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平安約定好後,韓非本來準備讓他早點回家,可是平安卻拿著手機,不斷的往上翻記錄,最後指著韓非腳下的店鋪。
“這裡……也訂過很多米飯。”
韓非看向王平安的手機顯示屏,他接到的第一筆白飯訂單,地址就是舊貨商店。
“我、我送到店裡,可飯被扔掉了,店員說沒有人訂購。”王平安說話有些遲緩,他很費力的想要表達什麼。
“我們店裡也訂過白米飯?”如果說這種白米飯隻有死人會訂,那說明舊貨商場裡也有死人,對方很可能現在就隱藏在店鋪角落裡。
“商店裡全都是回收回來的舊貨,有些舊貨上麵藏著不乾淨的東西也正常。這才能說明它們是貨真價實的老物件,也許商場老板就喜歡收集這樣會鬨鬼的小玩意。”換個稍微正常的店員過來,現在都可能會被嚇得心慌意亂,但韓非卻覺得這沒什麼。
等王平安離開,韓非先是回到櫃台,然後他卡著監控死角,關掉了店內的監控。
“我愛崗敬業,把公司當做自己的家,我研究自己家裡的東西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韓非從物品欄裡取出了房東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戒指剛戴好,熟悉的寒意就冒了出來。
“我就知道這些回收來的舊貨有問題,那商場老板修建這地方絕對不是出於情懷,而是有更深的圖謀。”
抬起手臂,韓非用佩戴了房東戒指的手靠近店內商品,他根據房東戒指的指引,一路走到了神龕前麵。
舊貨商店最深處擺著一個假的神龕,地下庫房裡才是真的神龕。
韓非自從知道真的神龕在地下之後,就沒把地麵上這個神龕放在心上,可現在房東的戒指卻明確給了韓非提示,地麵上這個假神龕也在時刻散發出寒意!
掀開黑布,木質神龕普普通通,跟韓非之前見過的神龕沒有什麼區彆,就像是一件上了年頭的工藝品。
神龕的門被木板釘死,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木板上寫著類似詛咒的話語,大意就是誰打開這神龕的門就會遭遇不幸和災禍。
地麵上的神龕和地下的神龕大小一樣,但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地下的神龕常人隻要靠近便能發現異常,黑布掀開之後,整個地下庫房都會變得詭異起來。
而韓非眼前這個偽造的神龕雖然門被封死,但是卻沒有帶給人那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要不要拆開看看?我作為大孽的主人,李災的摯友,身負好幾個不可言說的詛咒,應該已經算是深層世界最不幸的人了吧?”
破罐破摔,韓非戴上手套,找來店裡的工具箱。
反正監控已經關掉,外麵也沒有什麼客人,他直接將神龕門上的木板拆下。
房東的戒指一直在提醒韓非,他卻絲毫不在意,學著大孽破壞神龕時的樣子,避開神龕正麵,從側麵將神龕的門打開。
幾乎是那扇小門被推開的瞬間,店內的照明燈開始閃動,一條滿是傷疤的手臂從神龕中伸出,抓向韓非的手指!
韓非早有準備,他反應已經非常快了,但還是被對方抓住。
身體被拖拽向神龕,韓非勉強保持平衡,他布滿血絲的左眼看見黑漆漆的神龕當中,塞著一個滿身是傷的男人。
那男人的四肢和軀乾扭曲在一起,像一個罐子一般被放在神龕裡麵,他那張蒼白的臉則正對著商店門口,嘴巴半張著,不斷有黑色的霧氣鑽進他的身體裡。
“這家夥穿著和我一樣的製服?”
無法掙脫,韓非的大腦迅速轉動,他急中生智,不顧一切的高聲喊道:“我是來送紅毛衣的!咱媽一直在找你!她因為你每天都來店裡,我想要讓你和她團聚!”
身體朝著神龕裡傾斜,那股無法抵抗的力量變弱了一點。
“店老板害了你,現在他又準備殺我!是咱媽救了我!我是來報恩的!”
韓非的演技中也夾雜著真心,他不是在說台詞,而是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喊了出來。
那條手臂上的力量又小了一些,韓非找準機會猛地向後翻滾,他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抓住了不遠處的包裹。
老太太把他從幻覺中拽出後,將今晚要捐贈的衣服放在了距離神龕不遠的地方。
伸手從包裹裡拿出沾滿動物血跡的紅毛衣,韓非拿著包裹主動回到神龕前麵:“咱媽被店老板欺騙了!她以為做夠一千件好事就能放你出來,實際上店老板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們!他利用完了我們,榨乾了我們最後的一絲價值,還想要把我們滅口!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所以才會冒險打開神龕!”
韓非將包裹裡的紅毛衣拿出,護在身前:“咱媽救過我!現在我冒著必死的風險也要讓你們團聚!我來承擔店老板的怒火,你用這點時間去和老人團聚一下吧,她守了你十年,不要讓她再等下去了!”
聲嘶力竭的呼喊,每一句話都流露著真情實意,韓非的吼聲把神龕裡的男人震住了。
十年來,第一次重見天日,麵前卻出現了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滿是傷口的手臂不再繼續拖拽韓非,那被折疊成罐子一般的男人把嘴巴張大,好像是想要說什麼,可惜他的牙齒和舌頭全被拔掉,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在漆黑的神龕裡掙紮,卻連移動一下身體都做不到,他已經和神龕內壁長在了一起。
“你想要說什麼?如果你無法離開神龕的話,我可以帶著神龕去找她……”
韓非還沒說完,神龕裡的男人就開始劇烈掙紮,他似乎不願意母親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那我要如何幫你?”
男人唯一可以活動的手臂瘋狂拍打著神龕底座,直到耗儘所有力氣。
燈光恢複,神龕當中的男人消失不見,這偽造的神龕裡麵隻有一張黑白遺照。
照片裡的男人算是個帥大叔,成熟滄桑,臉上帶著一點憂鬱,似乎很久沒有開心的笑過了。
看看照片,再想想剛才神龕裡被折疊成罐子一般的男人,韓非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這是同一個人?”
他將照片取出,藏在老太太準備捐贈的紅毛衣裡,然後試著搬動神龕,想要看看神龕底座下麵有什麼。
木質神龕比韓非想象中要沉很多,他用儘全力才把神龕挪動了一點。
在神龕底座移動的時候,一隻隻畸形的蟲子跑出,它們的叫聲竟然跟小孩哭的聲音一樣。
繼續用力,當韓非徹底把神龕推開的時候,他麵前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地麵上的神龕就是為了鎮住這個洞?”
神龕底座和洞口附近密密麻麻長著血管一樣的根莖,那些東西韓非在剛才移動神龕的時候不小心全部扯斷了。
“好像跟地下庫房是連著的?”
趴在洞口向下看去,這好像是一口井,下方的水麵上隱約能看到一些漂浮的雜物和很多照片。
在舊貨商店找到魚線,韓非想要將水麵上的東西勾上來,可綁了鉤子的魚線在觸碰到水麵的時候,黑暗的水底突然冒出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一股巨力直接將魚線拽入井中。
韓非看著手指上被魚線割出的傷口,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魚線就已經被拽走。
“幸好我沒有自己下去。”
目測了一下井口到水麵的距離,韓非轉身關上店門,然後在舊貨商店裡找來了鐵鍬和鐵鎬。
他背上工具順著扶梯進入地下庫房,停在了最後一排貨架那裡。
蒙著黑布的神龕在貨架另一邊,它似乎背靠著那口井。
挪動貨架,韓非撫摸滿是灰塵的牆壁:“在這裡破開一個口子,應該能直接觸碰到那井的水麵。”
韓非記住了位置,但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白天老板可能會過來,我要儘快把一切恢複原狀,等明晚再動手,看看有沒有機會破開這麵牆。”
韓非已經知道神龕主人遭遇的所有痛苦都是商場老板提前布置好的,但他並不準備辭職,反而更加熱愛這份工作了。
他要長久在這裡乾下去,用自己那份對工作狂熱的愛,讓這個舊貨商店重新走上正軌。
“商場老板應該已經收到了西城傳來的消息,他知道我沒有被那群混混弄成殘疾,肯定會變本加厲的報複我。”
“得罪了領導,但是我不能丟掉神龕主人生前從事過的工作……既然這樣的話,我就隻能想辦法把老板乾掉了。”
“商場老板走了歪路,這樣的老板其實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