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什麼都無所謂的烏鴉,在聽到豚鼠說的那些話後,瞳孔慢慢縮小。
他再次向豚鼠確認了一遍:“壽喜鏡子廠地下的鏡子不是被人用暴力砸碎的?是被擠爆的?”
“我去現場看過了,鏡子是從裡麵炸開了,積攢了那麼多年的死意全部消散,幫助你晉升的橋梁已經崩斷,那些亡魂虛影不知道是逃走了,還是被他吸收了。”豚鼠眼神冰冷,他指著烏鴉“我早就說了一定要慎重那個家夥很不一般!”
“炸碎了鏡子,那豈不是說……他比我殺死的人還要多?”烏鴉和豚鼠的腦電波不在同一層麵上,他摸著自己象征瘟疫的烏鴉麵具,話語中竟然帶著一絲興奮。
“豚鼠、烏鴉,你們兩個不要吵,那個人可以讓鏡子破碎,說不定正好就是神明一直尋找的人。”戴著女皇麵具的女人緩緩開口,她似乎一直身處高位,說話氣場和其他幾人完全不同:“蝴蝶消失後我們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出過被警方認可的超級罪犯了,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超級罪犯?”烏鴉雙手按著木桌邊緣,他很清楚超級罪犯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在殺人俱樂部當中,核心成員擁有遠超高級成員的能力,雙方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而超級罪犯又是淩駕於核心成員之上的存在。
新滬建城那麼久,在逃的超級罪犯不超過十個,他們是這座城市的威脅和恥辱,警方每時每刻都想要把他們捉拿歸案。
“你覺得那個陽光男孩有資格成為超級罪犯?”豚鼠看向了女皇。
“或許他已經是了,隻不過住在他心底的怪物還沒有完全被引出來。”女皇坐在椅子上看著手套上的奇怪圖案:“當初連蝴蝶都沒有弄碎那麵鏡子,他卻做到了,我簡直無法想象他到底殺過多少人?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造下了如此殺孽,他還能活的好好的?”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積極接納他?還是想辦法乾掉他?”豚鼠有些不安,他從陽光男孩身上感知到了一絲威脅。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不是警方的人。”
“是的,神明的鏡子不可能出錯。警方絕對不會找一個滿手鮮血,至少殺過幾十人的屠夫來當臥底,這樣一個完全按照自己喜好來做事的超級變態,也不可能去為警方辦事。”
“暫時先保持一定的距離吧,也可以給他核心成員的身份,但不能泄露我們最關鍵的秘密,比如神靈的存在,以及和黑夜的聯係。”女皇思考片刻後說道。
“你們是在玩火,如果他真是超級罪犯,那說不定我們也會是他的目標。”豚鼠看向長桌儘頭的兩個空位:“想想蝴蝶是怎麼對我們的?在超級罪犯眼中,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可以去死。”
“我們不聊這個了。”女皇看向了長桌另一邊,那裡坐著-個佩戴純白色麵具的男人:“白,星期日夜校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新的蝴蝶已經被你們馴化了嗎?”
戴著空白麵具的男人搖了搖頭:“還差很遠。”
新滬市分局重案一組的某個辦公室裡,厲雪的領導站在桌子旁邊,在本該屬於他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您怎麼還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情讓厲雪轉達就好。”在下屬麵前十分嚴厲的領導,此時說話聲音卻很低,好像遇見了長輩一樣。
“厲雪是我所有學生中年齡最小的,不服管教,平時讓你費心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正是厲雪的老師,他破獲大小案件無數,從十年前就開始追捕蝴蝶,是警隊活著的傳奇。
“哪裡哪裡,厲雪幫了我們很大的忙,雖說她有時候確實不服從命令。”領導小聲嘀咕了一句。
“服從是天職,她太感情用事了。”老人微微搖頭,接著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我收到了自己另外一位學生發送來的信息,你們也要多注意一點。”
“另外一位學生?”領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是他嗎?”
“對。”老人將文件放在了桌上。
厲雪的領導將文件打開,裡麵是一張完全空白的紙:“這是什麼意思?”
“蝴蝶消失後留下的空白,會被一個新的怪物填滿,我們可能又要回到同時對付幾個超級罪犯的最糟糕局麵了。”
韓非騎著摩托車進入老城區後,便取下了自己的麵具,坐在他後座的禿鷲緊閉著眼睛,生怕看到韓非的臉。
大雨傾盆,禿鷲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過。
“到了,下車。”韓非將摩托車停在後巷,催促禿鷲趕緊過來。
“我們要去你的血肉工廠嗎?你會不會把我做成肉泥喂狗?放過我吧,我以後來做你的狗可以嗎?”禿鴦的聲音在打顫,他看過鏡子裡那些死者後,根本無法想象韓非會用怎樣殘暴的手段去折磨自己。
“閉嘴,說的跟我是變態一樣,你彆用自己航臟的想法去想彆人。”韓非抓著禿鶯,避開了監控,來到了金俊的家。
提前收到通知的金俊早就做好了準備,開門將韓非和禿鷲接了進去。
“這就是魔窟嗎?”渾身濕透,雙臂折斷的禿鷲跪在地上:“表麵正常,屍體可能被改造成了各種各樣的工藝品,這黑色的地毯不會是用死人頭發編織的吧?”
韓非懶得搭理禿鶯,他讓金俊搞來了一個完美人生遊戲賬號然後逼著禿鷲去完成驗證。
在驗證的過程中,韓非也知道了禿鷲的真實身份信息,他爸媽曾是智慧城區一家酒店的老板,後來家道中落,他們一家本來準備出國避難,但不知道為什麼禿鷺自己留了下來,混跡在遠郊。
躺在遊戲倉裡的禿鷲,依舊十分的害怕,他完全猜不到韓非準備乾什麼。
想象中的折磨並未出現,對方隻是讓他去玩遊戲,而且還是個治愈類型的遊戲。
等禿鷲順利登陸之後,韓非叮囑金俊看好對方,他則立刻朝自己家趕去。
午夜零點之前,韓非回到了家中,脫下雨衣就躺進了遊戲倉。
血色降臨韓非在遊戲登陸界麵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笑聲,狂笑好像變得愈發活躍了。
睜開雙眼,韓非打開屬性麵板,他發現自己的血量仍舊隻有一點,修建在樂園通道裡的神龕還在源源不斷吸食韓非的生命力。
“傅生的神龕和我等級相差太大,我要儘快想個辦法,給那座神龕提供充足的養料。”韓非自己無法供養那座神龕,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抓一個鬼來代替自己。
在哭和應月的陪同下,韓非進入樂園區域。
他從傅生神龕裡帶出的數萬靈魂已經融入了深層世界,成為了怪談城市的新市民,他們和深層世界原本的鬼怪不同,全部保留了理智和善良。
當韓非從他們旁邊走過時,那些靈魂都會和韓非打招呼,十分和諧。
“真的難以想象,在深層世界裡還能看到這樣的場景。”鬼管理者得知韓非過來,第一時間趕到,他從畜牲巷帶出來的屠刀已經分發給了一些有潛力的市民,現在他已經組建了新的鬼管理隊伍,負責維護治安。
一棟棟符合陰間審美的建築被改造了出來,這座城市屬於大家,也屬於韓非。
進入樂園通道,這裡每天都有不怕死的玩家過來,人類對未知的好奇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儘致,哪怕明知必死,也要死在探索的道路上。
韓非很欣賞這些人,他現在也想要利用這些玩家的生命值來幫自己分擔一下壓力。
走到樂園神龕麵前,韓非讓幸福小區的鄰居們守住四周,確定無人過來後他打開了屬性麵板。
手指觸碰,韓非緩緩念出了兩個字:“招魂!”
血色鬼門在韓非麵前打開,他腦海中浮現出禿鷲的長相和信息,伸手朝著血海抓去。
片刻後,一條長相畸形、尾巴讓鋸斷的小魚被鬼臉咬住,跳出了血海。
血門關閉,禿鷲出現在了韓非麵前,他手裡還拿著一個通信器,滿臉的糾結。
“你拿通訊器乾什麼?不會是想要聯係現實裡的警察,然後報警吧?”韓非掐住了禿鶯的脖子,這熟悉的力道瞬間讓禿鷺清醒了過來。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報警啊?!”禿鷲低著頭不敢去看韓非的臉。
“沒關係的,你可以隨便看,反正我會把你的記憶一點點處理掉。”韓非拖著禿鷲,把他按在樂園神龕前麵,然後試著溝通神龕,讓對方去蠶食禿鷲的生命值。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禿鷲的生命值就瞬間被清空,如果不是韓非反應快,禿鷲的靈魂可能都被神龕吸走了。
“看來不能讓玩家來替代我,他們會被直接吸死。”韓非丟給禿鷲一塊內臟,讓他吃掉回血,這善意的舉動又是讓禿鷺一通胡思亂想,捧著肉的手都在不斷打顫。
“趕緊吃,等會還要去其他地方。”
等禿鷲血量稍微恢複了一點後,韓非又領他來到了百貨商場的靈魂交易神龕,谘詢了一下鏡神,一個普通變態的靈魂能換到什麼東西。
問完了價格後,有些失望的韓非帶著禿鷲去了整形醫院,讓他躺在靈魂整形神龕前麵,接受記憶修改手術。
看到禿鷲的遭遇,幸福小區的鄰居們都覺得他挺慘的,大型怨念都沒有享受過連續去三個神龕的待遇。
“魔鬼都沒有你這麼會精打細算,你是準備建立一條完整的生產貿易鏈?”李災滿是期待的跟著韓非:“靈魂流水線,聽著就感覺很棒。”
“你可彆誤會我,我隻針對和利用壞人。”韓非開始修改秀鷺的記憶,把恐懼和服從種到他靈魂最深處。
“那地獄裡的魔鬼也都是這麼說的。”
修改完禿鷲的記憶後,韓非把禿鷲帶到了黑雨區域,
“怎麼這裡也在下雨?”雨水似乎成為了禿鷲一生的陰影,就算記憶被修改之後,他看見雨珠仍會本能的感到害怕。
“你等會一句話都不要多說。”韓非領著禿鷲來到便利店二樓,他掀開了醬缸上的蓋子:“過來。”
“有事嗎?”
“讓你看看我種的花。”
韓非使用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把布開心從碎裂的顱骨中抓出,他的另外一隻手指向禿鷲:“我查過了你的資料,你應該認識他,他叫做禿鷲。”
聽到禿鷲這個名字,布開心括住了自己的頭,他似乎隻要回憶過去就會感到一種身體被撕裂的痛苦。
“我有能力幫助你們這些混蛋離開,可以給你們一個全新的選擇,也可以讓你們感受到超出想象的痛苦,所以不要再騙我。”韓非算是把禿鷲身上的最後一絲價值都榨乾了,用他做完了很多試驗後,還不忘記拿他來殺雞儆猴。
“你是一朵特殊的花,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麼?花匠說養花需要付出感情,難道我們之間的情誼還不夠深厚嗎?”韓非打開屬性麵板,看著關於布開心的提示,特殊能力那一欄依舊全是問號。
“在他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也會在你的身上發生,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你已經和我站在了一起,無條件的相信我是你唯一的選擇。”韓非讓記憶被篡改的禿鷲和布開心打了招呼,接著他使用回魂天賦將禿鷲送回到淺層世界。
也就在禿鷲被送走的時候,係統傳來了一聲提示。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E級特殊花朵信息發生改變!”
“布開心(E級特殊花朵):這朵花有一個人名,他從沒笑過,大家都叫他不開心。”
“特殊能力寄魂:他的種子可以在其他花朵的靈魂中發芽,侵吞彆人的記憶讓自己成長。”
“你發現我掌握著另外一條通道,所以心動了嗎?”韓非盯著布開心胸膛中那枚色彩斑斕的種子,他已經知道該如何使用這朵花了。
從益民便利店的分店離開,韓非撐著黑傘來到了俱樂部。
瞎眼老人正坐在大廳裡,擺弄著早已壞掉的收音機,他聽到韓非的腳步聲後,抬起頭,露出了臉上那兩個幽深的孔洞。
“老爺子,我想要去舞蹈室一趟。”
“你想要學習舞蹈?”
“恩,學舞。”韓非的主要目的是看一看舞蹈室的鏡子,他在車間地下的那麵鏡子上見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東西,比如那三十個被殺死的孩子。
他從未那樣觀看過屬於狂笑的記憶,他很想再見一見那三十個孩子,見一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