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懷疑楊瑞搞事,而是擔心沒把人帶回去,皇帝會怪罪。
“馮統領無須擔心,我有自保手段。”
楊瑞往他手裡塞了一個瓶子,“此乃第一代,我贈與馮統領。外觀與藥效略有不同,即便他人瞧見,也不會產生誤會。”
龍衛統領武功深不可測,是皇帝親衛之首,值得拉攏。
所謂的第一代,不過他新編的說詞,其實就是靈泉水放多一點。
馮統領隻覺得手裡的瓶子無比燙手,滿眼不敢置信,“這是給我的?”
楊瑞含笑點頭。
統領咽了咽口水,眼裡滿是不舍,卻很堅決的把瓶子遞回去,“楊老爺好意心領,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在下消受不起。”
他麵容嚴肅,還帶著幾分疏離。
楊瑞笑容微斂,思考了片刻,便明白了。
曆代龍衛都是皇帝的親衛,已經算是一種傳承,因此,馮統領對皇帝的忠心,毋庸置疑。
而自己拿出已被吹出天價的“神藥”相贈,他便誤以為,自己要對他行賄。
這讓他有種被逼著背棄職業道德、背叛皇帝的感覺吧,所以才那麼生氣。
楊瑞眉宇間浮現幾許無奈,“在他人看來,我這‘神藥’價值連城,但是對我而言,隻是一瓶能治病療傷的藥水而已。我與馮統領一見如故,誠心結交,便送你這瓶藥水。
隻是沒想到,讓你誤會了。是楊某太過唐突,”楊瑞拱手致歉,“楊某給馮統領賠罪。”
馮統領神色複雜。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楊瑞如今身份高貴,先送他珍貴“神藥”,在自己不知好歹拒絕後、又如此誠懇的道歉,是那樣的大度從容,反倒顯得自己太過敏感,太不通世故。
他也抱拳,道,“是在下反應過激,該在下向楊老爺道歉才是。”
楊瑞莞爾,“這天都要黑了,我們這麼來回道歉真的好嗎?”
馮統領搔搔頭,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楊瑞便說了個折中的法子,“此藥水也是大補之藥,據說對你們練武之人很有幫助,我也不知真假,你拿回去,喝了試試。若真有用,也好幫我宣揚一二,讓更多的人來買,可好?”
對習武之人有益?
馮統領雙眸微睜,“這種神藥,楊老爺還有很多麼?”素有“武癡”之稱他,的確心動了。
楊瑞神秘一笑,“不多,製造也不易。但是,想要,終歸能弄到。”
馮統領瞳孔驟縮。
神藥竟可以再造!
這楊老爺前途不可量啊,難怪聖上與他推心置腹!
他朝其他龍衛看了一眼。
總共出動一百多人,此時將那輛銅製馬車守得固若金湯。
他和楊瑞的談話,他們未必能聽見,可是瓶子塞過來,所有人都看見了的。
此時仍然還有幾個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他和楊瑞,內心定然也很渴望得到神藥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接過了神藥。
“楊老爺如此誠心誠意,在下便卻之不恭了。在下想向楊老爺再購買一百瓶,不知可否?”
自己得了好處,下屬眼巴巴瞧著,他心裡頭也不舒服。他想著買一百瓶放著,以後論功行賞,也好讓他們心服口服。
楊瑞暗說,你方才也說這玩意兒價值連城,你開口就是一百瓶,你想過自己的購買力嗎?
他搖頭,“一百瓶太多了。馮統領如此關照,真是看得起我。隻是我能力有限,供給整個國家也才一百瓶,我最多隻能給您十瓶。”頓了下,又加了一句,“是第二代的,還得過一段時日再有。”
他不能讓太多人服下靈泉水,不然他們的命運被改變,他會被天道處罰、毀滅。
馮統領看向他那幫下屬。
個個都裝出目不斜視的樣子,實質上都豎起耳朵偷聽呢。
馮統領沉吟了片刻,道,“十瓶便十瓶吧。楊老爺給我什麼價錢?”
楊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先回去稟告聖上,回頭咱倆談談。”
馮統領麵露難色,“還得聖上的批準?此事咱私底下交易不成麼?”
楊瑞一語雙關,“聖上不喜歡他信任的下屬,有事瞞著他。”
自古皇帝都是獨裁者,底下之人搞小動作,他會不高興。
不光買賣“神藥”要報,就連他贈送了一瓶給馮統領,也要報。
馮統領也是個頭腦靈活之人,一點便明。
頓時雙手抱拳,感激道謝。
等他們離開,楊瑞轉身回到小屋子。
打掃衛生、燒水、而後搬出一張缺腿的桌子,用石頭墊著,搬到門前的空地上泡茶。
村民們在不遠處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有的人是偷窺,有的人蠢蠢欲動,想進來搭訕。
楊瑞統統沒理會,坐在那兒懶洋洋的曬太陽。
裡正邁步過來,一雙略有些混濁的三角眼,閃爍著精光。
他微垂著頭,手裡端著一碗饅頭,麵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楊老爺,你這冷鍋冷灶的,要弄點吃的,費勁的很。我這兒有幾個粗麵饅頭,先吃兩口填下肚子吧。”
楊瑞起身用手擋了擋,“哎呀老丈,太客氣了。糧食金貴,我也不餓,您端回去吧。”
他的力氣比老丈的要大許多,推了幾回,老丈也沒能送出去,便有些生氣。
他沒有妥協,兩人正僵持著,一名男子便走了進來。
他正是方才在統領麵前質疑楊瑞的、長得尖酸刻薄的男子。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裡正叔你也真是的,楊老爺身份尊貴,怎麼能讓他吃這拉嗓子的寒酸吃食呢?不說大魚大肉,您最少得準備些飯菜啊。”
說著伸出黑手,閃電般抓住一個饅頭便往嘴裡塞。
裡正麵色大變,忙上前,一把奪回。
可男子已經咬了一大口饅頭在嘴裡,邊咀嚼邊口齒不清地道,“裡正叔,你討好他有什麼用,人家吃慣了山珍海味,你這馬屁拍到馬腿上,呃……”
裡正急白了臉,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又往他腹部擂幾拳,急吼,“吐,給我吐出來!”
男子被打得彎下腰,卻作了個吞咽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