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你是人？

死樓內的房間，門牌號上含有的數字四越多，屋內含“鬼”量就越高。

三位保安都盯著走廊深處的那張臉，誰也沒有挪動腳步。

樓道裡氣氛壓抑的嚇人，之前都是各種視覺和聽覺上的恐怖，這根斷指的出現，似乎預示著更加可怕殘忍的事情要發生了。

乾咳一聲，華哥舉起強光手電照向十四層走廊。

1144門口的那張臉沒有眉毛和頭發，光禿禿的，一片慘白，隻有眼珠子是黑色的。

“又是那個瘋子。”

華哥不是第一次跟對方打交道了，他強忍恐懼，握緊手電筒進入十四層：“監控和門是你弄壞的吧？”

1144房門口的那張臉也不說話，就是看著華哥和小方，漆黑的瞳孔中映照出了華哥和小方的身影，他的身體在輕微打顫，臉上的表情因為恐懼而扭曲，可就在這時候他又看到了靠近的韓非。

明明麵前站著三個人，他的眼眸之中卻隻有兩個人的身影，他能夠看到韓非，卻又無法“看到”韓非。

驚恐的眼眸當中多了一絲驚訝，他嘴唇顫動，過了好久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人？”

華哥和小方都把他當成了瘋子，韓非卻聽出了他話裡的另外一重意思。

對方這句話明顯是對他說的，這個住在1144房間的瘋子，看出了他和其他鬼怪的不同。

死樓裡還能保持清醒，記憶沒有被動手腳的“人”很少，這個瘋子有些特殊。

站在隊伍最後麵的韓非還沒說話，華哥卻歎了一口氣：“我們當然是人，你先彆激動，樓道口的垃圾是你丟的嗎？你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不，你們不是人，你們是鬼。”瘋子見華哥靠近，立刻躲到了門後：“我從小就能夠看見鬼，你們騙不了我的！”

“行吧，你想怎麼說都行，你先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你的手有沒有事。”華哥擔心瘋子砍斷了自己的手指，所以才忍著恐怖，不斷詢問，從這個細節來看，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你們兩個走開，退後！讓他過來，我隻跟他說話！”瘋子伸手指著韓非。

“我？”韓非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他裝做很不情願，實際上已經開始往前挪動腳步。

華哥猶豫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韓非的肩膀：“新人總有一天要獨當一麵，你去看看他的手有沒有受傷，順便再問問他最近是不是又忘記吃藥了。”

小方和華哥往後走了幾步，韓非獨自來到了房門口：“老哥，樓道裡的監控是你弄壞的嗎？”

瘋子搖了搖頭，他很認真的衝著韓非說道：“我從小就能看見鬼，但我知道你是人。”

他那漆黑的眸子慢慢發生變化，這瘋子是眼內生雙瞳，其中一個瞳孔上沒有映照出韓非的身影。

“你是人，是我在這樓內見到的第一個人！我和你一樣都是人，幫我！幫我就是幫你自己！”瘋子的表情非常嚇人，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

“我是樓內保安，幫你理所應當，你有什麼困難嗎？”1144房間肯定不簡單，韓非不會因為對方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泄露自己的秘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棟樓裡的？所有的鬼都說這裡是我的家！但我知道這裡絕對不是我的家！我試著逃過很多次，但根本無法離開這棟樓，有幾次就要出去了，結果總會莫名其妙昏迷。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又出現在這個房間當中。”瘋子表情扭曲，他抓住了韓非的衣服：“逃出去，隻有離開這棟樓才能活！”

“你先彆激動。”韓非正想要瘋子冷靜下來，誰知道對方突然用力，直接把韓非拽進了1144房間當中！

“嘭！”

房門關上，韓非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冰窟裡，空調暖氣開的很足，但是一點用都沒有，那種涼意是直接刺入心底的。

他立刻去抓門把手，瘋子卻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

“我是在救你！他們真的都是鬼！全都是鬼！”瘋子朝韓非嘶吼，他的指甲抓破了韓非的皮膚。

“有話好好說。”韓非看著胳膊上的傷口，那個瘋子十根手指都還在，斷指不是他的。

也許是韓非的平靜感染了對方，瘋子語氣慢慢放緩：“我真的沒有瘋，我說的也都是實話，這棟樓就像是一個怎麼都醒不過來的噩夢，我們都被困在了裡麵。”

被全樓當做瘋子的人，其實是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但旁觀者卻隻是覺得他在發瘋、犯病。

韓非能明白瘋子的意思，但他不敢表露出明白。

憑借著大師級的演技，韓非演出了那種表麵上不相信，實際上內心有些動搖的複雜表情。

瘋子看到了韓非想要表現出的情緒，他緊緊抓住了韓非的手臂：“你可能短時間內還無法接受，你也許忘記了很多東西，我的經曆說不定能夠讓你想起一些事情。”

1144房間外麵，華哥和小方不斷拍打、撞擊房門，他們擔心韓非出事。

屋子裡麵，那瘋子靠近韓非，手舞足蹈的訴說著自己的過去：“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你第一次來到某個地方，會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好像以前來過，似乎是在夢裡夢到過。”

“有。”

“這棟樓對我來說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瘋子將韓非拉進了衛生間，關上房門，把所有水龍頭全部打開：“我在很小的時候，眼睛就能看見一些比較奇怪的東西，模模糊糊，隱隱約約，我一直以為是我的眼睛有問題，直到有一天，我看見自己家裡多了一個人。”

“他距離我越來越近，每當我半夜驚醒，我都發現他站在我的床邊，他一直在看著我，死死的盯著我！”

“我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家人，我懷疑自己不是眼睛有問題，可能是精神上出了毛病。”

“後來，我以出差為理由偷偷去找醫生看病，在我進行治療期間，我的妻子、女兒全部出了意外。”

“擁有的所有美好被摔碎，在我徹底陷入了絕望的時候，他卻從我的視野當中消失不見了。”

“我以為自己擺脫了他，可誰知道就從那天開始，我每晚都會重複做同樣一個夢。”

“夢到我在1144房間的床上醒來，迷迷糊糊的看見屋子裡有人拿著刀，在我的皮膚上刻下什麼東西。”

“我感覺很疼，但是發不出聲音。”

“血不斷的流著，浸濕了床單。”

“這個夢持續了一個月，在我身體幾乎被畫滿傷痕的時候，那個人終於停手，他把某個東西放入了我的心口。”

“整個過程疼的無法想象，我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這間房子，我好像進入了噩夢當中無數次夢到的房間！”

說完後，瘋子直接撕扯開了自己的上衣。

他慘白的皮膚就像是完美的畫紙，那上麵紋著一隻五彩斑斕的巨大蝴蝶！

“我在樓內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死法，但總會在關鍵時刻昏迷。當我醒來後，就又重新躺在了1144房間臥室的床上。一切都被複原，我身上的傷口也會消失不見，隻是這蝴蝶花紋的顏色會加深。似乎它就是希望我不斷的主動尋死，它好像能夠通過我的死亡獲得某些想要的東西。”瘋子無意間的話語，倒是讓韓非想到了管理者任務，他處在管理者任務當中時，每次死亡後都會重新回到開始的地方。

“夢裡那人給你刻在肉上的就是這蝴蝶？”韓非見過很多外來者，但那些種下了人蛹的外來者，它們身上的蝴蝶花紋大都殘缺不全，還有很多直接就是畸形的。

韓非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完美的蝴蝶紋身，他懷疑瘋子可能就是蝴蝶最接近成功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