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沐出現在堂屋,告知眾人,“沈逸飛的母親去世了。”
聞人庭麵色發青,一拳砸在茶幾上,“該死!天不佑我!”
他的計劃是,暗中做手腳,先讓莫初然與沈月娥的婆媳關係惡化,再讓沈逸飛與莫初然發生爭吵、猜忌。
可沈月娥一死,這矛盾的根源沒了,以後要對付他,更加困難。
許真真也覺得有些意外。
在書裡,沈月娥是在沈逸飛中了舉之後才死的。
算時間,是在明年的年中,足足提前了大半年。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令她病情惡化?
可若不是絕症,她不至於死那麼快才是。
溫老爺子麵色也不太好看,“沈逸飛這無恥小兒,還真奈何不了他了?”
“其實無須如此投鼠忌器。”聞人庭眼眸冰冷,“我暗中殺了他,再給莫家足夠的賠償,斷不會再與我計較。”
溫老爺子捋須,他也在考慮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許真真沉吟道,“那沈月娥的死因是什麼?能打探到麼?”
所有人看向聞人沐。
聞人沐立即明白許真真的用意,“我們的人也想過在此事上邊做文章,因此打探得很清楚。
據大夫說,沈月娥上國都思念故土,心中鬱結難解,傷神傷臟腑,年前便一病不起,拖了這大半年便去了。你們看,”
他看向大家,麵露苦笑,“沒有能下手的地方啊。”
大家感覺到此事的棘手,紛紛沉默。
許真真卻是不認同,“這不過才離開北省一年不到,再怎麼思念故土,也不會到要人命的地步。沈月娥的死,定然不尋常。
你們可以嘗試從伺候她的丫鬟下人去查。無論死因與沈逸飛夫妻哪一方有關,他都不會好過的。
此外,還可以設局把他打殘,讓他參加不了科舉,他前程儘毀,莫家自會放棄他,到那時,想對付他,還不容易麼?”
大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溫老爺子道,“與我先前想的不謀而合。小庭子,這件事就交給老夫吧,你先送貨回家鄉,等我的好消息。”
“這……”聞人庭猶豫。老爺子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卻把他卷進來,他過意不去。
思量再三,他道,“外公,殺雞焉用牛刀,此事我能處理好,就不勞您費心了。”
一旁的楊如煙瞪圓了眼,“你胡說什麼,誰是你外公!”
聞人庭痞痞一笑,沒做出回應。
其他人都在想事情,也沒有在意這點小細節。
“義父,你遠離朝廷,再插手這些事,若被皇帝知道,怕要降罪於你。”許真真也道,“此事一時不好下手,我們還可以等一等。”
“再等下去,他羽翼豐滿,要動他更難。”溫老爺子擺擺手,“就這麼定了,先把他弄殘再說。此事我簡單部署下,便能天衣無縫,你們放心吧。”
老爺子的性格倔得很,他的話容不得彆人反駁和質疑,許真真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聊了一陣國都的形勢,便有下人來稟,“老爺,外邊來了幾個人,牽著幾頭怪牛,說是聞人公子讓送的,您看?”
怪牛?
所有人都看向聞人庭。
“是我們烏達國的奶牛。”聞人庭雙眸灼灼看著楊如煙,“這一年來,承蒙如煙姑娘的配合與關照,買賣才這般順利。奶牛送她,來年合作愉快。”
他動不動就給如煙送禮,大家早已見慣不怪了,金銀首飾綾羅綢緞等等不一而足。可這回送的奶牛,令人耳目一新。
最開心之人就數溫老爺子了,撫掌大樂,“奶牛好啊,這以後不愁沒蛋糕吃嘍。”
楊如煙還因上回的話題而心懷芥蒂,道,“外公,這份禮太貴重,我們不能要。”
溫老爺子不以為意,“這幾頭奶牛它能產奶,咱們留下吧,大不了咱們也送他幾頭水牛。”
楊瑞悠悠地道,“這幾頭奶牛跋山涉水的來到這兒,可不簡單。”
許真真仔細一想,倏地抬頭,吃驚地看著聞人庭,“烏達國到這兒四千多裡路,你是怎麼送到這兒來的?”
聞人庭嘴角微勾,聞人沐搶先道,“這十幾頭奶牛老金貴了,我三哥安排了二十人伺候著。不敢走水路,一直走陸地,走走停停,硬是走了大半年,才到達這裡。”
走路半年!
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聞人庭。
許真真抓住他話裡的重點,“有二十人伺候十幾頭牛?那為何外邊隻有幾個人幾頭牛?”
聞人庭兄弟眼神都有些黯然。
“路途中遇到泥石流、劫匪,犧牲了三人,奶牛也死了大半,剩下的,都在外頭了。”
嘶……
這麼一想,簡直比唐僧取經還艱難啊!
聞人庭為了如煙,竟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楊如煙看著他,眼神複雜,“如此勞心勞力,大費周章,三個無辜之人還為此失去性命,隻為滿足我那點口腹之欲……值得嗎?”
聞人庭眼眸凜然,聞人沐卻是語氣不善地道,“如煙姑娘,我們會長為博君一笑,從不會去計較得失。
下屬遇難,我們都很難過。可你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風險的。送奶牛是我們對你和楊家表達友好、感恩的法子,不單是下屬,就是他自己本人,若能分身出來,他也都願意走這一趟的。”
楊如煙啞然。
不得不說,這一番話,令她內心很震撼。回顧聞人庭對她所做的點點滴滴,確實看得出他真心實意的對待自己。
送奶牛,他或許真的沒有多想,隻是希望自己開心而已。他的屬下為此犧牲,他定然很心痛,自己不領情還說風涼話!
內心頓時愧疚萬分,低頭道,“對不住,聞人先生,是我膚淺了。”
聞人庭頓時嘴角上揚,“無事。這奶牛,你收下可好?”深邃的眼睛裡,像盛滿美酒一般,閃爍著迷醉的光澤。
楊如煙莫名的就臉紅了,垂著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許真真瞧女兒這副模樣,內心五味夾陳。
這丫頭到底還是動心了,離淪陷也不遠了啊。
再看那滿麵春風的聞人庭,怎麼看怎麼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