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高興有家嗎?」韓非沒有任何毀高興的意思,他隻是好奇,一個把養父母和妻子全部變成怪物的瘋子,會把哪裡當做自己的家?
高興的媽媽還無法適應智能管家的軀體,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白盒離開遊戲後,讓她意識受到了創傷,此時她並不能很好的和韓非交流。
「我記得高興小時候就住在老城區最窮的地方,那裡現在好像已經荒廢了。」
對於高興來說,童年的生活環境是他一輩子的陰影,他應該不會再回到那裡才對。可讓韓非沒想到的是,智能管家卻再次微微點頭。
「他是受虐狂嗎?非要活在讓自己最痛苦的地方?」
事不宜遲,韓非立刻開始行動,他把智能管家搬到黃贏的車上,又和厲雪打了電話,接著便朝記憶中的那片老城趕去。
高興居住的地方在幾十年前是貧民區,後來隨著智慧新城的修建,那裡被完全廢棄,非常的荒涼。
與警方便衣彙合後,幾輛車開進了空無一人的街道。
周圍的建築還保持著上世紀的風格,隻是牆皮開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診所、學校、雜貨店......」
通過褪色的廣告牌依稀能看出那些店麵曾經是用來做什麼的,這些破舊的建築共同組成了高興傷痕累累的過去。
韓非在神龕記憶世界裡看到的部分場景和眼前的街道重合,小時候高興被同學欺負的巷子,小偷殺死盲人父母後逃跑的路線,醫生女兒被潑灑藥物失明的街角…………
這裡是高興的囚籠,也是惡魔誕生的巢穴。
韓非、黃贏和便衣警察進入又臟又亂的小巷,在發臭的巷子深處找到了高興曾經的家。
那是一個帶有院子的公寓樓,裡麵一共有三種不同的房型,高興他們家住在最小的房間裡,窗戶正對著住宅區的生活垃圾堆放處。
「千萬不要大意,我們這次的對手非常可怕。」韓非拒絕了警方的好意,他走在最前麵。
深層世界神龕被毀,高興極有可能會提前離開,並在這裡布置下陷井。
「公寓的院子被翻新過,這些土都是新的,下麵估計埋有東西。」韓非的勘察經驗極為豐富,大概掃一眼就能發現問題,跟在後麵的便衣從車內拿出工具,隨便挖了幾下就發現了一條斷手。
那手臂上有殺人俱樂部的紋身,應該某個殺人狂觸怒了高興,直接***掉了。
「等事情處理完,你們再慢慢挖吧,這公寓下麵應該是一個巨大的屍坑。」韓非自從進入大院開始,就感覺極不自在,明明是白天卻渾身發寒,陽光也無法帶給他任何暖意。
走向高興家所在的樓洞,當光亮被遮擋後,一股粘稠陰森的氣息纏繞上所有人的身體,樓內好像被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占據,很不「乾淨」。
頂著壓力,韓非一步步朝樓上走。
剛開始一切正常,這裡就是很普通的樓道,越往上走,眾人內心越感到壓抑。
落滿灰塵的牆壁上開始出現誰也看不懂的圖案,那些圖畫像是小孩幼稚的塗鴉,又好像是某位抽象派藝術大師,經過深思熟慮畫出的作品。
每個圖案都很怪異,看的久了,便會呆立在原地,好像靈魂被那圖案吸走了一樣。
更加奇怪的是,雙眼看著那些圖案,完全認不出來,可過了一會自己腦海裡會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名字,好像所有圖案都是那個名字演變出來的。
「你們記住,在這棟樓內不管看到什麼,千萬彆深思,更不要誦念任何人的名字。
韓非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敵人有多可怕,有些鬼淩駕於恨意之上,它們是不可言說的存在。
根據在神龕記憶世界裡獲得的零碎信息,韓非來到了高興家門口,他身後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使用開鎖器打開房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從屋內湧出,韓非旁邊身經百戰的便衣警察都皺起了眉。
背靠房門,韓非緩緩進入屋內。
不大的房間裡堆滿了各種手工製作的「小玩具」,看著平凡又溫馨,這似乎隻是一間很普通的住宅。
「客廳裡沒有任何血跡,那血腥味是從何而來的?」
跟隨韓非進來的便衣十分謹慎,事實已經多次證明,韓非的判斷從未出過錯,這裡肯定隱藏有大問題。
「廚房和衛生間的門都開著,唯有這間臥室的門關著。」高興家很小,隻有一間臥室,他的盲人養父母將那間臥室給了高興,因為高興是家裡唯一雙眼正常的人,他會看到種種不堪,在意自己的**,而這對盲人父母來說根本是無所謂的事情。
「盲人父母吃住、工作都在客廳,臥室才是高興自己的房間,他就是在那個房間裡做出了種種喪心病狂的決定。」
從各種手工「作品」當中走過,韓非推開了臥室的門。
狹窄的房間裡擺放在一麵巨大的鏡子,鏡麵幾乎被血色覆蓋,血淋淋的一大片,所有出現在鏡子當中的人像似乎都在流血。
「散開!不要被這麵鏡子照到!」韓非高聲提醒,但還是有些遲了,一位便衣和黃贏被鏡子照到,他們的身影出現在了鏡子當中。
那位便衣起初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可順著鏡麵上的血液滑落,他竟然感覺自己額頭涼颼颼的,伸手一摸,他好像滿臉都是血。
彆人眼中的他很正常,但他自己卻突然發瘋了。
黃贏的情況比較特殊,被蝴蝶在噩夢中折磨死了無數次後,他早已能夠坦然麵對死亡。鏡中的他衣服上沾滿了血汙和蝴蝶翅膀上絢爛的花紋,但他本身一切正常。
「韓非,這鏡子裡好像多了一個人。」黃贏沒敢亂動,小聲提醒。
那位崩潰的便衣被拉走後,血色鏡麵上依舊殘留著三道身影,可現在明明隻有韓非和黃贏站在鏡子前麵。
「多的那個……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韓非下意識的想要拿出往生屠刀,可手指什麼也沒有抓住,在現實裡他沒有種種外力幫助,但相對應的,不可言說在現實當中也會受到非常大的束縛。
鏡子裡多出來的那道身影開始走動,他最後停在了韓非麵前,好像要把韓非徹底看透一樣。舉起拳頭,韓非試著將意誌融於手臂,他很想給鏡子裡的人一拳。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毫無征兆,韓非突然對血色鏡麵發動攻擊,他習慣性想要調動人格的力量。
讓他沒想到的是,隨著後腦傳來劇痛,一股貪婪和仇恨交織的邪惡意識附著在了他的拳頭上。
「嘭!」
鏡麵被韓非一拳砸碎,那從腦海深處逸散出的意誌似乎沾染有人格的力量,而這種無形的力量,能夠在現實當中對鬼怪產生一定的效果。
裂痕在鏡麵上飛速蔓延,韓非忍著從後腦傳出的劇痛,一拳又一拳砸下。
血鏡裡的陌生男人已經靠近,他站在鏡子當中的韓非身邊,那張臉開始慢慢流血,他親昵的把頭探向韓非的耳朵。
隨著他嘴唇張開,韓非清楚聽見了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沒用的,就算你看見了未來也無法改變。」
「你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目睹悲劇再次發生,然後悲慘的死去。」
「零號實驗者承受不住那份絕望,所以才有了你,承受絕望這本就是你存在的意義。他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真
相,他隻會在走出絕望之後,將你和他過去痛苦的記憶一起丟掉。」
「雙生花是我一輩子的縮影,你和零號是我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你們的結局將會和我一樣,這是夢在開始時便寫好的劇本。」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就賭你能否改變我想要的未來?」
滿是裂痕的鏡子裡,陌生男人和韓非靠的很近,仿佛他是韓非多年的好友。
「廢話真多,你連自己的眼珠都保不住,還有臉在這裡說你想要的未來?要不你還是回深層世界吧,不過你的神龕被零號占了,貢品也被吃完了,幸好你死的慘,沒留下骨灰,要不你妻子肯定會親手把你揚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韓非沒去深思高興的話,直接對其進行了惡毒的人身攻擊。
重拳砸落,血色鏡麵徹底崩碎,一起碎裂的還有那陌生男人的臉。
站在一地鏡子碎片當中,韓非看到了原本被鏡子遮擋的牆壁,那上麵有幾幅小孩子塗抹的古怪圖畫。
第一幅畫裡是一個小孩睡著後,夢見自己床下鑽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黑色蟲繭。他很害怕,但那蟲繭裡卻有一個聲音傳出,說隻要小孩能夠幫助自己脫困,它就可以實現小孩的三個願望。
第二幅畫講的是小孩許下了第一個願望,希望父母恢複視力,變為有錢人。
蟲繭答應了他,但小孩的生活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依舊貧苦煎熬。
小孩認為蟲繭是騙子,蟲繭卻堅持說小孩的願望已經實現,並指引他去尋找證據。
第三幅畫當中,小孩拿著一把帶血的尖刀,他的臉被紅筆瘋狂塗抹,他向蟲繭許下了第二個願望,希望所有欺負他的人都去死,蟲繭同樣答應了他。
蟲繭答應了他,但小孩的生活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依舊貧苦煎熬。
小孩認為蟲繭是騙子,蟲繭卻堅持說小孩的願望已經實現,並指引他去尋找證據。
第三幅畫當中,小孩拿著一把帶血的尖刀,他的臉被紅筆瘋狂塗抹,他向蟲繭許下了第二個願望,希望所有欺負他的人都去死,蟲繭同樣答應了他。
最後的第四幅畫時間跨度比較大,畫風也變得不同,蟲繭開始逼著小孩許下第三個願望,但小孩很聰明,他似乎知道隻要自己許下第三個願望,蟲繭就會把它吞掉,讓他成為被蟲繭包裹的孩子。
在第四幅畫下麵,歪歪斜斜寫著一行字—他們叫我魔鬼,是因為他們也知道我生活在煉獄當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