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比方言的種類,濱江一個地級市能完勝北方幾個省。
比如位於市區與陵海之間的開發區,本地人所說的話既不同於市區,也不同於陵海。
不是口音上稍有差彆,而是完全不同的一種語言!
每個人都有興趣愛好,韓昕小時候就喜歡看打仗的紅色電影,模仿電影裡偉人是怎麼說話的,模仿的惟妙惟肖。
到部隊之後跟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朝夕相處,擁有得天獨厚的學習各地方言的條件,加上工作性質比較特殊,需要對各地方言有一定了解,所以興趣愛好就這麼變成了特產。
雲貴川、東廣西廣、南湖北湖、南河北河……
全國大多省份的方言基本上都能聽懂,漸漸地把興趣愛好變成了特長,但就是沒整明白濱江老家的幾種方言。
正因為語言不通,陵海人跟不喜歡去市區一樣,不怎麼來開發區。以至於他離開發區這麼近,對開發區都沒離得很遠的李政了解。
“這麼多廠,這麼多企業,以前是全市最有錢的地方。我們思崗沒撤縣建市的時候,有兩任縣wei書記是從開發區調過去的,就是因為人家搞經濟建設有一套。”
開發區建設的確實不錯。
一眼望去不全是鋼結構廠房,而是大片的綠化。
路修的很寬,打掃得也很乾淨,每個路過都有一塊藍色的牌子,上麵標明從這兒進去是哪些企業。
之前去市區都是從國道或高架走,這是第一走從開發區的內部道路,韓昕看著車外的景色,好奇地問:“現在哪兒最有錢?”
李政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合並之後的大崇港,
韓昕將信將疑:“崇港最有錢,有沒有搞錯,崇港好像沒什麼企業。”
“韓隊,你的思想有點落伍了。”
“我怎麼就落伍了?”
“搞企業哪有搞房地產有錢!”
李政扶著方向盤,解釋道:“市區出讓一塊地就是好幾億,房子蓋起來各種稅費又是好幾億。年產值上百億的企業能有幾家,就算產值上百億又能交多少稅,地方政府又能留下多少,你說開發區跟市區能比嗎?”
韓昕不禁笑道:“照這麼說市區是最有錢,到處在蓋房子,現在兩萬一平的都買不到了。”
“開發區的房價現在也不便宜,以前才四五千。因為化工廠多,好多人還不想買。可能因為化工廠多,易製毒化學品管理壓力大,所以開發區分局禁毒大隊的正式民警也比較多。”
“他們大隊有幾個民警?”
“包括大隊長教導員在內,一共五個民警。”
“我們大隊現在也五個!”
“你們是剛成立的,而且你被借調來支隊了,餘教在你們大隊估計也呆不多長時間,所以這不好比。”
韓昕點點頭:“是不好比,我們大隊就是個草台班子,就是個瘸腿的大隊,不然也不至於連教導員都沒有。”
“比我們思崗好,我們思崗連禁毒中隊都沒有。”
李政拍拍方向盤,想想又歎道:“聊到人員配置,我們思崗雖然有點墨守成規,但比興東公安局好多了。”
韓昕笑問道:“興東怎麼了?”
“我有好幾個同學在興東公安局,不是在派出所就是在刑警隊。基層警力不足,他們幾乎天天加班,累得像條死狗,可機關的人卻很多,據說光新聞中心就有十幾個民警。”
“這也太誇張了,估計市局新聞中心也沒這麼多人。我們分局新聞中心好像隻有一個正式民警和四五個輔警。”
“這說明人家重視宣傳,哈哈哈。”
正吐槽著,開發區分局禁毒大隊教導員打來電話,說已經跟轄區派出所的人,到了發現大麻的那個小區,他們剛裝備的禁毒專用無人機也帶去了。
李政看了一眼導航,說大概再有十分鐘就能到,請他們稍等。
韓昕不由想起第一次去城東派出所找黎杜旺時的情景,不禁笑道:“李政,人家心裡一定在想,我們兩個沒什麼本事,折騰不出什麼花樣,所以才盯著那兩株大麻,小題大做。”
做了這麼長時間搭檔,李政發現他雖然緝毒經驗豐富,但依然是個年輕人,確切地說還是個大孩子。
尤其在他們大隊,整個一“隊寵”。
喜歡開玩笑,甚至時不時跟他那個美女師傅賣賣萌。
再想到他從邊防調回來的時間不長,調回來之後又被安排到工作性質比較特殊的禁毒部門,因為對分局內部的情況不太了解,稀裡糊塗鬨出不少笑話,坑了不少人,連自己大隊領導都坑。
李政忍不住笑道:“人家肯定有看法,肯定有意見,但隻是對你有看法、有意見,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個跟班,隻是個打醬油的。”
“怎麼就跟沒關係,我們是一夥兒的!”
“我們隻是臨時搭夥兒,而且你韓坑名聲在外。”
“什麼韓坑,就算坑那也是在我們分局。”
“韓隊,看來你到現在都沒真正進入新角色,對局裡尤其對我們濱江公安係統不了解。”
“什麼意思?”韓昕下意識問。
李政回頭看了一眼:“韓隊,你跟你女朋友就沒聊過工作?”
“她沒畢業呢,這幾天好像要選崗,她都沒參加工作,跟她聊什麼工作!”
“應該聊聊的。”
“聊什麼?”
韓昕一臉茫然。
李政徹底服了,隻能微笑著解釋道:“知道我們江南省想當警察的考生,為什麼明明學習成績很好,有的分數甚至能上985、211,卻大多報考省警校,而不是報考公大、刑院嗎?”
“為什麼。”
“一是因為省警校按需招生,隻要能考上,隻要在學校的表現不是太差,基本上都能入警。二是人脈,我們江南公安係統的民警,近百分之四十是省警校畢業的,縣局和市局領導能占百分三十以上。”
李政笑了笑,接著道:“所以我們同學多,師兄師姐、學弟學妹多,在單位有學長關照,在省內異地辦案有校友幫忙,想打聽個什麼事,一個電話就行了,這消息自然也很靈通。”
一語驚醒夢中人!
韓昕終於明白楊彪悍為什麼對李菜鳥那麼好,汪宗義和王偉為什麼對李菜鳥那麼關照,原來他們都是科班出身,他們是一夥兒的。
範子瑜是社招的,許文靜也是地方高校畢業的,所以他們這些非科班出身的玩得比較好。
藍豆豆之所以走哪兒都吃得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性格開朗。
劉海鵬的圈子卻很小,因為他是軍轉乾部,很難融入科班出身的那個圈子。
而他這個從邊防調過來的新人,顯然也被劃到了“軍轉圈”,堪稱單位裡的“邊緣人”,很難融入遊耀星、周科洪和陳陽等人的那個圈子。
天然沒朋友,坑不坑其實都一樣!
想到這些,韓昕低聲問:“李政,這麼說你在開發區分局也有不少朋友?”
“有幾個同學,他們去我們那兒辦案,我們來他們這兒辦案,又交了幾個朋友,基本上都是校友。”
“你有校友,我有戰友!”
“戰友比校友親。”
“這是肯定的,戰友的感情多深。”
……
就在韓昕被酸到了的時候,開發區分局禁毒大隊教導員崔景國,正看著大隊民警曹全慶放飛無人機,對小區裡的綠化再次進行踏查。
“崔教,禁毒支隊到底什麼意思,擔心我們的工作有遺漏?”負責這一片的社區民警老梁低聲問。
崔景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若無其事地說:“誰知道呢,可能他們沒見過大麻吧。”
“彆說他們沒見過,我以前都沒見過。”
老梁抬頭看著周圍的一棟棟高樓,接著道:“全小區一千二百四十六戶,三千四百八十人,隻有一個前科人員,還是十幾年前因口角打傷了人被判了兩年,涉毒的一個沒有,誰會故意種大麻。”
“這不是在搞專項行動嗎,可能是想出點成績。”崔景國轉身看著緩緩駛過來的警車,提醒道:“不說了,人來了。”
他們遠遠地看見了警車,韓昕和李政一進入小區就看見了他們。
找了個位置停好車,見許多老頭老太太正在圍觀,還有不少業主趴在樓上的窗台邊俯瞰甚至拍照,韓昕習慣性套上馬甲,戴上口罩。
李政沒那麼多顧忌,開門下車敬禮問好。
韓昕不想讓人家覺得自己盛氣淩人,趕緊迎上來打招呼。
“小韓,小李,我們周大正在局裡開會,實在來不了,隻能我來陪你們……”
“崔教,您太客氣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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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戴什麼口罩。
還穿著件現場勘察的馬甲,搞得像發生了刑事案件似的。
崔景國對陵海分局朋友所說的這個“大坑貨”實在沒什麼好感,不想浪費時間,指指不遠處的綠化:“小韓,大麻就是在那兩棵樹中間的雜草裡發現的,我們詢問過物業,也詢問過負責打理綠化的幾個阿姨,她們都不認識大麻,都以為是雜草。”
韓昕走到發現大麻的地方,環顧著四周問:“這一片草坪是誰種的,草坪的草皮是從哪兒買的?”
“一家園林綠化公司,那家公司肯定不會有問題,以為管委會大樓裡的綠植都外包給了他們,就是送一些花草樹木過去,然後定期更換。”
“開發區醫院和好幾所學校的綠化也是他們負責的。”老梁補充道。
韓昕蹲下身,摸摸草:“這兒的草是什麼時候種的?”
崔景國真不知道,連忙轉身問:“許經理,小區裡的花草樹木是什麼時候種的?”
“小區交鑰匙前就種下了,有了好幾年。這幾年主要是維護,有些草坪被踩死了,就讓綠化公司來補種,樹木和花草也一樣,我們乾得就是這種修修補補的事。”
“這一片有沒有補種過?”
“這一片就補種過一棵樹,好像就是那一棵。”
韓昕順著物業經理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起身問:“崔教,那兩株大麻呢,有沒有帶過來?”
“帶過來了,小薛,把那兩株大麻拿過來。”
輔警很快就從停在內部道路上的警車,拿來兩株約四十厘米高的大麻,不過已經枯萎了。
韓昕接過看了看葉子,舉到鼻子下聞了聞,順手交還給輔警。
崔景國從來沒見過如此會裝的,不動聲色問:“有問題嗎?”
“有問題。”
“什麼問題?”
“這不是常見的野生大麻,也不是工業大麻,而是大麻酚含量很高的毒品大麻。”
韓昕頓了頓,補充道:“不過跟那家園林綠化公司應該沒關係,因為大麻是一年生草本植物,隻能存活幾個月。”
聽上去很專業……
崔景國下意識問:“有沒有可能是夾在草皮裡種下的,以前沒發現,成熟之後種子掉在草裡,今天又長出來了?”
“可能性不大,因為它完全成熟時能長兩米高,負責綠化的阿姨,不可能讓它長那麼高。”
“難道是有人故意種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韓昕抬頭看了看居民樓,又回頭看看正捧著架有平板電腦的遙控器,正在邊上操作無人機的禁毒同行,沉吟道:“崔教,能不能讓無人機飛過來,看看這棟樓所有居民的陽台,尤其是中間這兩個單元,看看誰家在陽台上種了花草。”
“行。”
……
隨著崔景國一聲令下,無人機飛了過來。
從二層開始,一層一層往上飛行掃描。
不飛不知道,飛完竟發現幾乎家家戶戶都種了花草,隻是多與少的區彆,可能綠蘿最好養,發現的綠蘿最多,大麻一株也沒發現。
崔景國低聲問:“小韓,現在怎麼辦?”
“挨家挨戶詢問吧,看看有沒有人在種植花草時,發現不一樣的種子,順手扔了下來。或發現雜草拔了出來,順手扔到了下麵。”
韓昕摸摸嘴角,強調道:“主要詢問今年發生的。”
社區民警老梁沒想到他真當回事,冷不丁來了句:“扔草一樣是高空拋物,就算有,估計他們也不會承認。”
“梁警長,先問問吧,種子是從哪兒來的,必須搞清楚。”
“行,先問問。”
崔景國不想讓禁毒支隊認為開發區不重視禁毒,立馬進行分工。
韓昕同樣不然讓他們以為自己盛氣淩人,主動提出和李政一起走訪詢問一個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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