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被分到中間的位置。
前後都有竹片夾茅草鐵箕的牆隔開,杜絕一切作弊的可能。
這種情況下,誰若東張西望,便會成為考官第一個觀察的對象。
楊瑞正襟危坐,很快沉下心來,開始答題。
縣試的第一場,是填空題,從四詩五經裡出的題目。這個他很熟,他答得很順暢。
接著是默寫經帖,他記得熟,沒問題。前世自小便練習書法,字寫得也好。
吃了點東西繼續。
最後是作試經詩。
作詩是他的短板。
雖然從小他被爺爺逼著背過不少千古名句,但是,用在這裡,好像都不合適。
不過,試經詩注重格律,他隻要不錯韻腳,懂歌功頌德,問題不大。
他絞儘腦汁的拚了一首詩,檢查了好幾遍,瞧見有不少人交卷了,他便也交了上去。
走出考場,已是黃昏。
外邊已經不下雨了,天空湛藍,純淨剔透,像被濾過似的,讓人心情愉悅。
考生幾乎全出來了,有的人腳步輕快,神情輕鬆,有的人愁眉苦臉,萎靡不振。
有的甚至暈倒了,有的跟個孩子似的嗚嗚大哭。
誰考得好,誰考得不好,似乎一目了然。
楊瑞瞧著這一幕幕,像極了上輩子高考結束後的場景,內心也不禁生出感觸。
“相公!”許真真邊朝他揮手,邊小跑了過來。
楊瑞急迎了幾步,捉住她的手。
她有些害羞得躲了躲,便甩開,便任由他握著。
她仰著臉,笑問,“餓了吧?咱們先回去吃飯。”
沒問他考得如何。
都考完了,好不好都已成定局,問也隻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沒有必要,等結果便是了。
他牽著她的手,慢慢地往客棧走。
夕陽斜照,在夫妻倆身後,灑下一地金黃。
……
回到客棧,先讓小二傳熱水,夫妻倆洗了澡,又點了菜。
這些事情,是可以回空間做的。
但是,你人住在客棧,總要有些動靜的,不然彆人要起疑。
等洗漱好,天色也不早了。
楊瑞拿帕子幫許真真擦頭發,她說起今日在街上的遭遇。
“那青龍幫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眾財物,實在猖狂。當初巡撫就應該派官兵把整個幫派全剿滅了。”
楊瑞皺眉道,“此事也是我思慮不周所致。如今導致百姓受苦,巡撫也有可能因此被參。”
許真真愁眉苦臉,“那怎麼辦呢?連累了這麼多人……我這心裡挺難受的。”
“你莫急,過兩日我與義父再去找巡撫。”楊瑞拉著她,在小幾子旁坐下,“先吃飯吧。”
許真真應了聲,手捧起飯碗,卻遲遲不下筷子。
“怎麼?不合胃口?”楊瑞給她夾了她喜歡的紅燒茄子。
許真真遲疑了下,如實道,“我心裡有點慌,總覺得會出什麼事兒。”
楊瑞心想,她定是被今日的事嚇著了,心疼地握住她冰涼的手,“彆怕,萬事有我。等吃完飯,我們一起來想想,這件事要如何圓過去。”
許真真這才露出些許笑容,“好。”
楊瑞莞爾,給她夾菜。
兩夫妻很快吃完飯,讓小二把剩飯殘羹撤下,兩夫妻便進了空間。
房間裡一早就燃起了兩個大火盆,將寒冷阻隔在外。
夫妻倆蹬掉鞋子,脫掉外衣,嬉笑著滾到溫暖的被窩裡。
許真真道,“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等過兩日放榜,咱們就回吧。”
“得先去和郭謙聚聚,儘量快些往回趕。”楊瑞的手,壓上她有些冰涼的小腹,“怎的還是這麼涼?後日咱們去找個老中醫瞧瞧,彆落什麼病根了。”
許真真把自己深深埋在被窩裡,隻露出一張小臉,“不用。荷葉水便是神仙水,什麼病治不好?我明日多喝幾口就行。”
楊瑞擰眉,“之前為何不多喝?”
“我喝了許多。沒察覺出身體有什麼毛病,我總不能拿它當開水喝吧,那得多浪費啊。”
楊瑞有些不信,“上回你不也是身子不適?那時就應該多喝一些。”
許真真一臉無辜,“我喝了呀,我也不知為什麼我生理期還會腹痛,可能原主得了什麼癌還是什麼的重症吧,荷葉水隻能一點點消除修複,而不能一次性消除。”
楊瑞倏然變了臉色,壓著她小腹的手也緊握成拳。
許真真的小手覆蓋他的拳頭上,“莫要緊張,我隻是說說而已,並非真有那麼回事。而且,我這一回的症狀很輕微,幾乎可以忽略,就說明,我已經沒多大問題……”
楊瑞急切地打斷她,“那荷葉水在哪兒?”
她愣了愣,瞧見他麵容冷峻,下頜緊繃,像是變回了之前那個嚴肅的他,不禁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話都說不利索了,“在、在櫃子裡有兩瓶,家裡房間也有備用。”
楊瑞一言不發起身,給她掖了掖被角,把被子壓嚴實,再去找荷葉水。
過得片刻,他找了出來,就著瓶子,架在火盆上溫。
許真真瞧他穿著一件單衣,坐起來勸他,“喝涼水是對身體不好,可這水本來就是治人的,涼也無所謂,你拿給我喝吧。”
他隻說,“一會兒就好。”
“哎呀,你快來,我冷。”
許真真一再催促,他還是堅持把水放火堆裡烤上一陣,才起櫃台上拿杯子,把荷葉水從罐子裡倒出來,遞給她。
“你呀,可真倔。”她嗔怪地橫了他一眼,接過水喝了一口,暖暖的,有股清冽的薄荷水味道。
“嗯……”她一臉陶醉,“好甜呀,我感覺我在喝蜂蜜,好好喝。”
好造作的樣子。
楊瑞微微勾唇,“快點喝了躺下,小心著涼。”
許真真三兩口喝下,拽著他,急忙鑽入了被窩。
“好冷!”
兩人再次滾入了被窩裡。
……
第二日,天空還在下雨。
今日楊瑞還有最後一場考試,是與斷案、律法相關。
但是,他運氣很不錯,考的題目,他都從溫老爺子給的資料裡刷過,所以答得也順暢。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老爺子為了讓他考上,費了多大的心思。
最後一場是附試,也就是附加題,難度升級。
這一場,他是絞儘腦汁、根據自己敏銳的思維判斷的,大約也斷得八九不離十。
兩場試考完,他回到客棧,倒頭便睡。
許真真也沒打擾他,給他做好吃的。
接下來便是等待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