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刀犯下的殺孽很重,每斬殺一個人或者一個惡鬼,它的刀刃就會變得更加鋒利,刀身上蘊含的殺意和死氣就會越重。
可就是這樣一把連厲鬼都要避讓的凶刀,卻在觸碰到韓非的手指時出現了驚人的變故。
刀柄之中一聲聲嘶吼響徹血夜,那聲音讓所有人靈魂震顫。
黑色的刀刃停在了韓非手指上,黑色的霧氣如同一隻被鎖鏈捆住的凶獸,隻差一毫米便可以咬碎韓非的手指和那顆心臟,但它就是無法繼續向下。
握刀的F和護住心臟的韓非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旳場景,他們抬頭看去,隻看到了對方臉頰上的白色麵具。
F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他能感覺到手中的刀在抗拒自己!
他的心裡產生了一絲殺機,這把刀是他殺鬼的唯一依靠,任何想要染指這把刀的人,都不能留下。
黑刀散發出的煞氣劃破了韓非的皮膚,鮮紅的血從韓非指尖滑落,順著刀刃流向刀柄。
“那把刀當中有很多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他們想要靠近我!”
血珠好像一把鑰匙,可是它還未觸碰到刀柄,F便甩動手臂,將黑刀收起,韓非也沒有看到那滴血到底有沒有落在刀柄上。
其實F剛才出刀的時候,並沒有想要連帶著韓非一起殺死,如果他第一時間的目標就是韓非,那他此時根本來不及收刀,那滴血也一定會滑落到刀柄。
“把心臟給我!”F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這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一絲克製,他握著黑刀的手正在慢慢用力。
“你沒有救人,我跑進來救人。我救下了你們,你卻想要殺我?”韓非把那顆心從怪物胸膛內拿出後,被叫做幸福的怪物行動變得愈發緩慢,體表開始冒出黑紫色的血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炸裂開。
“你被鬼追趕,是我們幫你擺脫了麻煩,那顆心,我們一人一半。”F分毫不讓,和韓非針鋒相對。
“人心要是被劈砍成了兩半,那人還能活下去嗎?”
幸福的心在韓非懷中跳動,好像一塊紅色的琥珀,裡麵凝固著的所有祈求和名字,都是十一號最簡單的渴望和記憶。
小醜給了韓非提示,並且沒有乾預韓非去做任何事情,他似乎對韓非很放心。
沒錯,他似乎願意把自己保留幸福的心放在韓非那裡。
幸福巨大的身軀被玩家圍攻,花海被踐踏,露出了下麵粗大的類似某種植物的根莖。
那個叫做幸福的怪物,它長在了這棟樓上,和這代表童年生活的大樓融為了一體。
“我再說一遍,把心交給我。”
“他的心裸露在外,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鬆摘取。他無底線的袒露心聲,隻是想要換來同等的對待,如果你可以站在他的角度考慮一下,也許你會得出不一樣的答案。”韓非護在自己胸口的心臟正在不斷跳動,那跳動的頻率和他自己的心跳慢慢重合在一起,接著讓他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幸福心臟上的人名和祈求正在消失,樓頂的巨怪似乎也回光返照,全身血管凸起,開始最後的瘋狂。
隨著接連不斷的炸裂聲響起,韓非手中的那顆心臟和巨怪龐大的身體上慢慢浮現出裂痕,不需要F去破壞,那顆心便在韓非懷中碎成了粉末。
胸膛裡的心跳變得有力,原本刻在幸福心臟上的文字似乎印在了韓非自己的心上,這似乎才是小醜送給韓非的真正禮物。
巨怪龐大的身軀倒塌在地,韓非站立在F麵前,一個雙手空空,一個手持黑刀。
看似F占儘了優勢,但兩人心裡都清楚,黑色的凶刀好像無法斬殺韓非。
如果F用那把刀對韓非動手,最後誰會殺死誰還真不一定。
“你們做到了!”千夜救下了哨兵,激動的跑過來查看,他壓根沒想到韓非和F能夠擊殺掉那麼恐怖的怪物:“這個東西就是‘鬼’吧?快看看邀請函,你們的積分有沒有增加?”
“F!”手腕扭曲的阿蟲從巨怪正在消散的身體中爬出,他無比憤怒的衝向F,剛才他差一點被就被F害死了。
眼看阿蟲過來,F默不作聲的拿起黑刀,阿蟲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相信我,我們所有人才能活下去。”F的聲音依舊平靜。
“所有人能夠活下去?那短毛是怎麼死的?難道他的死亡也在你看到的未來當中嗎?你不是說我們隻要按照你的計劃去做,所有人都不會死嗎?”阿蟲僥幸逃生,他現在對F的信任降到了最低點。
“短毛的死……”F和韓非同時看向了那具玩家屍體,F皺起了眉頭,韓非卻好像慢慢明白小醜為什麼要殺死一個人了。
“在我看到的未來裡,短毛沒有死,另外在我看到的未來當中也沒有他的存在。”F伸手指向了韓非:“未來的命運出現了變化,少了一個人,多出了另外一個人。”
“你在胡扯什麼?你把自己人的死亡怪到了我們身上?”李果兒是現場唯一一個幫韓非說話的人:“預見未來?你們相信這麼扯淡的能力嗎?”
李果兒壓根不相信,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那些玩家似乎默認了F說的話。
“不會吧?你們真認為他的能力是預知未來?”李果兒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她有些無語的朝著某個角落走去:“如果他真有那麼恐怖的能力,恐怕早就攢夠一百積分了,還用在帶著你們在這裡探索?”
“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他的能力確實是看見部分未來,預知大部分危險,並且提前做出應對措施。”千夜和光頭囚犯都開口了:“F的這個能力幫助我們度過了很多難關,避開了無數危險,我們所有人都可以犧牲,唯獨他不行,他必須要活著離開這裡。”
這些玩家都好像被洗腦了一樣,好像隻要F可以成功離開,所有人都能獲救一般。
李果兒無法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她趁著雙方還未翻臉的時候,悄悄將韓非投擲出去的尖刀撿起,還給了韓非。
重新握住那把叫做陪伴的刀,韓非在握住刀柄之後,他的心跳開始加速,那二十二個名字似乎會隨時會發生某種變化。
“十一號是個被棄養了十一次的孩子,如果有人中間可以穿過那二十二條手臂的阻攔,將他從養父母手中救下來,那他就會找到真正的幸福,現在他應該已經找到了。”韓非聽小醜說過以前的事情,他好像幫助小醜彌補了某個遺憾,這也是小醜願意和韓非交易的原因之一。
巨怪已經死去,沒有了共同的敵人,不同的利益方便會分裂。
不用F多說,部分玩家已經圍了過來。
“我帶著誠意想要加入你們,還為你們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線索,這就是你們報答的方式?”李果兒的聲音愈發冰冷,她把手伸進了口袋。
“我們殺死了這麼恐怖的一個怪物,但是我的積分要卻沒有任何增加。”F說完後,千夜也開始查看,他倆邀請函上的積分都沒有發生變化。
“就因為這個你就想要殺死我們?”李果兒絲毫不慌:“今天你因為這個原因殺死我們,以後你就會因為同樣的原因,殺死身邊的其他人。”
“F,放他離開吧。”阿蟲強忍著害怕,再次為韓非說話,他總覺得韓非很熟悉,可能是因為韓非的手臂上滿是傷痕,他感覺兩人是同道中人的緣故。
“確實也沒必要動手,我們的目標是聚集一切力量,在攢夠一百積分的同時,想辦法乾掉樂園遊戲的主人。”千夜也不想和韓非發生衝突,他和薔薇都想要拉攏更多的遊戲參與者,大家合力對抗遊戲舉辦者。
那些圍過來的玩家見千夜發話,開始往後退去。
李果兒不敢有任何停留,抓著韓非就朝入口那邊跑,她擔心對方反悔。
整個過程中F沒有說一句話,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韓非的身影,內心的殺意越來越重。
“我看到的未來裡沒有他,對於我來說,最穩妥的解決辦法就是殺掉他。”F手指翻動,一張黑色的邀請函出現在掌心,他拿著邀請函對準暗紅色的血夜,在調整到某個角度的時候,那張邀請函上出現了一個數字——16。
在沒有成功抓住鬼的情況下,這個數字代表著十六條人命。
“遊戲已經開始了嗎?”
時間分秒流逝,越來越接近零點,其他幾棟公寓樓裡也開始發生異變。
“我們也走吧,這個地方零點以後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F和其他玩家跟在後麵,李果兒和韓非一馬當先衝在前麵。
從頂樓離開的李果兒跑的很快,就跟看見了自家房子著火一樣,拽著韓非就朝樓下衝。
“距離零點還有一段時間,不用著急。”
“你跟著我就行了。”
李果兒頭也不回,她和韓非跑出十一號樓,走到了一號樓和十號樓之間的通道處。
“我想要去一號樓看看,十一號的幸福藏在十一號樓,我的幸福可能就藏在一號樓。”韓非背著包就要往樓道裡走,嚇的李果兒和包裡的醜貓一起尖叫。
“以後有的是機會!馬上就零點了!所有鬼都會發狂,你千萬彆再這個時候亂來!”李果兒拽著韓非進入通道。
“隻有拿著一件樓內的物品才能離開,而隻要將物品帶出去,就必定會受到某個‘鬼’的追擊,這是個無解的局麵,但好像也是唯一可以離開的辦法。”李果兒抓著韓非的衣服,讓他拿著刀往前走。
“等會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乾擾你,還有可能會看見其他的鬼,這條小路看似很短,但想要離開卻非常困難……”
李果兒話音未落,韓非已經帶著她快要走出去了。
在獲得了幸福的心臟之後,韓非和這片被血夜籠罩的小區似乎產生了某種聯係,他就跟是這裡的一員一樣,離開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一步邁出,黑夜降臨,夜空變成了正常的顏色,冷風吹拂臉頰,旁邊的路燈灑下慘白的光亮。
“出來了?”李果兒抓著韓非的外衣,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我們會不會是又陷入了另外一場幻境當中?”
“應該不會,那個小醜鬼好像認識我。”韓非茫然的說道。
“我也覺得他認識你。”這次李果兒沒有反駁:“剛才殺死那巨怪獲得的積分好像全部算在了我的身上。”
快步離開,李果兒在和韓非一起逃跑的過程中拿出邀請函:“最大的怪物死後,我直接獲得了十一點積分,現在我足足有十六點積分!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手上有十六條人命的狂魔!”
“單純殺死那個怪物應該無法一下獲得十一點積分,你得到的積分應該和那個小醜鬼主動消散有關,他說要崩碎童年的記憶,他應該是把自己那具身體死亡後的積分算在了你的身上。”韓非失去了記憶,但基本的分析能力還在。
“十一點積分,如果讓那群人知道,他們估計會氣瘋。”李果兒心情舒暢,連帶著看韓非也愈發順眼。
“接下來我們不能依靠他們了,我們要自己去積攢分數,爭取早日通關所有遊戲。”韓非不知道攢夠一百積分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另外這次要破關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李果兒。
看著身旁的女人,韓非內心有種特彆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個女人是他故意安排的一樣。
“想要獲取一百積分太難了,不過有你幫忙的話,我還是很有信心的。”李果兒收起邀請函,臉上的笑容甜美中透著危險。
“我會傾儘全力幫助你的。”韓非十分果斷的回答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時間,你其中還有一整天都是被囚禁在地下室裡。”李果兒舒展身體,直視韓非的眼睛:“莫非你真的喜歡被監禁和折磨?難道你不是被害妄想症,你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不知道。”韓非搖了搖頭。
“你真是我見過最老實的男人,單純的像一張白紙。”李果兒似乎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回完美人生民宿,找到他們當中的另外一位領頭人。”韓非異常冷靜的說道。
李果兒有些不解:“我們已經跟他們鬨翻了,現在過去還有什麼意義?”
“惡人先告狀。”韓非木然的眼睛中閃過F的身影:“我和他的遊戲好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