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四號孩子的家(1 / 1)

第697章四號孩子的家

擺脫過往業力的束縛重獲新生,這是對往生的一種定義。

韓非握著手中的刀柄,他感覺這把刀無比的沉重,卻又無比的輕盈,同行的人將一切美好交給了韓非,他們又陪同韓非一起握住了這把刀。

“D級專屬。”

之前的往生刀已經可以斬殺恨意,現在的往生刀似乎變得更加鋒利了。

隨著連接七號樓和“八號樓”的鏡麵被打破,所有美好的人性被往生刀吸取,那微妙的平衡徹底崩潰。

到死都被困在噩夢中的靈魂帶著仇怨向上衝去,屍體壘砌的建築也轟然倒塌,一具具腐屍好像磚塊從牆壁上掉落,幽深的地底下起了一場屍雨。

那些充滿負麵情緒的靈魂從韓非身邊掠過,它們瘋狂侵占著醫院的每一寸土地,發泄著憤怒,留下詛咒和怨恨,直到身體變得透明,慢慢消散。

韓非帶領其他人退出七號樓,他再次看到了深層世界侵入現實的嚴重後果,積壓已久的怨恨一旦爆發,現實將淪為他們發泄憤怒的地方。

“傅生他們製作出完美人生遊戲,莫非就是為了讓那個可以接入人類意識的遊戲,充當深層世界和現實的‘鏡子’?”

完美人生遊戲主打溫馨治愈,擁有人世間一切的美好,就仿佛那麵連接著七號樓和“八號樓”的鏡子,七號樓代表現實,八號樓代表深層世界,這麼一想一切都對上了。

“《完美人生》是一個緩衝地帶,傅生真正的打算可能是讓《完美人生》來治愈深層世界。”

想法很不錯,但太過於理想化,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不說彆人,就是傅生的親弟弟傅天都和他產生了分歧。

現如今的局麵到了最複雜的地步,一旦沒有處理好,很可能就會導致最壞的結果出現。

外麵瘋狂混亂充滿血腥的城市並非假設和幻想,而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隻是被掩埋了而已。

神龕記憶世界中的一切,都是根據曾經真正發生的記憶構建出來的。

掃了一眼被怨靈淹沒的急救室,韓非將閻樂叫到身邊:“你說蝴蝶準備了八個軀殼,其他六個在什麼地方?”

“還有一個在幸福小區四號樓,是一個孤兒。”閻樂的媽媽指了一下自己女兒肚子上的傷口:“其他五個我都會告訴你的。”

幸福小區對韓非來說是一個十分特彆的地方,當他從閻樂媽媽嘴裡聽到這個地點時,眉毛輕輕上揚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

在醫院裡找到各種醫療工具,讓玩家裡的職業醫生幫閻樂處理了一下傷口,隨後幾人乘車趕往幸福小區。

“最初的幸福小區是專門用來安置那些孤兒的,那個小區應該是全城最不幸福的地方。”閻樂的媽媽見女兒情況好轉,她的話也多了起來:“樂園管理者需要從絕望的人當中挑選出來,但大部分絕望者都打不到他們的要求,所以某一任‘人’想出了一個辦法,他以做慈善為名,開了一家私人福利院,專門用來收養棄嬰和孤兒。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培養各種絕望的孩子,為他們每個人灌輸不同的負麵情緒,人為去製造怪物。”

聽到閻樂媽媽的話,車內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本以為“夢”是五位管理者中最殘暴惡心的,沒想到“人”也差不多。

“每個孩子都有屬於自己的人格,工作人員就對他們進行篩選,最後培養長大的孩子就把他們送到幸福孤兒院當中,為他們挑選合適的父母。”

“合適的父母是什麼意思?”

“孩子沒有挑選父母的權利,對於福利院的孤兒也是這樣的,工作人員為塑造出他們想要的人格,會專門去物色部分性格存在缺陷的大人,讓孤兒進入他們的家庭,在缺陷中成長扭曲。”閻樂媽媽知道的事情很多,上任腦也在旁邊默默的聽著,他雙手握緊,又無力的鬆開。

“我的家也在幸福小區,難道我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關於孩童時期的記憶,韓非至今都沒有回想起來,那最痛苦的部分好像被狂笑給帶走了。

“你也住在幸福小區?”閻樂的媽媽一時語塞,她盯著韓非看了好久,然後換上了另外一種語氣:“我知道你肯定很怨恨他們,但現在大局為重,我們專心對付‘夢’就好了,千萬不要把其他管理者也牽連進來。”

“放心吧,對付樂園的是另外一個人,我們需要做的是清除城市裡的鬼,破壞夢的儀式。”狂笑說要對付傅生和樂園,韓非很相信狂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可以算是自信吧。

黑色出租車在公路上疾馳,在救下傅生的殘魂之後,韓非也對這座城市改變了看法,有些人哪怕僅僅隻是存在於記憶當中,他們也應該被救贖。

一路上韓非隻要看到鬼怪出現便會出手,他在為李果兒積累樂園積分的同時,身後跟隨他的隊伍也越來越長。

鬼怪橫行的混亂都市裡,韓非帶給了大家希望,那輛黑色出租車也成了一個人人都想要遇到的怪談。

“韓非,我們會不會太高調了一些?這樣下去,我們也會被那些大鬼盯上的。”小賈看著身後的車隊,出逃的人越來越多,家裡已經不安全了,鬼怪指不定會從什麼地方冒出,沒有任何征兆,這種無法言說的恐懼能夠把人直接折磨瘋。

“狂笑負責製造混亂,我負責維持最基本的秩序,這些人等會可以送到幸福小區裡,我要讓幸福小區成為大家公認的幸福小區。”

一路上韓非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鬼怪,有的藏在影子裡,有的扮作活人混在隊伍當中,千奇百怪,防不勝防,也幸好韓非應對這些鬼怪的經驗極為豐富,這才保下了大部分市民。

韓非的現場教學也讓那些玩家開了眼界,他們完全無法想象一個驚悚片演員竟然會成為真正的抓鬼大師。他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合著彆人都是演的,隻有韓非是在實操。

跟隨韓非的車隊越來越多,他們全都是被韓非順手救下來的。

韓非也從來沒有勉強過他們,那些市民都是主動跟在黑色出租車後麵,朝著城市邊緣開去。

中午十二點,天空也稍微明亮了一些,鬼怪暫時躲回陰影當中,全城都被哭聲籠罩。

劫後餘生,幸存的人們這時候才有時間悲傷,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以後的日子會一天比一天絕望,白天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直到太陽再也不會升起。

韓非在半路跟昨夜陷入噩夢的警察們彙合,接著一起來到幸福小區。

“大家先彆亂跑,等我把這幾棟建築清理一遍。”幸福小區對韓非來說有特殊的意義,他不想自己的家被外來的鬼肆意蹂躪,所以準備將這裡打造成一個不受鬼攻擊的避難所。

韓非從未小瞧鬼怪的恐怖,但他不會低估人自身的適應能力,如此多的市民彙集在這裡,像小尤這樣特彆的人總會出現幾個,他們將是另外一條道路的希望。

這條路注定困難,也會死很多人,現實當中韓非根本不敢去嘗試,所以隻能在神龕記憶世界裡放手去做。

他不必考慮彆人死活,隻需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便可以了。

拿著往生刀進入一號樓,韓非發現樓內那些姓傅的居民全都已經離開,他們似乎提前預知到了災難。

“跑的倒是挺快,本來還準備把你們塞進鬼紋裡去。”

樓內隻剩下一些小鬼,韓非把它們喂給了小尤的媽媽和靈車。這一路走來,小尤媽媽也吞食了很多鬼怪,她已經成功化為怨念。

其實小尤的媽媽和閻樂媽媽在很多方麵很像,隻是兩人對守護的定義不同,造成的結果也不一樣。

一號樓、二號樓……

當韓非走到四號樓的時候,背包裡的醜貓突然炸毛了,他手中的紅繩也瞬間繃緊。

“看來這棟樓內藏著一個大家夥。”韓非沒忘記自己之前來幸福小區時的種種遭遇,黑暗深處隱藏著完全由絕望彙聚成的恐怖鬼怪。

“上次我是牽掛徐琴,擔心她的安危,著急去見她,不然你們以為自己真能夠把我嚇跑?”韓非握住往生,讓小尤、閻樂和其他玩家跟在後麵,緩緩進入了四號樓。

樓道裡黑漆漆一片,所有光亮進入這裡都會被扭曲,空氣中飄著香火焚燒留下的氣味,地上散落著很多燒了一半的黃紙。

“不是紙錢,好像是封鬼的符籙。”上任腦撿起半張黃紙,研究了半天:“你看這上麵的紋路,是不是跟醫院牆壁上那些死人頭發組成的紋路相同?”

“這符籙真的對鬼有用嗎?”

“大概率是沒用,否則也不會全部被燒掉了。”上任腦將黃紙扔掉,很是奇怪的看向樓道:“夢的每一場儀式好像都不一樣,把閻樂當做軀殼是為了獲得迷宮地圖,把過去的傅生當做軀殼是因為他是被其他管理者選中的人,不知道這四號樓內又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東西。”

“幸福小區每棟建築都對應著一個孤兒,樓號就是孤兒的編號,夢可能是比較看重四號孩子。”閻樂媽媽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頭皺起:“這公寓內隱藏著一種讓我很不舒服的氣息。”

小尤的媽媽也感覺到了,一直發出嘶吼聲,像是在警示韓非。

“讓鬼怪都討厭的氣息。”韓非握緊紅繩,走在最前麵。

一樓沒有住人,二樓的房間也都是空著的,當韓非來到三樓的時候,他看見樓道正中央跪著一個老太太。

“好像是活人?”

老太太看著八十歲左右,身體縮在一起,麵朝著樓道正中間。

“阿婆?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小賈可能是被碰瓷過,在靠近的同時,習慣性拿出手機拍攝。

乾瘦老太太似乎耳朵不太好,她嘴裡低聲念叨著什麼,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小賈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他剛要伸手去攙扶老人,那老太太搭在身體兩邊的手突然抬起,抓住了小賈的肩膀:“不要擋路!你們擋住了陰神的路!”

滿是汙垢的頭發下藏著一張十分恐怖的臉,她的五官上寫滿了各種經文,嘴裡好像還含著一塊指骨。

“老太太,您家裡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韓非覺得老人很特彆,前麵幾棟樓的活人和鬼大都離開,隻有這老太太獨自守在這裡。

“你們快讓開!莫要擋住陰神的路!”老太太情緒激動,她乾瘦的手抓起香爐裡的灰燼撒向幾人。

“彆激動,看您的樣子,好像是家裡有人中邪了。我天生通靈,請陰神這些我也略知一二,還跟路過的陰差有幾分交情。”韓非在說這些話的同時,身上的氣質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的演技早已到了潤物細無聲的地步。

見老人態度有所緩和,韓非從背包裡拿出了複生儀式要用到的那些道具:“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您看看。”

雙方在樓道裡對峙片刻後,老人鬆開了小賈,從地上爬起。

“我孫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上了身,我想把那東西從他身上趕走。”

“能帶我去看看他嗎?”

“也行,但隻有你一個人能進屋。”老太太顫巍巍的朝樓上走去,韓非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他獨自跟在老人身後。

越是往樓上走,那壓抑的氛圍就越濃重,牆壁上隨處可見黃色的符籙,樓梯扶手上掛著一個個銅鈴鐺,角落裡擺著香爐和碗筷。

“這些都是您一個人做的嗎?”

“對。”老太太扶著牆壁往上走:“等會見了我孫子,你不要太驚訝,他隻是被什麼東西附了身,他其實還是一個人。”

老人不說還好,她這麼一提醒,反而讓韓非有點緊張了:“您的意思是,他已經不像人了嗎?”

陰風吹過,牆壁上的符紙掉落在地,老太太一句話也沒說,領著韓非來到四樓。

他們一共也沒上幾層,但卻感覺走了好遠,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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