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老爺子在楊家,簡直樂不思蜀。
有桃林,有花海,有吃不完的新鮮果蔬,有高山流水,有楊家那便利而新奇的各式家居用品,對了,還有美酒。
這一切都美得像詩像仙境,比世外桃源還要令人治愈,做神仙也不過如此!
平日裡他們在家端著個威嚴古板的模樣,維護自個一家之主的形象,到了這裡,有好酒好菜有知己老友,還有這麼個美麗的地方,他們喝點小酒,便都破了防。
時而對天高歌,時而互懟爭吵,時而吟詩作詞,總之是徹底的放飛自我,自由奔放,無拘無束。
在楊家盤桓了好幾日都不願歸家。
可在外頭浪了那麼久,他們再不回,家中小輩可要親自來接人了。
而剩下三分之一的桃子,許真真送了些給鄉鄰,讓老爺子夫妻送些給朋友,剩下的用來釀桃子酒。
其實,這個季節,還有許多水果能釀製成果酒的。
自家沒有那麼多果子,可以從外邊收購。品質差些無所謂,有靈泉水和白糖調味,酒怎樣釀都好喝的。
是以,酒作坊日夜加班加點,釀製了一批果酒。
量不多,依靠合作商和老爺子的朋友等等,內部都銷完了。
楊家擁有了五個作坊,其中酒作坊訂單今年已排滿滿,陶瓷作坊是如寶在跟,光是做自家的酒瓶、香水瓶、醬油瓶等都已足夠。
醬油作坊是李守業負責,工序不多,工人也不多,可出產量極高,生意已輻射到北省周邊省市,相信過不久,便能鋪到全國。
其餘香水作坊、成衣鋪都是做女人的生意,上升空間很大,且還能接更多的單子。是以,溫老夫人便開始帶著如煙和招娣這兩個外孫女出去赴宴。
一來為這兩個作坊的生意,二來是把這個兩個丫頭帶入上流圈子。
許真真的想法是,幾個女兒當中,隻讓如煙出麵經商,其他幾個姑娘,躲在幕後負責作坊的運作就行。
畢竟,這是封建的舊社會,女子在外頭拋頭露臉,是會被人看輕的。
而如煙喜歡外出,以後要找丈夫,也極有可能是商人,她不太注重這些,便由她對外。
老夫人之所以帶上招娣一起去赴宴,是想給她挑個夫婿。
如今楊家聲譽和地位,不說村裡,就是整個白馬州,都鮮少有能與之匹配的人家,要放眼整個北省,或者省外,才能為招娣挑選到門當戶對的親事的。
許真真自己的人脈有限,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老太太身上。
她在家照顧快要臨盆的如寶,心裡暗暗期待呢,殊不知,她們才出門沒有多久,便轉了回來。
溫老夫人與如煙麵色不太好,招娣低著頭,像做錯事了一般。
許真真一詫,“這是怎麼了?”
如煙有些氣憤,正想要說什麼,老夫人拉她一下,衝她搖搖頭。
老太太拉著許真真走到一旁,低聲說,“方才在路上,招娣忽然說肚子疼不想去。如煙問了她許久,她才支支吾吾說,高攀不起那些高門大戶,也不打算嫁人,把如煙給氣著了。這孩子心裡排斥呢,你同她聊聊吧,我帶如煙去了。”
許真真微怔,“這孩子去之前為什麼不說?上了車才變卦,也忒磨人了。”
老夫人道,“小姑娘家家的心思複雜多變,哪兒說得準的?你問問她是不是心裡有人了,語氣溫和點兒,莫要罵她,啊?”
許真真點了點頭。
待她們離開,招娣期期艾艾地道,“娘,我去作坊了。”
成衣作坊如今有五個織娘,三個繡娘,她負責設計和監工,紅姐包攬了白馬州鋪子裡的大小活計,她偶爾過去,對對賬和紅姐討論新款什麼的,工作挺清閒,沒到那種一刻離不開的地步。
她這麼說,有種逃避或者拒絕溝通的意味。
許真真溫柔地道,“丫頭,說起來,咱娘倆還沒有好好說過話。總歸作坊的活兒你也安排好了,不如就陪娘去桃林上走走吧。”
招娣遲疑了下,“好……不過,把大姐和二姐叫上。你說過的,懷孕時要出來多走動,以後也好生養些。”
還是想逃避啊。
許真真內心歎息,麵上卻笑道,“你大姐在作坊裡忙進忙出,運動量足夠,你二姐下個月要生了,這會子宜靜不宜動,可不能讓她跟著咱們去爬山。”
招娣摸了摸鼻頭,“哦。”
“走吧。”
許真真率先往前走,招娣磨磨蹭蹭的跟在後頭,很不情願似的。
出了門,張婆子恰巧端著一個簸箕,蘿卜乾的味道直撲鼻子。
她神色如常的與這母女倆打招呼,招娣自己反而不好意思,默默躲在許真真身後不吭聲。
待走過去之後,許真真便不悅地道,“你與二牛清清白白,遇到他家的人就該坦蕩自然,縮頭縮腦的,人家還以為你心虛了呢。”
招娣滿臉通紅,咬著下唇,應了聲。
許真真瞧她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模樣,語氣便軟了幾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問心無愧,即便有流言蜚語出來,你也不要畏縮逃避。二牛馬上要成親了,你以平常心麵對,當他是你自己大哥一般,心裡便不會彆扭了。”
娘親懂她!
招娣眼裡溢滿了淚水,伸手去摟許真真的手臂,低著頭,很是失落的樣子,“作坊裡有兩個人是見著二牛哥給我送早飯的。最近她們都在說什麼沒良心、白眼狼、攀高枝,我一出現,她們便不說了,各自散開,當我是過街老鼠。”
許真真沉下了臉,“在自己的作坊都被人欺負,你是不是太軟弱了些?”
招娣感到了難堪,咬著下唇,麵色發白,語氣卻有幾分委屈,“這兩人是外村請來的織娘,我記得娘說過,這種靠手藝吃飯的女子,身上都有一股傲氣,不好請,讓我不要輕易得罪,忍忍便是的。”
“那也要分什麼事兒啊。她們這是明擺著對你使用了冷暴力,還亂嚼舌根,你這都不整治,你這作坊主管,還有何威信可言?還有,”
許真真恨鐵不成鋼,不停地數落,“作坊是咱們開的,想讓誰滾蛋就誰滾蛋,你為何要忍氣吞聲?莫說她們隻是織娘,就是貴婦千金,你也要將她們趕出去才是!”
招娣麵色一陣紅一陣白,既為親娘的維護而感到高興,可又為自己沒及時處理而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