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菜包愣在了原地,她萬萬沒想到葉弦穿過人群,竟然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和偶像近距離接觸,讓菜包有些發懵,眼前的葉弦彷佛天使,自己披著韓非的皮套,和對方相比確實顯得有些普通。
“你們剛才演奏的那首歌太特彆了,好像身在地獄,仍舊不忘仰望星空,我好像看到了一群追逐著微光的人,在泥濘中掙紮,手持火把,想要照亮黑暗。”葉弦很是感歎,不斷誇獎。
菜包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才全都是琉璃貓在演唱,自己都沒有開口,但葉弦明顯說那些話的時候,卻一直都在盯著她,彷佛唱得好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一樣。
“我覺得你非常有潛力,很期待決賽時和你見麵。”葉弦溫柔的朝菜包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點架子都沒有:“你應該也是新滬人吧?有時間我們在線下好好交流。”
“好的,好的。”菜包有些不知所措,她隻是頂替韓非來走個過場,誰知道會吸引到葉弦的關注。
其實現場不止葉弦,整個大廳內還有很多人都在盯著她,那些目光無比的詭異,既帶著死忠粉的熾熱,又好像隱藏著一絲畏懼和忌憚。
菜包好像也有了自己的粉絲,隻不過這些粉絲性格都很奇怪。
“那我們就決賽見。”葉弦主動握住了菜包的手:“對了,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要給自己起這樣一個名字?”
“我的設定是一隻活了三億歲的海……王,就很陽光,每天很開心。”菜包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盯著,非常的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嗬嗬,你真有趣,以後我們可以多聯係。”葉弦鬆開了手,和經紀人一起朝著通道另一邊走去。
等進入通道內部後,葉弦麵具下的表情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沒有一絲笑意。
她打開遊戲裡的通訊器,帶著幾分疑惑開口說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這麼巧的事情,我佩戴上天使麵具,他們的組合就正好叫魔鬼與貓,大家還正好都在七號廳,那個陽光男孩應該就是昨晚海豚灣的陽光男孩,可他為什麼要故意接近我?”
“沒有誰會傻到暴露自己在灰色地帶的身份,這應該隻是一個巧合,那兩個陽光男孩不是同一個人。”通訊器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彆胡思亂想。”
“我能不胡思亂想嗎?新滬的看門狗已經盯上了我,俱樂部的人也想要殺我,我甚至感覺他們給陽光男孩發布的考核任務就是乾掉我。”葉弦的聲音完全扭曲,和她平時的聲音相差很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放心,昨晚陽光男孩在海豚灣大開殺戒,一直到天亮才離開,但是參加歌會的這個陽光男孩昨晚一直呆在虛擬練歌房中,由此也能看出他們不是同一個人。”通訊器那邊的男人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七號大廳,通道外麵,琉璃貓牽著菜包的手跑進了休息室。
“貓貓,我們好像也有自己的粉絲了!”菜包回想舞台下麵那些“狂熱粉”看自己的眼神:“原來這就是有粉絲的感覺,我還蠻不適應的。”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妙。”琉璃貓示意菜包坐好:“你頂替的是韓非,他在新滬被眾多殺人狂視為眼中釘,欲殺之而後快,我們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眼中帶著一絲歉意,琉璃貓抓住菜包的手:“抱歉把你給牽扯進來了,你現在就扮演好韓非,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懂,做我們虛擬偶像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被開盒。”菜包性格非常好,這也是她能和琉璃貓成為朋友的原因。
“謹言慎行。”琉璃貓給菜包倒了一杯飲料:“初賽今天還有兩場,希望一切順利。”
休息夠了之後,琉璃貓便帶著菜包離開了天堂歌劇院,她們並未隱藏行蹤。
“貓貓,我們好像被跟蹤了。”菜包小聲說道,她偷偷回頭看去,那些身上紋著死亡之花的玩家混在人群裡,彷佛一張正在慢慢收緊的漁網。
“彆回頭,繼續往北走。”
“北邊?那可是叢林啊!玩家很少的。”
“沒關係,你聽我的。”琉璃貓牽著菜包的手,兩人就好像沒有發現被人跟蹤一樣,繼續往前走。
等他們穿過樹林之後,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那片樹林裡彷佛藏著一隻吃人的怪物。
樹葉晃動,周圍一片死寂,菜包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窒息感,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在某棵大樹後麵,站著一位身穿血衣的醫生,他彷佛夢魔,又好像索命的厲鬼。
冷汗瞬間冒了出來,等菜包再想要看清楚時,那位血醫已經不見了。
“彆怕,那是我朋友的朋友。”琉璃貓輕聲安慰炸毛的菜包,目光則看向了城市的另一邊。
……
下午五點鐘,還在“午睡”的韓非被黃贏的電話吵醒。
“韓非,我在《完美人生》裡發現了一群特殊的玩家,他們身上全部紋有凋零的花朵。在陽光男孩和琉璃貓登台表演的時候,他們被釣了出來。”
“這麼快嗎?”韓非有些詫異:“我本以為要等我出現在決賽舞台上時,才能把他們給釣出來,沒想到他們這就按耐不住了?”
“他們是什麼人?”
“一群活躍在灰色地帶的瘋子和變態,崇拜死亡和殺戮,擅長精神控製和折磨。”韓非對黃贏沒有任何隱瞞,兩人是最佳拍檔:“我之前就好奇那些家夥會不會也玩完美人生,既然把他們釣出來了,那很多事情都非常容易解決了。”
擁有招魂天賦,韓非在現實裡做不了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到深層世界裡去做。
他隻需要搜集到那些人的身份信息,就可以嘗試把那三個犯罪組織的某些成員拉近深層世界當中,到時候他會讓那些人知道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恐怖。
“原來你是這個打算啊。”黃贏遲疑了一下:“我今天不小心把他們都給殺了。”
“沒關係,現在這些都是小嘍囉,大魚還在後麵。”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是大反派了。”
“你把人全殺了,還說我是反派?”韓非有些無語,不過在完美人生玩家心目當中,黃贏確實是所有玩家的英雄,他拚著自己極品賬號被注銷的風險去“救人”,贏得了玩家們的尊敬。
又商量一些事情後,韓非掛斷了電話,他望著窗外逐漸陰沉的天空。
“要下雨了嗎?”
夜色降臨,韓非走到窗邊,看著窗戶玻璃上的雨花。
“下雨天的老城區和深層世界的黑雨區域很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死亡擴散群聊的晉升儀式就在今晚,那些暴徒要求韓非在午夜零點之前到達壽喜鏡子廠,他因為晚上還要回來打遊戲,所以準備提前出發。
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韓非等到晚上八點鐘,天徹底黑下來後,離開了小區。
籠罩新滬的雨越下越大,今天路上的行人很少,天氣也開始轉涼了。
騎著租來的摩托車,穿著黑色雨衣,韓非避開城區的監控,一口氣開到了郊區。
等四下無人之後,他重新戴上了小醜麵具。
“壽喜鏡子廠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荒廢,據說廠長一家全部死在了工廠當中,死狀無比詭異,屍體和鏡子被人融在了一起。”
韓非腦海裡浮現出壽喜鏡子廠的資料,那個地方非常不吉利,很多用過他家鏡子的人身體都出了問題,就算在遠郊也是禁地,平時連流浪漢都不敢靠近。
雨水順著麵具流下,韓非彷佛一道閃電在公路上疾馳,在普通人都急著往家趕的時候,他卻朝著最偏遠的地方駛去。
“奇怪?車載導航怎麼失靈了?這地方為什麼會沒有信號?”
在距離壽喜鏡子廠還有一公裡遠時,韓非的手機和摩托車出現了問題:“今晚的氛圍和昨天完全不同,類似蝴蝶的核心成員會不會親自來對我進行最後的考核?”
想到這裡,韓非覺得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他退出那片區域,給厲雪和黃贏撥打了電話,通知了他們一些事情後,才敢再次進入廢棄的建築群。
駛過成片的爛尾樓和危房,韓非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有人在暗中盯著我。”
車速不減,繼續向前,韓非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直接開到了壽喜鏡子廠。
這家工廠占地麵積不算小,裡麵很多設備都還在,不過原本用來製作鏡子的設備,現在已經被那些瘋子改造成了殺人工具。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韓非將摩托車停在了工廠門口,他推開了生鏽的鐵門,進入工廠大院。
地麵凹凸不平,還有幾個挖了很深的大坑,裡麵滿是渾濁的雨水。
閃電劃過夜空,短暫的光亮也讓屋內的人看到了韓非。
黑色雨衣,小醜麵具,他孤身一人,站立在漆黑壓抑的雨夜當中。
“彭!”
沉重的鎖鏈落在地上,一個戴著青蟹麵具的男人打開了工廠車間的門,他旁邊還跟著一個佩戴了老虎麵具的侏儒。
兩人直勾勾的盯著韓非,彷佛是在看一具屍體,他們整個過程一句話也沒說,壓迫感十足。
隔著很遠韓非都能聞到那兩人身上的血腥味,血汙已經浸透到了發絲和毛孔當中,用市麵上的沐浴露都很難清理掉。
暴雨肆無忌憚的擊打著廠房,雷鳴掩蓋了機器運轉的噪音,那一台台絞肉機似乎都是為韓非準備的。
“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韓非大步進入廠房,青蟹麵具男也鬆開了手中的鎖鏈,沉重的鐵門再次關閉。
微弱的火光在屋內亮起,一麵麵破碎的鏡子擺放在車間當中,讓被“行刑”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自己淒慘的模樣。
“陽光男孩?我討厭你的名字,像個小醜一樣。”沙啞的聲音從一台絞肉機後麵傳出,一個戴著禿鷲麵具的年輕人出現在車間當中:“高級成員晉升核心成員的概率隻有十分之一,所以你大可不必覺得自己很特殊,進來這裡的人有很多,但能活著離開的卻沒有幾個。”
“死亡擴散群聊的負責人是烏鴉,他今晚不過來嗎?”韓非完全沒有被這個車間的恐怖氣氛嚇到。
“如果你能成功晉升為核心成員,他自然會過來。”禿鷲陰冷的眼睛盯著韓非,拍了拍旁邊正在運轉的機械:“可假若你沒有成功,它就是你最後的歸宿。”
“廢話真多,要是跟遊戲裡一樣可以跳過新手教程就好了。”韓非直接朝著禿鷲走去:“告訴我儀式怎麼舉行?”
“我看你還能狂多久?”不止是禿鷲,車間裡的青蟹和老虎也目露寒光,好像饑腸轆轆的野獸。
打開安全閥,禿鷲領著韓非來到一台簡陋的電梯旁邊,他們一起進入了車間地下一層。
車間下麵和屍水灣一樣,被布置成了舞台,這裡應該也是殺人俱樂部平時聚會的地方之一。
兩人從各種改造刑具中走過,來到了一麵牆壁前。
禿鷲掀開了黑幕,正對舞台的牆壁上掛著一麵巨大的鏡子。
“這麵鏡子就是你能否晉升的關鍵,它能夠映照出你自己死時的模樣,也可以映照出所有被你殺死的人。那些枉死者會不斷在你的身後出現,一個接著一個爬到你的背上,融進你的身體。”禿鷲帶著一種病態的虔誠,伸手輕輕觸碰鏡麵:“承受住那種痛苦,你就能晉升,否則……”
他話未說完,突然感覺指尖黏湖湖的,扭頭看去,他發現這麵鏡子似乎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