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中所有美好構成的刀刃落在了韓非頭上,璀璨的光亮劃過了他的靈魂,鏡麵中那張扭曲的臉,逐漸恢複正常。
往生刀沒有對韓非造成傷害,被他救贖的靈魂都避開了他的身體,沒辦法劈砍到他腦子裡的東西。
不過這一下似乎把傅義給嚇住了,那張猙獰惡心的臉不再繼續脹大,韓非也終於可以正常喘一口氣了。
“剛才我差一點就被傅義害死,不管我腦子裡的傅義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存在,不管任務最終能否成功,我都要把他給殺掉,哪怕是將狂笑引出也無所謂。”
在韓非最想要殺死的人當中,蝴蝶排在第一,傅義很榮幸的排在了第二位。
雙手撐著洗漱台,韓非看著鏡子,他隱約還能在自己身上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隨著他身體越來越虛弱,那個人的身影也越來越明顯。
走出衛生間,韓非狀態好了一些,他讓妻子和傅生趕緊回去睡覺,自己則像之前那樣躺在了沙發上。
“前妻應該看到了傅生正在慢慢變好的樣子,估計她對我的殺意也會有所減弱。”
“接下來我的任務就隻剩下一個,儘快弄清楚整形醫院最深處的秘密。”
蓋好被子,韓非卻困意全無,他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睡著。
早上六點,韓非就已經起床,今天他幫家人們準備了早餐。
妻子走出臥室的時候,正好看見在廚房忙碌的韓非,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
“你怎麼不多睡會?”
“今天算是第一天上班,我要早點過去,給公司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韓非臉上永遠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世間一切都沒辦法擊垮他,但妻子看到韓非的表情卻隻是覺得有點心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妻子從未問過韓非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但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後,妻子開始動搖,她總感覺有些問題如果不問清楚,很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你……”妻子正想說什麼,韓非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沒有再問下去。
“吳山?你找我做什麼?”看到來電顯示是吳山後,韓非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昨晚囚犯和另外兩名玩家給我打了電話,他們說和你在整形醫院中相遇了,然後想要從我這裡要走你的聯係方式和居住地址。”
“你沒有給他吧?”
“當然。”吳山相信薔薇的判斷,他決定跟著韓非一起走下去:“你要小心一點,囚犯這人雖然衝動莽撞心眼很小,但他實力真的很恐怖,純體力加點,還擁有很少見的職業天賦。老板沒有失蹤的時候曾說過,囚犯和薔薇是我們當中實力最強的玩家。”
“比起這些,我更好奇的是他們居然能活著離開整形醫院。”韓非走到房間角落,聲音很低。
“據說他們還沒有轉正,昨天隻是打掃了一天衛生,也沒發現任何異常,估計等三天試用期過了之後,那所醫院才會在他們麵前露出自己的真實麵目。”吳山曾進入整形醫院接應過薔薇和阿蟲,他深知醫院的恐怖。
“你就好好呆在外麵,負責協同聯絡各方,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韓非感覺吳山這人用著挺順手的,如果吳山願意的話,他可以給對方一張通往深層世界的“門票”。
隻要吳山能通過鄰居們的考核,那他將有資格成為幸福小區的編外人員,不僅送房子,房子裡還會隨機配套家人,讓他從此領悟幸福的真諦。
掛斷電話,韓非走到妻子麵前:“我要趕緊去上班,家裡就交給你了。”
他沒有等孩子們起床,提前吃完飯後,拿著公文包就往外跑。
走出家門,韓非明顯感覺到外麵冷了一些,樓道裡的燈泡也出現了問題,忽明忽暗,好像是壞掉了一樣。
慘白的光亮照在開裂的牆皮上,每當燈泡熄滅的時候,牆皮上的裂痕似乎就會增多,看著好像人臉上的皺紋一般。
跑到樓下,密密麻麻的老電線交織在頭頂,好像無數的頭發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蛛網。
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杆微微傾斜,電線杆附近的泥坑裡扔著好多碎紙屑,似乎是有人把附近的尋人啟事和警方懸賞毀掉後,扔到了那裡。
踩著地上的泥水,韓非感覺自己走了很長時間才從小區裡走出,同樣的一條路,今天好像變得長了一些。
回頭望去,這老舊小區似乎比昨天更加冷清了一些,有些窗戶後麵,還有人在悄悄注視著韓非。
“世界開始異化了。”
韓非還記得自己在鏡神記憶世界裡的遭遇,世界異化是不可逆的,最後整座城市都會變成地獄,誰也無法逃脫。
“把每一天上班都當做最後一天工作,這麼想想,還真是乾勁十足。”
穀/span時間還早,韓非沒有乘坐公交車,他決定步行去上班,仔細感受下城市的變化。
初陽慢慢升起,城市中的異常全部被陽光掩蓋,它們隻在陽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腐化,直到有一天太陽再也不會升起。
早上七點二十,韓非來到整形醫院門口,工作人員是上下班要走側門,正門是留給那些大客戶的。
給保安打了聲招呼,韓非正準備往裡麵走,忽然發現保安正在玩的遊戲好像有點眼熟。
他湊過去瞧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個和自己長相有七八分相似的遊戲人物暈倒在地,旁邊的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緊接著一個性感成熟的女人穿著高跟鞋從餐桌另一邊走來,她揪住了遊戲人物的領帶,將其拖向了地下室。
“怎麼又在這裡死了!到底是哪錯了,不過話說回來,誰能拒絕這樣一位上司的邀請呢?”保安看著手機屏幕,十分專注。
“老弟,你在玩什麼遊戲呢?我看這立繪好精致啊。”韓非提著公文包,在旁邊看了兩分鐘,越看越眼熟。
“我也很難說清楚這到底是一款什麼樣的遊戲,反正就很上頭,雖然每次都會被殺死,但就是還想被她們殺死。”保安抬頭看了韓非一眼:“這是一個遊戲的試玩版,算是廣告吧,隻解鎖了三位女主,據說完整版有十位女主!更絕的是,這個遊戲還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牛不牛?”
“那你能給我一個下載的地址嗎?”韓非也拿出了手機,畢竟誰能拒絕一款根據自己真實經曆改編的遊戲呢?
“隨便找個遊戲論壇都能看見他們的廣告,全是玩家自發推薦宣傳的。”保安說完,又點開了那個試玩版,再次開始挑戰,很快他的遊戲人物就被一個佩戴眼鏡的女同事撞飛了。
“這遊戲人物是真可憐。”保安大哥感慨完後,又繼續操控遊戲人物奔赴下一場死亡。
韓非也下載好了遊戲,他在路上隨便玩了一下,內心很是複雜:“這遊戲裡彩蛋很多,對我來說全是回憶,有的好,有的壞,想要通關,恐怕隻有真誠悔過才行。”
表麵看這是一款立繪精美的十八禁遊戲,其實這款遊戲的格局和立意都要碾壓同類作品,當然尺度也是。
遊戲最初是麵對一個人的誘殺,後麵是多個人的線索互相交織在一起,玩家可以拚儘全力去提升其中一個女人的好感度,但這麼做會引來其他人的殺意,唯一能通關的路應該就隻有一條,可惜韓非自己現在也沒有打出那個結局。
進入整形醫院,韓非和前台招待打了聲招呼,他有些驚訝的發現,前台招待還是昨天的那個女人,她似乎一直在這裡。
女前台朝著韓非露出了職業化的完美笑容,她那張臉似乎做過手術,隻會這一種笑。
來到二樓,韓非推開了“安全屋”的門,他剛進入就聽見一聲異響,隨後就看見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停在了自己脖頸旁邊。
“張壯壯?”西裝革履的韓非緩緩舉起雙手:“你這是乾什麼?”
“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張壯壯打開了安全屋裡的燈,他朝外麵看了一眼:“總算是天亮了。”
“你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呆在安全屋裡沒有出去?”韓非關上了安全屋的門,他其實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對方。
“千萬彆告訴其他人。”張壯壯將手術刀藏好:“隻有在零點過後,才能看見這醫院真正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那你可以在這裡呆一晚試試,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因為你還有家人要養活。”
“你直接告訴我不行嗎?”
“很難說清楚,因為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不同。”
不等韓非再開口,張壯壯就走了出去,韓非攔都攔不住。
“每個人看到的都不同?”
韓非帶著疑惑換上了護工製服,進入曹玲玲所在的病房。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曹玲玲依舊躺在病床上,她看起來比昨天瘦了很多,手臂和臉頰被抓破,床單也被撕扯開,地上還殘留著一些飯菜殘渣。
“怎麼就她一個人在屋裡?”
韓非走到床邊,低頭想要清理地上的殘渣,原本平靜的曹玲玲突然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她雙手猛地抓向韓非,高聲尖叫。
“紅色的鬼撕下了臉!白色的鬼在吃人!黑色的鬼一直站在我床邊!”
“讓我走!放我走!”
手臂揮動,束縛帶繃緊,曹玲玲發出刺耳的叫聲,她的脖頸上鼓起了一根根血管,滿眼都是血絲。
“我可以偷偷放你走,但現在恐怕不行。”韓非輕輕按住曹玲玲的手臂,他使用了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想要窺探曹玲玲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