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殺氣!
難道這裡當真有外人?
他驚疑不定,握著刀,往角落裡查看。
楊瑞苦笑。
他知道他一旦動用精神力,便會引發大陣的攻擊。
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好在他的精神波動不大,這大陣的反噬力便弱了些,他隻是身體被洞穿了而已,還死不了。
他打算再用一次精神力,出現在大街上。
哪怕再次被大陣傷到,可隻要有人將他送回農莊,服下他藏在那兒的靈泉水,他就能得救。
他閉了閉眼,再一次積蓄力量。
沈逸飛疑神疑鬼,握著刀遲遲不敢捅下去,手掌心溢滿了汗。
就在此時,他忽然聽見外邊傳來了嘈雜聲,不由得抬頭往上看。
莫家的暗牢在地下,入口在書房書架後的牆壁上。
關了門,便與外界阻隔。
不過,暗牢的頂部,有留兩扇天窗,能大概瞧見外邊的情況。
沈逸飛眉頭緊鎖,他聽見外邊傳來的是慘叫與廝殺聲!
大事不妙!
他心頭發緊,忽地有個侍衛出現在天窗外邊。
他大喊,“姑爺,錦衣衛的人來了,逃……啊!”
這名仆人的身體被一柄佩刀洞穿。
錦衣衛那幫殺神,居然找上來了?
沈逸飛瞳孔驟縮,他毫不遲疑的舉起刀,捅向楊瑞的胸口。
先殺了他,來個死無對證!
許真真剛好通過地道走到這裡,瞧見這一幕,她亡魂皆冒,“不要!”
陡然聽見她的聲音,打算使用精神力離開的楊瑞,渾身劇震。
沈逸飛也是動作一滯。
轉過身,瞧見是許真真,他內心恨意翻湧,又雜夾著大仇得報的興奮,麵容變得扭曲猙獰。
他衝許真真露個挑釁而陰森的笑容,手裡的刀,猛地捅入楊瑞的心臟。
“不!”
許真真呼吸驟停,整個人都崩潰了,旋風般衝過來,手裡的匕首,也朝著沈逸飛刺去。
沈逸飛沒想到她不著急查看楊瑞的傷勢,反而著急殺自己,一時沒防備。
待他回過神,那匕首便已刺到了跟前。
這一刻,他絕望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隻覺得眼一花,便有道身影擋在了自己跟前。
是阿滿!
“噗!”匕首深深刺入阿滿的胸口,鮮血飛濺。
阿滿轉過身,用力推沈逸飛,“走!”
沈逸飛麵色陰冷,默不作聲。
許真真隻是微微一怔,眼裡隻有被虐得體無完膚的楊瑞,內心沒有很大的波瀾,將阿滿推開,舉起匕首,再刺向沈逸飛。
她前世懂格鬥和武術,身手比他要靈敏許多,沈逸飛躲避不及,慌亂失措,扶住踉蹌倒地的阿滿,躲到他的背後。
阿滿深吸口氣,張開雙臂想朝見許真真撲過去,替他爭取逃命的機會。
他被莫家當牲畜般奴役,上回沒給那陳公子行刑問話,他被杖責二十,整個屁股開裂,死狗一般躺在暗牢裡,無人問津。
是沈逸飛讓人把他抬了回去,請大夫治傷,又讓人每日燉肉粥給他。
沈逸飛是他的溫暖。
哪怕此刻為了他而死,他也毫無怨言。
但是,現實很殘酷。
沈逸飛,猛地把他往前用力一推,讓他撞到許真真身上,自己轉身便逃。
許真真一把將他推倒,又在人身上補了一刀。
阿滿倒在地上抽搐,瞪視著那道瘋狂逃竄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苦笑。
他瞪著猩紅的雙眸,死不瞑目。
許真真沒再看他,奔到楊瑞身邊,從懷裡掏出荷葉水,往他嘴裡灌入。
他的瞳孔已經渙散,護在心臟處的那一團靈氣,也在慢慢消散。
他也不能自主吞咽,水從他嘴角流了出來。
僅剩的一口氣散了,大羅神仙也難救!
許真真慌得整個手都在抖,自己含著靈泉水,捏著他的下顎,俯身和他嘴對嘴,喂了進去。
喂了一瓶又一瓶。
荷葉水從他嘴裡源源不斷的滑入腹中,很快,他的胸口發出一團氤氳的朦朧光芒,生機一點點煥發,逐漸變得濃鬱。
許真真絲毫不敢停頓,把一瓶荷葉水都喂了下去。
“在那兒!”入口有紛遝的腳步,往這邊奔來,她越發著急。
楊瑞的性命是救回來了,可他沒了雙臂,她不能讓大家看見他現在的樣子。
不然待會兒他斷臂重生,不知如何自圓其說。
涉及到長生,會引起全天下的轟動。
不說外界如何瘋狂,就是皇帝都會當他唐僧肉般生吞了去。
這也是為什麼,她要趕在眾人之前,獨自找到他的原因。
她慌忙掏出一瓶荷葉水,倒在楊瑞的斷臂上。
然後,脫掉披風,將他的上半身蓋得嚴嚴實實,再緊緊摟著他。
一群錦衣衛殺了進來,看到的便是她抱著楊瑞痛哭的畫麵。
高仁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人沒了?
腦袋“嗡”的炸開,人都不自禁的倒退了好幾步。
皇帝對楊瑞的倚重和信任,他們這些人最是清楚不過。若他沒了,那幾乎整個錦衣衛都要為他陪葬。
這一瞬間,他恨莫家恨到了極點。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他首先該發愁的是該如何補救……
等等,他怎麼瞧見楊老爺動了動?
難道詐屍了?
不,呸呸呸,哪裡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高仁揮去腦海裡胡思亂想,大步走過來,“楊夫人,楊老爺沒事吧?”
他瞧見地上躺著個人,腳步一頓,上前查看,確認他已經死亡,便沒再管,上前下意識的伸手想掀開披風。
許真真急忙伸手擋住,“我夫君受傷極重,還請高大人不要碰,先請大夫來看過才好。”
高仁一愣,人沒死,那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是為哪般?
環顧四周一圈,血跡斑斑的各種刑具,大刀、繩索、帶倒刺的鞭子上還掛著人皮屑和血肉……
不用猜,也知這楊老爺受儘了非人對待。
是瞧見丈夫被折騰得不成人樣,她才如此傷心的吧!
他打消了疑慮,深吸了口氣,“楊夫人,這裡是莫家,為避免橫生枝節,還是讓在下抱楊老爺出去,找禦醫醫治的好。您放心,我會萬分小心,不觸碰到他傷口的。”
許真真卻是哭著搖頭,“他被打得遍體鱗傷,動一下都是沒頂的痛,他承受不住!你們先去請大夫進來看過,給他敷上藥,等好些了再走。”
拖,能拖多久便多久,說她麻煩、神經病也好,她得再多拖一會兒,讓楊瑞的雙臂全長出來,才能把他交給這些人。
高仁聽了隻想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