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爺子笑嗬嗬點頭。
溫柔體貼的後輩,哪個不喜歡?
隻有溫老爺子哼了聲,“便宜你們了。”
陳老吆喝,“摘桃子,摘桃子,把活兒乾完,回去咱們喝兩盅。”
他掉光了牙齒,嘴巴乾癟內凹,說話都漏風。
白老揶揄他,“老陳,你還要摘桃子?你不光提不動,還吃不動,這麼貪心作甚?”
“我吃不吃得動,方才你們不是瞧見了?”陳老轉過身,“真真啊,這回我要摘個十斤八斤,你舍得嗎?”
許真真笑道,“不說這幾斤,便是八十斤八百斤,隻要您能提得動,我都舍得。”
“好好。”陳老被哄得身心舒暢,“丫頭,我那有一冊子,根據我和我兒子考過的試題整理而成,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來,給你家相公作為參考。”
這古代的試題,隻要是同一個朝代,這變化都不大的,來來回回都是那些題目。過了科舉當上官的,作答都是十分出彩的,一般整理成冊子,供後人研讀,作為文化底蘊傳下去。
能看到他們的答案,對楊瑞的幫助必定很大。
這可是人家壓箱底的寶貝啊。
許真真眼前一亮,“真是太感謝您了。”
“無妨。如你方才所說,我這是投桃報李,哈哈。”
陳老笑容暢快,其餘幾位老人心裡卻有些不滋味。
當然,他們不會承認自己妒忌了。
白老翻白眼道,“真真如此大方,老陳你卻拿套破冊子來哄她,真不是東西。”
陳老反唇相譏,“她摘的桃子,你不也拿了?我送她套冊子,那麼你呢?你能送她什麼?”
白老嘿嘿冷笑,“你放心,我出手絕對比你大方。”
溫老爺子接口道,“既喊你們來,就沒想過占你們便宜,這銀子禮品什麼的,便算了。我家女婿八月份院試,咱幾個老家夥再湊一起,幫他一把便是。”
陳老擼著胡須,“楊瑞小友是文學大家,對朝堂之事也有獨特的見解,是個難得的人才。此事不用你說,我也會助他一臂之力,將他推到朝堂上,為聖上所用的。”
溫老笑眯眯點頭,“如此甚好。”
白老賊兮兮的湊到他跟前,“老溫,你對你這義女婿如此上心,該不會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其餘老人雖然沒有插嘴,卻都帶著幾分玩味看著溫老。
溫老一臉嚴肅,“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我準備帶真真回國都開宗祠,入我溫家的族譜。”
幾位老人都有些吃驚,“你溫家會同意?”
溫老雖然為官清廉,從不貪汙,可資源相當豐厚。
不說底下門生子弟各級官員送的東西,就光是這幾十年皇帝夏利賞賜的宅邸田產莊子,價值都難以估算。
溫老退位後,便與老妻離了國都,在外遊山玩水,家裡的財產,全交給族人打理。若是許真真回去,這些東西勢必都要交到她手裡的。
一個外人,又是名女子,溫家定然不甘心。
溫老沉著臉,冷哼,“此乃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他們來指手畫腳。哪個不服,先把這些年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再說。”
他能爬到那麼高的位置,背後自然離不開家族的支持。
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家族依靠他得到的好處,還少嗎?
而且,他也為家族也挖掘、培養了不少人才,位居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有好幾個。他欠家族的,早就還清了。
他夫妻二人膝下無子,對於財產也看得淡,許多東西,族人拿了便拿了。
可這回有了女兒,他們若還想趴在他身上敲骨吸髓賴著不給,那就看看,還行不行得通。
白老便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自己把握好便是。”
後麵這些話,許真真沒有聽到。
她正往山下走,嘴裡無意識念叨,“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白老突然大喊,“丫頭,你嘴裡念叨的可是詩詞?”他聽得不是很真切,隻隱約覺得這是一首好詩。
許真真愣了下,應聲,“啊。”
“你再念一遍,大聲點。”
許真真撓撓頭,又重複了一遍。
陳老一拍手,激動得白胡子都跟著抖了抖,“這首詩妙啊。”
其餘幾位老人細細咀嚼,也是滿臉的驚喜。
陳老斟酌再三,忽然道,“感覺有些不對勁。丫頭,這首詩是何人所做?這後麵應該還有詩句才是。”
“這詩比較長。”許真真往上走了幾步,硬著頭皮往下說,“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話音落下,便又聽見陳老說了三個好,看向許真真,“還有呢?”
許真真暗罵自己作死,好端端的吟什麼詩啊,這詩隻記住一半而已。
她一臉無奈,正想說沒有了,一把充滿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無酒無花鋤作田。”
楊瑞背負著雙手,氣定神閒的站在眾人跟前。
“好!”陳老歡喜得臉龐都漲紅了,“雖語言淺白通俗,可意境美妙強烈,灑脫豁達,風流不羈,快活似神仙啊。妙極!小友,這首詩可是你所作?”
楊瑞薄唇微勾,“陳老過譽了。”
他在那些詩會上借用了不少古人詩詞,這一首他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的,索性就一裝到底吧。
“果真是你!”像是見到心愛的東西,陳老望著他的雙眼都在冒綠光,“如此才情,窩在這小村莊真是埋沒了你。”
楊瑞笑眯眯的,很是謙虛,“小子年少時不知世間險惡,輕狂浮躁,不知所謂,所作詩詞全是心中美好的願景,不切實際,讓您見笑了。”
許真真嘴角抽了抽,她怎麼聞到一股凡爾賽的味道?
福了福身子,她轉身下山喊人來摘桃子。
聽見身後的陳老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小子,你故意打擊誰?你輕狂無知都能寫出那樣恬靜瀟灑的詞句,那你告訴我,你沉穩內斂寫出的東西,是什麼樣子的?”
沒聽見楊瑞的回答,許真真回過頭,瞧見他一臉便秘吃癟的模樣,差點笑出了聲。
該!
裝逼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