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對阿蟲抱有很大期待，但現在阿蟲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

連處理屍體都不敢，那來的臉號稱自己是變態？

“來，我教你，動作快點！”

阿蟲是個受虐狂，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害怕。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他開始接受韓非的填鴨式教學。

在“打掃衛生”的時候，韓非也不忘詢問阿蟲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們綁架杜姝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麼？”韓非一開口就戳到了阿蟲的痛處，他最不願意回憶的就是那天晚上的場景。

“非常恐怖的畫麵。”阿蟲結結巴巴，猶豫半天才說出來：“我們看見那個叫做杜姝的女人在換‘藥’。”

“換藥為什麼會恐怖？”

“她換的‘藥’跟我們平時吃的‘藥’不同，那是一張張表情各異的人臉。”阿蟲肩膀顫抖：“那些人臉感覺都還活著，跟剛撕扯下來一樣。除了‘藥’外，她房間裡還有很多‘藥渣’。”

“藥渣就是被取下臉的人？”

“也對，也不對。”阿蟲搖了搖頭：“那些藥渣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所有人臉都是從她們身上長出來的，在取下臉之後，她們也不會死，隻是會衰老很多。我還發現了很奇怪的一點，那些藥渣也都被叫做杜姝。感覺就像是杜姝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放進了那些人體內，等她們身上長出杜姝的臉後，再被杜姝吃掉。”

韓非也算是在深層世界裡走南闖北，見過很多怨念和恨意，但這種奇怪的換臉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在看到杜姝換臉的時候，我非常害怕，但薔薇卻趁著對方換臉的關鍵時刻，直接動手搶人了。”阿蟲眼中滿是後悔：“我就不該跟他一起行動的，他把杜姝搶過來後，整個醫院的燈都熄滅了，那一瞬間我們好像在和整片黑夜對抗一樣。”

“那你們居然還能逃的出來？”

“我、我……”阿蟲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也不瞞著你了，其實我有兩個人格，在薔薇拖著滿身是血的杜姝出來時，我就昏迷了。是另一個人格救了我，帶出了杜姝。”

韓非感覺阿蟲沒有撒謊，他知道阿蟲擁有弱勢人格這個稀有天賦。

想要把另一個人格逼出來，需要滿足極為苛刻的要求，還要瀕臨絕境才行，由此也能看出阿蟲他們當時的處境確實非常危險。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阿蟲縮著脖子，蹲在韓非旁邊，他有點不敢去看韓非的眼睛。

“相信，隊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韓非把屍體的骨頭折斷，這才勉強關上了櫃門：“剛才我在門外聽醫生說準備把你做成藥？還要把你送到什麼地方去？”

“這醫院每棟樓下麵都有一個手術室，那地方似乎可以剝奪一個人的記憶和人格，我今天親眼看到有個病人被帶走，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性格都發生了變化。”

“在地下嗎？”韓非點了點頭，擦去手上的血跡：“除了地下手術室外，你還有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們最好是儘快逃走，醫院有特殊的辦法去尋找杜姝，那些被叫做杜姝的‘藥’和杜姝之間存在某種聯係，它們估計很快就能找到杜姝了。”阿蟲滿臉苦澀：“等那個換臉的怪女人回來，我們必死無疑。”

“你知不知道醫院裡的‘藥’都藏在什麼地方？”

“應該是在七號樓，不過我也不敢確定。”阿蟲想了好一會：“這醫院把病人分為七等，病情最嚴重的患者都在七號樓，聽說那裡是整形醫院最重要、最危險的一棟樓。”

“好，那我們就先去五號樓地下手術室，然後就去七號樓。”韓非在阿蟲一臉呆滯的表情中，做出了下一步決定。

“確定嗎？就我們兩個？現在不跑，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這個隱藏地圖就那麼大，根本跑不掉的。”韓非的話打碎了阿蟲最後的僥幸：“我早就跟你們這些玩家說過，想要成功離開，那就好好配合我行動，但可惜你們當中有些人不願意聽我的話。”

“我的其他隊友還活著嗎？”

“他們還活著，但卻比死了還要痛苦。”韓非抓著阿蟲走到門口：“白天我把你送到五號樓的時候，有一個很高的醫生在五號樓內接手了推車，你還記不記得他去了哪裡？”

“個子很高的醫生？”阿蟲跟在韓非後麵：“我有點印象，他推著車子把我送到了六號樓，在準備進入七號樓的時候，他發現我在裝昏迷，但是並沒有揭發我。”

“後來呢？”

“他獨自進入了七號樓，幫我辦理了一些手續，接著將我送到了五號樓。”阿蟲細細回想著：“他是你朋友嗎？我總感覺他救了我一命。”

“又是七號樓……”韓非微微點頭：“看來今晚必須要去那裡一趟了。”

帶著阿蟲進入走廊，韓非轉身將病房門關好。

不管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病房門上一絲血跡都沒有，從外麵看不出任何問題。

這一幕也被阿蟲看在了眼中，他內心更加的害怕了。

“跟緊我。”韓非將血色紙人放進口袋，他和阿蟲悄悄走進樓道。

豎耳傾聽，韓非察覺到樓上有微弱的腳步聲和車輪慢慢滾動的聲音。

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韓非靠著牆壁，卡著視野盲區，一點點朝樓上走去。

“我們不是要去地下一層嗎？樓上有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阿蟲見韓非要上樓，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樓上的人有可能會發現我們。”

韓非提刀向上，五樓走廊的燈一下熄滅了。

等燈再亮起的時候，空蕩蕩的走廊裡隻剩下一輛運送病患的手推車，有時候這種車子也會用來運送死人。

“大哥，走吧，沒有人。”阿蟲看著遠處的那輛車子，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幾秒之後，燈光再次熄滅，黑暗中能聽見車輪嘎吱嘎吱在地上轉動的聲音。

阿蟲身體顫抖，他想起了那晚的恐怖，準備再勸說一下韓非：“我們去地下室，人家在五樓，何必呢？”

伸手向前，阿蟲卻一下抓空了。

他愣在黑暗裡，嘴唇乾澀，手心因為緊張和恐懼開始冒汗：“韓非？人呢？”

車輪聲越來越近，阿蟲的心臟也越跳越快，他感覺黑暗中每一秒的時間都被無限拉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燈再次亮起。

望向前方，阿蟲看見韓非出現在了手推車旁邊，韓非身後的燈正常亮起，麵前的燈全部熄滅，他好像站在光與暗的界限上。

“他……怎麼跑的比那輛車還快？”

沙沙的電流聲響起，燈光又開始閃動，在燈光熄滅的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

手推車側翻在地，整條走廊的燈光恢複正常。

阿蟲睜大了眼睛，看著正在往回走的韓非，對方手裡好像多了一本薄薄的病例本。

“這就結束了嗎？”

“你在期待什麼？”韓非將病例本收起，收集五個線索對他來說並不困難：“第一次就算了，下次你要記得聽我指揮，我讓你彆說話，你就老老實實閉嘴。”

“曉得，下次一定！”阿蟲狠狠點頭，知道了韓非的實力後，他現在很有信心：“哥，你能給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嗎？能不能教教我？”

在這樣一個恐怖的世界裡，誰都想要擁有可以和鬼對抗的能力。

“你現在……”韓非剛想說什麼，他的大腦裡又傳出一陣刺痛，緊接著口鼻開始滲血，人差點都沒站穩。

“韓非！”阿蟲趕緊扶住韓非，他看著韓非這副慘樣，剛升起的信心又被狠狠摔碎：“原來殺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本來阿蟲還想說什麼，但是韓非卻突然一把將他推開。

“怎麼了？”阿蟲滿臉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點做的有問題，可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無比震撼的一幕。

單手握刀，韓非掌心的屠刀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亮，然後他果斷將刀鋒朝自己的頭顱上斬去！

“彆！”阿蟲驚叫出聲，嚇得跌坐在地。

刀鋒劃過，韓非重新睜開了眼睛，他雙瞳之中滿含殺氣，眼底卻有一些渾濁。

“你真以為躲在我腦子裡，我就殺不了你嗎？”

“我、我……在這裡。”阿蟲抱著樓梯扶手，他是真不敢靠近韓非了，這絕對不是個正常人！

在冰冷的地板上挪動身體，阿蟲也不敢站起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擁有兩個人格，是個怪胎，很自卑。直到遇見韓非之後，他感覺自己原來隻是稍微有點不合群罷了。

許久之後，韓非才平靜下來，他麵目陰冷，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阿蟲：“你坐在那裡乾什麼？”

“快過年了，要不我給你磕個頭吧，算我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阿蟲記得醫生對自己父母說過的話，這種精神分裂的病人不能受刺激，要慢慢治療。

“你作為必然真理這幾隊玩家的底牌，也要有點作用才行。”韓非將阿蟲拽起，他們正要往下走，又聽見頭頂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我們要去查探地下一層，為了不被發現，清空地上幾層建築，其實也蠻合理的。”阿蟲搓著手站在韓非後麵，他現在已經開始順著韓非的意思說話了。

“有道理。”韓非計算了一下時間，反正已經走到了五樓，再上一層也沒什麼。

他貼著牆壁快速移動，幾分鐘後，他手裡又多出了一本病例。

同一時間，韓非的腦海裡也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獲得F級線索——五號樓人格不健全者名單！”

“五號樓人格不健全者名單（F級線索）：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格，就像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一樣。名單上的那些人都被送入了地下，其實那些不完美的人，他們才是構成這個荒誕世界的基礎，是他們一步步成長，才讓我可以更接近完美。集齊三個F級線索，將獲得一個E級線索！”

將幾本病例合在一起，韓非也看到了夾縫中的字跡，他拿著新獲得的線索朝樓下跑去：“那些被剝奪了人格的患者，都被送入了地下，我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