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搓了搓臉,調整下情緒,道,“你說得對。在這兒幫我做針線,我一個人去就好。”說完抬步往外走。
“是。”小丫鬟雖然感到她的態度轉變太快有些奇怪,不過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不會忤逆她。
快要走到沈月娥房間時,莫初然刻意的放輕了步子。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般,或許人都有種偷窺他人的嗜好吧。
她悄悄靠近房門,然後站在外頭,不等她把耳朵貼到門板上,便聽見裡邊傳來異樣的聲音。
“飛兒……你彆這樣,停下來……飛兒。”
聽得出沈月娥嬌喘中帶著激動和亢奮!
而沈逸飛雖然沒有說話,可若是仔細聽,也是呼吸急促!
好一對狗母子,竟白日宣淫,簡直喪儘天良!
莫初然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全往腦門衝去,頓時理智全無,猛地將門一把推開。
待定睛一看,頓時驚呆了。
沈月娥口吐黑血,披頭散發的趴在床邊,手無力地朝一旁伸著,想要抓住什麼。
沈逸飛對著一盆枯萎了的牡丹花一拳又一拳的砸,直砸得枯枝花泥四濺。
他的拳頭已砸破,鮮血直流。
他卻感覺不到痛似的麵無表情,又好像是被鬼附身一般,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暴戾氣息。
這詭異的情景,跟她方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無比驚懼,撲了過去,“逸飛哥哥!”
沈逸飛轉過頭,猩紅嗜殺的雙眸,像是要擇人而噬的凶獸!
莫初然硬生生止住腳步,從骨子裡生出的恐懼讓她如置身於冰窖,下意識的想逃。
然而,晚了。
沈逸飛身子一晃,一雙帶著血腥味的冰冷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她尖叫出聲,那雙手倏然收緊,她的聲音扼殺,驚恐地瞪圓了雙眼。
“飛兒,不要!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些!”沈月娥也是驚慌大叫,她掙紮著想起身,人卻撲倒在地,張嘴又吐出一口黑血。
沈逸飛眼神有了焦距,將莫初然一把推開,奔過去把她抱起。
“飛兒,答應我,千萬……”沈月娥又吐了黑血,雞爪般的手緊緊揪住沈逸飛的衣襟,“千萬不要做傻事自毀前程,不值得。”
她瞪著眼,嘴裡反複說著“不值得”,執拗的要得到兒子的回應。
沈逸飛紅著眼眶,臉埋在她的頸脖間,語帶哽咽,“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會……”
沈月娥嘴角上揚,勾起一絲欣慰的淡笑,“如此,娘走得也放心了。”
“娘!”沈逸飛痛徹心扉,抱著她的手都在發抖。
沈月娥呼吸急促,急聲道,“飛兒,你把娘放床上吧,娘累了,想躺躺。”
沈逸飛便依言放下她,給她蓋上了被子。
沈月娥蜷縮成團,渾身都在發抖。
微微抬起臉,看著兒子,強笑道,“我沒事兒。你出去,我歇一歇。”
她其實很痛,毒藥已經將她的五臟六腑都腐蝕糜爛,生機渺然,不過是一口氣在撐著罷了。
但是,為母則剛,她不想在兒子麵前流露出自己的衰弱與狼狽。
沈逸飛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是那麼的眷戀難舍,充滿了痛楚。
沉默良久,他才啞聲應,“好。”
給她掖了掖被角,眼裡恨意翻湧。轉過頭看向莫初然,已換上了一副愧疚的樣子,“然兒,我方才魔怔了,對不起。”
莫初然還未從那瀕死般的窒息感中回神,隻愣愣地看著他,“相公,為什麼?”
沈逸飛黯然神傷,“大夫說,娘情況不妙,讓我心裡有個準備,我一時難過,就……”
莫初然仍然驚魂未定,聽他這麼說,仍然半信半疑,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退,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逸飛哥哥,你莫要太過擔憂傷神,娘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
沈逸飛眼裡有仇恨一閃而過,隨之又換上哀傷之色。
“我娘為了我,在紅袖招忍辱偷生一輩子,又隨我顛沛流離到國都,我曾發誓,一定要讓她享福。可如今,她病成這樣,我連治好她都無能為力,又何談讓她過好日子?我無能啊!”
他狠狠擊打自己胸口,那帶血的拳頭,在衣襟上留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跡,狀若癲狂。
“飛兒,你住手!”沈月娥驚懼大喊,又吐了些血。
她此時已分不清沈逸飛是在做戲還是真情流露,她隻是本能的焦急。
莫初然上前抓住沈逸飛的雙手,“逸飛哥哥,你不要這樣……”
她自始至終,對他的愛都沒變過,此時見他如此痛苦,早已將懼怕拋到九霄雲外。
“不要管我!我連娘都護不住,還有何麵目苟活於世上!”沈逸飛抽出手,又開始抽自己的臉自殘。
莫初然心痛欲死,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拽下他的雙手,也往自己臉上扇,“逸飛哥哥,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娘,你要打,就打我吧。”
她是真的後悔了。
若她知道沈月娥中毒死去,會讓他痛心愧疚一輩子,她說什麼也不會動的。就當他納了個不要臉的與自己爭寵的妾室,惡心是惡心,可最少他會開心快樂。
不得不說,女人真正愛一個人,真的會心聾目盲。
沈逸飛方才的樣子分明很詭異,莫初然心中疑團重重,可當他使了一招苦肉計,她便猶如蒙蔽了六識,立即就信了他,且為他心疼自責。
沈逸飛要的就是她的信任,怎麼可能還打她?
被她握著的雙手鬆開,改為捧住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的情感,也猶如火山噴發般難以控製,踮起腳,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勇敢的回應。
受到最大衝擊的便是沈月娥。
心裡說不上是悲還是痛,她渾身顫抖,對莫初然的恨,充斥著胸腔。
自己被這賤人毒害,還被她搶走兒子,已是生死大仇。
如果有刀,定將她千刀萬剮。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還要看著她與兒子秀恩愛!
“噗……”一道帶著腥味的血箭,從她喉間噴射到莫初然的衣服上。
她渾身抽搐、痙攣。
莫初然身後那一大片血跡氤氳開來,成了一朵朵淒然鮮豔的花。
“娘!”沈逸飛推開莫初然,撲到床邊,想要抱住她。
可雙手落到她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卻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