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卻是嗔怪的橫了他一眼,“你不可否認,溫家在他們的經營之下,已日益壯大。且他們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無人能挑出他們毛病,這便已是很好了。”
說完沒再理會他,隻對許真真溫聲道,“丫頭,認親之事晚些再說吧。你有了身子,切記憂心煩惱,那件事你爹會處置好、替你討來公道的,你安心在家裡養胎,啊?”
“不錯,有子豐和我在,你什麼事兒都不用管。”溫老爺子道,“我明日進城裡一趟,讓人查一查,此事是否是五皇子授意的,而後再酌情處理。此外,子豐也快科舉完了,我去接接他。”
許真真忙說,“爹,我也想去接夫君歸來。”
“不行。”溫老爺子這回強勢了,“你今時不同往日,不宜舟車勞頓。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那好吧。”許真真勉為其難的妥協。
她身體是很好,可若硬是要坐馬車去城裡,外人會覺得她不懂事。
她隻能自己暗地裡去外邊的山川河流汲取靈氣,等待楊瑞進空間,同她報喜了。
老夫人道,“乖,等楊瑞中舉後,如煙、如寶的婚禮,也該操辦了吧?丫頭,明日你抽個時間,咱娘倆好好斟酌,出個章程來,回頭再去找我那些個老姐妹提提意見。”
許真真哭笑不得,一口一個乖,還真把她當小孩子了啊。
不過,這古代的婚宴禮節確實令人頭疼,特彆如煙、如寶嫁的又不是普通人家,她可辦不好這婚宴。
“娘,那就拜托您了。我出身擺在那兒,孤陋寡聞,是沒有能力去操辦這些的。有您幫忙,那可真是太好了。”
“丫頭,你有你的好,勿妄自菲薄……”
屋裡正說著話,外麵忽然“劈裡啪啦”的響。
一場大雨,來得毫無征兆,又快又急,狠狠砸在地麵,濺起朵朵水花。
許真真看看天,“這雨下得怪啊,不知作坊裡晾曬的乾花收沒收。”
老夫人也道,“我們的衣服,估計丫鬟們也來不及收了。”
門外忽然傳來驚呼,“五小姐,您站那兒,奴婢給您拿把傘……”
許真真看出去,隻見招娣徑自穿過走廊,對丫鬟的話恍若未聞,遊魂似的直直走入庭院。
漂泊的大雨,把她渾身澆透,衣裳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這孩子不對勁!
許真真心頭一震,脫下外套,冒著大雨衝出去,披到招娣身上,將她緊緊裹住。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這孩子渾身都在發抖,可眼神空洞,麵無表情。
“招娣!”
她聲音透著惶恐,被嚇到了。
招娣的視線緩慢而僵硬的移到她臉上,瞳孔有了些許焦距。
“娘親。”
她聲如蚊呐,而後身體軟軟倒下。
“丫頭!”
……
招娣的一場高熱,打亂了許真真所有的計劃。
發燒也是人體在排毒,她沒有使用靈泉水,隻是推掉所有的工作,陪在她身邊。
第一天,招娣病得昏昏沉沉的,又哭又鬨,嘴裡反複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若軒。”
一遍又一遍,像是已篆刻在她心頭,每念一次,都帶來蝕骨的痛。
第二日,她退了燒,人卻不分白天黑夜的睡,誰也不理。
接連兩日都是這樣,大夫說她心有千千結,得要心藥醫。
許真真壓根兒不知她發生了何事,去哪裡要心藥啊?
李守業去成衣鋪和作坊問了好些人,都不知道“若軒”是誰。
她便記起李婆子說過,有個小混混經常纏著招娣,便讓他去鎮上查探。
這才有了結果。
是那混混的頭兒,叫歐若軒,他是白馬州出了名的地痞。
成衣鋪才剛成立不到半個月,便進來兩名衣衫襤褸的流民打劫,凶神惡煞的,可把招娣嚇得不輕。
歐若軒恰巧經過,二話不說,帶著小弟把流民痛毆一頓,再驅逐了出去。
招娣為了感謝他,請他上醉月樓吃了頓飯。
不料此人也是花花公子,見招娣貌美如花,又是鋪子的老板,便起了獵豔之心。
用三言兩語的情話,便哄得情竇初開的招娣心花怒放,對他暗生情愫。
兩個月前,歐若軒有事去了外地,讓小混混跟在招娣身邊,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防止她與彆個男子結識。
更過分的是,歐若軒從外邊回來,身邊跟著一濃妝豔抹的女子,大腹便便,張嘴喊才十六的招娣“姐姐”!
歐若軒介紹,這女子是他的外室,一直在外租房安置,離招娣的鋪子,僅隔一條街。
如今懷有身孕,打算娶招娣,尊她為正妻。
他還厚顏無恥的對招娣說,讓她多討些嫁妝,到時買一間大屋子,一家人住在一起,熱熱鬨鬨的。
招娣憤怒、悲傷到了極致,讓錦衣衛的人現身,將歐若軒與外室轟出鋪子,自己趕車回了家……
許真真站在門口聽李守業說完,又是心痛,又是憤怒,“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兒,竟被那畜生竟如此傷害!我不宰了他,難消我心頭之恨!”說著就要往外走。
屋裡卻傳出招娣虛弱的聲音,“娘親。”
許真真忙轉身進了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招娣,娘的寶寶女,可好些了?”
招娣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啞聲道,“娘,是我自己心聾目盲,錯把人渣當好人,是我不安分,不知羞恥,不曾與你相商,便與他人私相授受。是我自作作受,怨不得他人。”
許真真一怔,回過身來抱住她,“傻丫頭,你一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懂什麼呢?若不是他心懷不軌坑騙你,你又怎會陷進去?他玩弄了你的情感,此事斷不能善了。”
招娣眼角有淚水滑下,聲音染上了濃濃的鼻音,“娘,他好歹在流民手下救過我一命,我回來之前,錦衣衛大哥也出手教訓了他,我……此事不提了罷。”
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滑入鬢發之中。
許真真瞧著女兒如此痛苦,那心也像刀剮似的疼。
伸手給她擦眼淚,“丫頭,是娘沒保護好你,是娘的錯。你彆難過了,為這樣的人渣,不值得。”
“娘,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招娣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在臉上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