道:“這湯是用野生菌燉的,在濱江肯定吃不到。韓昕,幫張大多盛點。”
“好的,謝謝啊。”
張夢程終於鬆下口氣,拿起香煙正準備散一圈,呂向陽的手機響了。
韓昕以為隊裡有什麼事,正擔心他晚上喝酒了怎麼辦,呂向陽說了幾句是,便放下手機笑道:“韓昕,陳老板知道我們在這兒,打算等會兒過來給你和張大敬杯酒。”
“可我們都已經開始了。”
“他讓我們先吃,他晚上也有活動,到我們這兒不知道是第幾場。”
韓昕笑問道:“那我們邊吃邊等?”
不等呂向陽開口,何教就指著徐軍道:“小徐,我們先挪下位置,先把位置給陳支空出來。”
“行。”
領導要來,必須把主位騰出來。
按順時針順序,挨個兒挪了下,繼續喝。
不過這一輪沒帶上張夢程,主要針對韓昕。
韓昕來者不拒,喝了一圈兒臉都沒紅。
何教覺得光敘舊會冷落張夢程,乾脆問起正事。
張夢程簡單介紹了下情況,何教帶著幾分遺憾地說:“張大,不好意思,你們來的不太巧。我們隻能想辦法幫著打聽,不可能安排人過去幫你們找。”
生怕濱江同行以為偵查隊不幫忙,楊大姐微笑著補充道:“疫情防控壓力太大了,我們要落實主體責任,不能再安排民警過去執行任務。”
“沒關係,能幫我們打聽,就已經幫了我們很大忙了,畢竟你們對那邊,比我們對那邊熟悉。”
“理解萬歲,來,我們走一個。”
想到濱江市局不會無緣無故讓老戰友過來,呂向陽笑看著韓昕問:“如果打聽不到,你是不是打算過去找?”
韓昕放下筷子,輕描淡寫地說:“這個程序員對我們很重要,必須要找到他。”
“想過去就過去,但親兄弟明算賬,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麵。”
有些事領導不好開口,呂向陽隻能幫領導說,拍著他肩膀道:“你是帶著請求協作的手續來的,我們也應該提供協作,但這個協作僅限於我們轄區。至於你過不過去,怎麼過去,我們不支持、不反對,也不參與。”
韓昕笑問道:“跟以前那樣,給我打打電話,給我支支招都不行?”
“不行,這種事沾上就說不清了。”
“什麼說不清?”
“你心裡清楚。”
生怕老戰友不當回事,呂向陽又似笑非笑地來了句:“你是陳老板帶出來的兵,他好不容易做上支隊長,你也不希望他因為疫情防控不力被免職吧。”
韓昕微微點點頭,端起酒杯道:“明白了,我不給你們添亂,不給你們惹麻煩。”
幫不上老戰友的忙,徐軍很歉疚,放下筷子道:“其實我想陪你走一趟的,畢竟在那邊交了幾個朋友,再不走動關係都淡了,可上級不同意。”
“用不著那麼麻煩,再說疫情防控現在是最大的政治,上級不同意是對的。”
“一套一套的,到底是做上中隊長的人,政治覺悟就是不一樣!”
“笑話我有意思嗎,來,喝酒。”
正喝著,外麵傳來腳步聲。
眾人剛抬起頭,就見老班長推開包廂門,陪著陳老板走了進來。
韓昕連忙起身相迎,介紹一起來的張夢程。
張夢程不敢相信堂堂的支隊長居然真親自來了,真有那麼點受寵若驚。
陳老板緊握著他手寒暄了幾句,當仁不讓地坐到預留的主位上,以茶代酒敬了一杯表示歡迎,隨即放下杯子調侃道:“韓昕,你小子就是這麼回來的?”
“陳支,你是說……”
“海鮮呢,難得回來一次,怎麼不帶點土特產?”
韓昕反應過來,咧嘴笑道:“現在是禁漁期,我們那兒都沒有,您讓我怎麼帶。”
陳老板笑問道;“那江鮮呢?”
“海鮮沒有,江鮮更不會有,長江禁漁,對於那些捕撈的,發現一起查處一起,您總不能讓我知法犯法吧。”
“差點忘了,現在長江也禁漁。”
陳老板微微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你小子在禁毒支隊乾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改行,突然乾起反電詐了?”
韓昕嘿嘿笑道:“沒有改行,隻是臨時抽調進這個案子。畢竟我對這邊比較熟悉,還有老部隊和您這位老領導罩著。”
“術業有專攻,反電詐我們不在行,而且正值疫情防控期間,我這個老領導可罩不了你。”
“我知道,這邊防輸入壓力很大。”
“知道就好。”
陳老板滿意的點點頭,端起茶水又半開玩笑地問:“對了,你既然知道這邊疫情防控比較嚴,來時有沒有做核酸,有沒有四十八小時內的核酸檢測報告?”
“沒有,我來前上網查詢過,這邊沒這方麵的要求,反而等我們回去時,要先做個核酸。”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我是帶著任務來的,得把任務完成了才能回去。”
陳老板意識到老部下鐵了心要過去,想著幫不上大忙也要幫點小忙,立馬回過頭:“向陽,現在上級對反電詐工作很重視,不止一次要求禁毒部門和反電詐部門開展情報合作交流,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看那邊有哪些朋友能幫上忙。”
老領導這是讓老呂啟用那邊的線人,幫著找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嫌疑人,韓昕禁不住笑道:“謝謝陳支。”
“先彆急著謝,畢竟隔行如隔山,圈子不一樣,不一定能幫上忙。”
“總比我過去之後,兩眼一抹黑好。”
“那就這麼定了,打算什麼時候過去,提前跟我說一聲。”
陳老板想想又叮囑道:“回來時更要提前報備,我好安排人送你去隔離點。疫情防控無小事,不管誰入境都要接受醫學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