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不屑一笑,“此人在整治稅收方麵,很有才能,義父知人善用,曾提拔過他。可他的為人,義父從不苟同。
義父在位時,他阿諛奉承,將義父視作親生父親般;義父退下來後,態度便一百八十度轉變,麵上恭敬,實質上陽奉陰違,不以為意。
若不是義父朝中關係過硬,怕是他連門都不讓義父進了。所以,咱們站到他的對立麵,對義父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許真真驚訝,“不能吧?咱們去他家做客的時候,他多熱情啊,當你親兄弟似的。”
楊瑞曲指彈了下她額頭,“傻媳婦兒,他可不是看在義父的麵子才如此。是咱們有神奇的青菜和魚,咱們自身的價值,值得他交往、討好。”
她呆了呆,巴巴地道,“那義父當初為何把他引薦給你認識?”
楊瑞拉著她在火盆旁坐下,和她一起烤火,“很簡單啊,我想經商掙錢,巡撫想斂財。我給到他足夠的好處,他給我謀取許多福利與政策,我倆便能成為最佳拍檔。”
“記得上回賣魚嗎?大半部分顧客來自他。賣魚所得六萬餘兩,分他一萬多。這隻是開始。”
許真真驚訝。
她以為,溫老爺子帶他出去應酬,是為他日後鋪路,可誰曾想,竟是因為做買賣。
老爺子在位時不是兩袖清風的麼?
如今遠離朝堂,竟也為了這些阿堵物折腰?
是為了自己嗎?
她晃了晃腦袋,暫時拋開這些想法。
“那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對吧?”
楊瑞點點頭,“青蛇幫會處理好。”
她還是有幾分不放心,“追殺青蛇幫的那些黑衣人見到了咱們,那麼,巡撫便猜到你會插手。青蛇幫裡一切變化,他都會聯想到你。他不會對付咱們嗎?”
楊瑞眼眸裡閃過一絲寒意。
的確,在絕對的權勢麵前,自己卑賤如泥,要弄死自己一家,實在太容易了。
他冷笑一聲,“那狗官不敢。他不是莫如海,他很機警。他從我們的那些青菜和魚中判斷出,我們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在沒有把握將我全家弄死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的。更何況,他嫡子還在青蛇幫手上。”
“那他會不會把咱們的信息,賣給比他更上一層的權貴呢?”
楊瑞想了想,“之前不會,以後難說。不過,此事我會和義父商議,做出應對的。”
許真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沉默了片刻,她又道,“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去了趟青蛇幫總部。他們的高層對我有很深的敵意,一時不察,便遭到了暗算。”楊瑞臉上有一絲不自然。
許真真狐疑地盯著他,“做得了他們高層的,一定是武林高強之人。他們隻需一掌,便能把你拍成肉泥。用得著拿刀劍暗算你麼?”
楊瑞眼眸微閃,左手隨意搭在無處安放的右手上。
這是他前世忽悠人之前,不自覺流露出的動作!
這家夥果然還有事瞞著她!
許真真立即手指著他,“哦,心虛了不是?楊大總裁,我想你在騙我之前,好好想清楚,欺騙我會有什麼後果。”
楊瑞抬眸,無奈一笑。
“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與莫姑娘回到青蛇幫總舵,高層完全不聽我解釋,殺機四伏,連幫主也壓不住。
莫姑娘便與我演一出苦肉計,她裝作被高層說動,悲憤欲絕的想要殺死我,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隻是她拿刀刺向我胸口時,故意慢那麼幾分,讓我躲。沒想到的是,同時有一名高層對我下手。
我避開了那淩厲的掌風,卻避不過她的刀。”
許真真光聽他說都覺得驚險萬分,冷汗都下來了。
明明很心疼他,脫口而出的卻是,“楊大總裁好膽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孤身一人深入虎穴英雄救美,嘖,這下子還不贏得美人歸麼?”
“就知道你會多想。”楊瑞捏了捏她的臉頰,“瞧瞧你這小嘴,噘得都能掛油瓶了。”
許真真瞧見他眼裡的寵溺,還妒意消散了些。
嘀咕,“我真懷疑,你這苦肉計是針對她而設的。”
楊瑞彈了彈她額頭,“胡說八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莫姑娘不會起那種小女兒心思的。”
許真真忍不住笑,“你這是什麼傻話。她是江湖女子,可也是豆蔻少女,怎麼的就不能懷春了?”
“我年紀足以做她父親,她當我長輩一般。”
許真真嗤之以鼻,“你捫心自問,你的外表,你的言行舉止,哪一點像中年人?你不顧一切的營救青蛇幫,是熱血青年才有的衝動好吧?衝冠一怒為紅顏啊,換作是我,心都酥了。”
原本以為他不會與她有過多交集,可現在看來,他會像夢中所見的那般,被她搶走!
楊瑞一怔,雙眸沉沉將她望著。
“那麼,我兩世都愛著你一人,從現代追到古代,跨越時空與時間的長河,你的心,酥沒酥?”
許真真心頭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說他愛她!
他或許看穿了自己沒有安全感,知道自己患得患失,所以,他表白了!
他愛自己!
他愛她!
他的話,在她腦海裡循環轟炸,心裡頭浮現起難以言喻的幸福、甜蜜與愉悅。
她的紅唇不受控製的上揚,纖細的雙臂勾上他脖子,紅唇輕啟,“我的心,何止酥了,簡直是融了,化成了水。”
她溫柔地說著上輩子認為最惡心的情話,主動親了上去。
客棧之外。
身形纖細的莫敏芝站在暗處,望著那客棧門口出神。
冷風將她單薄的衣裳扯緊,勾勒出她完美的身體曲線。發白的臉上眉頭緊蹙,增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柔弱意味。
壯漢胡老三在她身後兩丈遠,站立了許久,才上前。
“少幫主,咱們當真要進國都?”他原本隻是個分舵的小堂主,卻因護著莫敏芝與楊瑞進入總舵有功,一躍進入高層,且將陪著莫敏芝上京。
莫敏芝收回目光,“對。”
她冷然道,“此事隻有你、我、我爹和楊老爺知,若再有他人知道,便是你泄露的,我定不輕饒你。”
胡老三點點頭,忽地又意識到不對,怪叫,“少幫主,哪能是屬下呢,那楊夫人定然也知的,還有楊老爺一家……”
莫敏芝黑沉沉的眸光壓迫而至,他隻好閉嘴。
過得一陣,他心裡又有了疑問。
可不知自己當不當講,在那兒猶豫,如同百撓抓心,忒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