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受害者家屬看著站在血泊當中的韓非,他們也都冷靜了下來。
十年的等待,很漫長,也很短暫。
漫長的是時間,受害者家屬在慢慢變老,他們的體力和精力已經大不如前。他們開始擔心,倘若自己離開人世,還有沒有人會去尋追真凶,為親人報仇。
短暫的仍舊是時間,這區區十年還無法讓他們忘記失去家人的痛苦,隻要稍一回想,就會在深夜驚醒。
“好吧,我相信你。”魏有福的父親第一個走了出來:“不管你是為了安慰我們,還是出自真心,至少我知道你確實也在追查真凶。”
老爺子在自己家見過韓非一麵,那次韓非是和厲雪一起過去調查的。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拍了拍韓非的肩膀:“注意安全。”
其他幾位受害者家屬也放下了橫幅,慢慢離開拍攝場地。
等到他們全部走後,薑義才趕緊跑到了韓非旁邊:“你後背沒事吧!還疼嗎?道具組呢!趕緊過來給韓非換身衣服!”
“沒事。”韓非根本不在乎自己滿身的血漿,他遭遇過比這更恐怖的事情。
“讓你遭罪了,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
“薑導,我遭不遭罪無所謂,但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韓非扭頭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阿城:“這個劇不能這麼拍,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不僅會退出,還會幫助受害者家屬一起來抵製。”
韓服的話剛一出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感到驚訝,他們都把韓非當成了自己人,以為韓非剛才隻是說說而已。
“你是說真的?我還以為你剛才隻是在安慰他們。”薑義從道具組那裡拿來了新衣服,他想要遞給韓非,但是韓非卻沒有去接。
“在新滬影視學院您教過我,我要稱呼您為老師,但老師您現在拍攝的電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電影嗎?”
“你可能沒到我這個年紀,所以還沒有太大的感受,人有時候還是要學會讓步才行。”薑義發現韓非說話語氣不對:“你不會真要因為這件事退出吧?”
“以前我很在乎演戲,現在我發現了很多比演戲更重要的東西。”韓非脫下了滿是血漿的外套:“我建議你等到案子破獲以後再來拍攝,如果這樣硬拍的話,就算拍出來也是一部爛片。”
“喂!你懂什麼啊?”阿城從地上爬起,他跟經紀人溝通之後,越想越氣:“我還以為你是多大的腕兒,結果就一個十八線跑龍套的?”
“我不是腕兒,也不是跑龍套的,我是一個演員。”韓非平靜的看著阿城。
“你有什麼作品嗎?你有什麼節目嗎?報個名字讓我去學習學習?”阿城不敢跟韓非對視,表情不屑的移開了目光。
“咱們都是自己人,不要內訌。”薑義試圖勸架。
“誰跟他是自己人?一個跑龍套的還跑出優越感了?他剛才不是說要退出嗎?那就讓他退出好了,真以為地球是圍著他轉的嗎?”阿城這個人很記仇,剛才韓非說他演技垃圾,雖然這是實話,但往往實話最傷人。
“你少說幾句吧!剛才要不是韓非擋在前麵,你那一桶血就直接砸到受害者家屬身上了!到時候咱們這部戲肯定會受影響,你們公司估計也要花不少錢去公關。”薑義很了解這個圈子,也正因為了解所以他不願意放韓非離開,整部戲裡演技最好的就是韓非了。
薑導訓斥完阿城後,又走到了韓非旁邊:“這個案子拖了十年都沒有抓住凶手,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破案,就算我能等得起,但是投資我們這部劇的公司呢?劇組百十來張嘴也都等著吃飯呢,韓非,現實一點吧。”
“這人就是個神經病,演戲入迷,真把自己當受害者家屬的兒子了!”阿城對韓非極不滿意:“還說如果不修改劇本,就幫助受害者家屬一起來抵製?你跟這案子有關係嗎?腦子有病吧!”
“我和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你們很快就會知道。”韓非掃了一眼躲在人群裡的阿城,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樣,嚇得阿城一哆嗦。
“你和這案子有關係?”阿城想起了韓非剛才的那個眼神,冷汗刷的就冒了出來:“難道你是潛逃的凶手?連、連殺七人?”
“韓非,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把這部劇拍完,我們可以按照受害者家屬提的要求去更改部分劇情。”薑義根本沒有搭理阿城,他本身也看不慣阿城,隻是因為對方公司給了投資,所以沒辦法替換阿城。
“你們大的方向就走錯了,這麼拍下去,注定會是一部爛片。”韓非換下了滿是血漿的外衣:“薑導,你在我無戲可拍的時候給了我機會,所以我也真心希望我們這部劇能夠拍的精彩,而不是背負罵名。再過一段時間,案子就會有突破性進展,到時候你可以給這部劇一個完美的結局,也算是給死者一個交代。”
“你一個跑龍套的,哪來的勇氣指點江山?你就是這部劇裡一顆小小的螺絲釘,不學會謙遜,你永遠也彆想出頭。”阿城的經紀人也站了出來,她在阿城身邊噓寒問暖,然後對著韓非惡語相向。
“彆吵了!”薑導聲音變大,他本來就夠煩的了。
“薑義,我知道他曾是你學生,但你對待我們之間的態度也相差太多了吧?”阿城怨氣很重:“你彆忘了,我才是這部劇的主角,這部戲少了誰都可以,但沒了主角你們什麼都拍不了。”
他說完就朝著自己經紀人招了招手:“我們走。”
阿城離開了拍攝場地,他與其說是提前走,不如說是有點害怕韓非,不想繼續留在那裡。
兩人跑出了公寓樓後,經紀人才趕緊抓住阿城,有點擔憂的問道:“阿城,咱們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吧?”
“放心,我就是先晾他們幾天,等他們知道離開了我不行後,自然會再來找我。到時候我就可以多提一些條件,然後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阿城臉上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那個死跑龍套的,我要想辦法把他給擠走,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聽著阿城的話,經紀人內心隱隱有些不安:“阿城,那萬一他們不來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