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治愈係遊戲!
快接住他!」
無常將墜落的黃贏抱起,但也就抱了一秒鐘,無常便直接把黃贏扔掉。
倒不是無常太高冷,主要因為黃贏渾身都是初代鬼的黑血,除了韓非,好像沒有人和鬼能靠近。
遊戲倉已經被毀,但黃贏還戴著那個遊戲頭盔,韓非趕緊靠近,他本想幫黃贏把遊戲頭盔取下來,可當他雙手抱住遊戲頭盔時,流淌在黃贏身上的黑血突然開始朝著他身上湧來。
根本沒有給韓非反應的機會,那些鬼血就直接鑽進了他的身體,與他的意誌和靈魂融合,兩者之間高度契合,仿佛隻有韓非可以駕馭那些最黑暗絕望的血汙。
「黃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韓非試著將遊戲頭盔取下,在取掉遊戲頭盔的瞬間,那頭盔在韓非手中崩碎,變成了一塊塊黑白兩色的碎片。
他這時候才發現,夢放在夢魘工廠核心位置的遊戲頭盔是用一段段人生拚接出來的,那遊戲頭盔就仿佛是一個隻有一層的簡易黑盒。
順勢將所有碎片收起,接著韓非對著黃贏使用了治愈人格,撫慰精神傷痛的力量修補著黃贏的靈魂,硬生生把黃贏從魂飛魄散的邊緣拉了回來。
第十一層噩夢開始崩塌,黃贏也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他伸手指著韓非,嘴巴張了半天才說出一個字一一鬼。
「你覺得我是鬼的嗎?」韓非繼續使用治愈人格,整個噩夢裡也隻有他擁有能夠治愈精神和靈魂的能力,誰又能想到手握屠刀的刑夫,其實是個治病救人的醫生呢?
隨著噩夢解體黃贏也慢慢蘇醒過來,他雙眼赤紅,眼底滿是怨恨。
剛才有大量夢魘跑進了他的身體,部分初代鬼的黑血也殘留在他的皮膚上,正一點點滲入他體內,黃哥跟著韓非不說吃香喝辣,但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那遊戲頭盔裡隱藏著一些記憶,你之前聽到的呼喚就是那些記憶發出的......」黃贏剛恢複一點力氣便趕緊開口,他那著急的模樣就好像必須要在臨死前把這些話告訴韓非似得,晚一秒都不行。
「呼喚我的記憶是誰留下的?難道是我的父母?」韓非的心慢慢提起他全神貫注的盯著黃贏。
微微搖頭,黃贏指向了身上的黑血:「是這血液主人留下的,它是第一個出現在人世間的鬼,對一切懵懂無知。它身上帶著人們的負麵情緒和深深的絕望,所有靠近它的人都會被詛咒,不僅一輩子厄運纏身,也注定會命運多舛,死的非常淒慘。」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韓非記得很清楚,初代鬼很早以前便出現了,應該和黑盒的第一任主人是同時代的存在,比傅生還早了很多、很多年。
「所有人都畏懼初代鬼,有些人想儘一切辦法毀掉它,但也有極少一部分人曾幫過它。也是那極少一部分人讓初代鬼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度,讓它充滿負麵情緒的身體裡產生了一絲異常。」黃贏好像在講述一個很長的夢,那個夢長到足夠埋葬時間:「如果把初代鬼比作深層世界,那一絲異常就像是你。」
「能不能說的簡單一點?」韓非加大了治愈的力量,讓黃贏更快恢複理智。
「初代鬼是一種真正的絕望,沒有任何生機和欲望,它甚至更願意自我毀滅,但悲哀的是
隻要人世間會源源不斷產生絕望,它就沒辦法真正消失。」黃贏在記憶裡感受到了那種絕望,連死都不可以,隻能永遠承受著痛苦,在苦難中崩潰。
「可後來我在神龕記憶世界裡看到的初代鬼是一具屍體啊!說明它後來成功被殺死了!」韓非見過初代鬼很多次,對方總是以屍體的形態出現在各個不可言說的記憶當中。
「它從未真正死去隻是被剝
離了自我意識。」黃贏努力去回想自己看到的記憶:「那些不擇手段想要毀掉初代鬼的人,全部被初代鬼殺死,反而是那些想要幫助初代鬼的人,獲得了初代鬼的認同。他們一起找出了一種方法,能
夠讓初代鬼不再感受到絕望,那就是剝離其自我意識。」
「初代鬼沒有自我意識?」
「是的,它的主體意識是無邊的絕望,這部分意識被封藏在了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初代鬼靈魂深處誕生的那一絲異常情緒則被藏進了人們的身體,當有一天主意識的絕望失控爆發,唯有那一絲異常意識能夠將初代鬼治愈。」黃贏在講述自己看到的記憶,韓非卻仿佛在照鏡子。
站起身,韓非將黃贏說的話代入了自己和狂笑,感覺有些吻合:「被初代鬼異常意識占據的人,是不是都擁有治愈人格?」
「這我不知道,但記憶中說所有被異常情緒占據的人,都是最深絕望裡的希望,他們往往一生不幸,卻又一生善良。」黃贏很認真的看著韓非:「這首先就排除了你,死在你手中的鬼,我數都數不過來。」
「我要不善良,會拚了命的來救這些玩家嗎?他們對我而言隻是陌生人罷了。」韓非示意黃贏繼續往下說。
「初代鬼的那絲異常意識紮根在靈魂深處,會隨著一個靈魂消散進入另外一個孩子的身體,具體的選擇標準記憶中沒有講,但那道意識很喜歡和自己遭遇相同的小孩。」黃贏說道這裡的時候,發現韓非整個人好像被閃電擊中,嚇的他都不敢繼續往下說了:「你怎麼了?」
「我......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韓非站立在緩緩消散的城市中:「零號孩子在血色夜過後成為了狂笑,也是在那晚我開始替代他生活,他將自己隱藏在最深的絕望裡,讓我走上了舞台。」
韓非想到了一個可能,但他不敢隨便將這個猜測說出來,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雙生花,最深的絕望,黑盒的主人,圍在遊戲倉外麵的亡魂,這些好像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暗示他了。
「原來我第一次作為主角出演的劇本,就是命運提前寫好的雙生花。」
深吸一口氣,韓非看向自己雙手,初代鬼的黑血已經完美融入了他的身體,現在的他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傅生和他的孩子們融於初代鬼血液後,變成了不可言說的鬼,但我卻沒有......」
見韓非精神狀態不太穩定,黃贏有些擔心:「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說吧,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韓非搬來了一塊石磚,坐在黃贏旁邊,認真傾聽。
黃贏沒有任何隱瞞,他把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韓非,直到第十一層噩夢完全破碎。
那座仿造深層世界修建的城市被韓非的鬼紋吸收,沒有被夢蠱惑的玩家也順利離開,但那些失去了自我意識和主動投靠了夢的玩家則被拖拽進了更深層的黑暗裡。
睜開雙眼,韓非和黃贏回到了主城區醫院當中,兩人停留在距離神龕不遠的地方。
灰霧依舊沒有散去,霧氣中也多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再往前走應該就可以觸碰到神龕了。」黃贏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的精神和靈魂在第十一層噩夢中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夢魘工廠裡沒被韓非砍死的夢魘全部進入了他的身體,讓他獲得了很大的好處。
「暫時先彆往前走了。」神龕近在眼前但越是這時候越要謹慎,韓非很清楚夢的恐怖,對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我也這麼覺得。」黃贏看著自己身上的夢魘印記:「我隻要靠近神龕,便會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那股力量似乎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我魂飛魄散。」
「小心使得
萬年船,我現在狀態不好,等修養完畢後再過來。」韓非果斷轉身,沒有一絲遲疑:「下次再進來,就是和夢分出勝負的時候,我會把四百萬玩家帶出去的。」
拿出徐琴烹飪的肉,韓非大口吞咽恢複體力的同時,將幸福小區的鄰居們收回鬼紋。
「走吧,外麵很多玩家都還在等你。」韓非抽空給黃贏輔導了一下演技,讓黃贏可以裝的更自然一些。
等黃贏佩戴好演技大師麵具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主城區醫院。
人群的歡呼聲差點衝散醫院附近的灰霧,那些玩家好像早已收到了消息,裡三層外三層的擁擠在醫院出口,這陣仗可比韓非上次出來的時候大太多了。
「發生什麼事了?」黃贏和韓非都滿臉疑惑,還是有玩家提醒後他們才知道,前百公會最頂尖的那批玩家成功逃離了噩夢。
他們當時被困在醫院裡,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差點全軍覆沒,危機關頭黃贏掀起了風暴。
迷失的玩家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們找回自我意識,恢複理智後,就看見黃贏從城市中心的高空摔落。
黃贏四周已經完全變為廢墟,好像發生了無比慘烈的廝殺!
顯而易見,是第一玩家黃贏救了他們!
深陷絕望,即將永遠沉淪進噩夢,還有一個人願意獨自和整座城市對抗,將所有人救出,這樣人大概就是英雄吧。
以前還有頂級玩家不服黃贏,現在那些不服黃贏的玩家比誰都維護黃贏。
玩家們的公共聊天大廳已經沸騰,黃贏不僅奇跡歸來,還救下了所有人,玩家們之前的絕望被一掃而空,那些投奔夢的玩家則心情複雜,他們的本性想要擁護黃贏,但他們被夢扭曲的人性卻又逼著他們想要虐殺黃贏。
「第十一層噩夢比我想象中稍微難了一些。」黃贏和韓非沒有提前對詞,他不知道韓非已經說他進入了第十二層噩夢,幸好黃贏知道言多必失,沒有多說話,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回到幸福社區駐地,排名前十的公會最高層親自到訪,他們這次是真心感激黃贏,是黃贏幫他們守住了家底,守住了維持秩序的「武力」。
「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黃贏坐在會長的位置上,平視所有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會拚儘全力帶所有玩家離開,完成我對大家的承諾。」
簡簡單單幾句話,但是從黃贏口中說出就無比的熱血,玩家們簇擁在幸福社區駐地外麵,他們似乎隻要看見黃贏就會充滿希望,仿佛頭頂的夜空也被照亮。
陰影裡的韓非默默啃著豬心,他看到這一幕也很開心,嘴角生硬的抽動,但還是無法露出真實的笑容。
「黃哥提前知道了這個遊戲的真相,所以他從玩這個遊戲的第一天開始,便比任何一個玩家都要努力、都要拚命,這一切也是他應得的。」
收回目光,韓非轉身離開,他開心並不是因為覺得這一幕很滑稽,而是覺得如果有一天他倒下了,也會有其他人舉起他用一生點燃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