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日前,她便和楊瑞到了城裡,找間好些的客棧住下。也虧得她有先見之明,到了縣考這兩日,客棧人滿為患,街上也全是人,根本找不到住宿。
這也加深了她的焦慮。
“你說你這一個月才臨時抱佛腳,你有把握能過嗎?若是沒有,咱再等下一屆好不好?信心足些,也穩妥些。”
楊瑞淡笑道,“你錯了,科舉我早有計劃。我穿過來的第五日,我便開始讀書。白天忙,晚上挑燈夜讀。足足準備了八個月,這縣試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才甘心的。”
許真真回想下,確實,從她見這家夥第二回起,就見他的狗窩裡帶了書。至此以後,每天都有看,老勤奮了。
她發現,越是出生顯赫的孩子,他們就更要有出眾的能力,才能掌控家族企業,不然,會被淘汰出局。
所以,她家的大boss生來便是做大事的人,無論在哪個地方,什麼時候,都有長遠的計劃,清晰的目標和持之以恒的毅力。
這就很棒!
“好嘛,是我多慮了,那咱們趕緊睡覺吧。”
夫妻雖然住客棧,但晚上還是宿在空間裡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嘛。
楊瑞應了聲,伸手攬過她,開始解她小衣的扣子。
她一臉懵,揪緊了衣領,“你明日就上戰場了,你今晚還要交作業,不會對自己太殘忍嗎?”
楊瑞滿頭黑線,“我是看你穿得單薄,怕你生病,想讓你穿上棉衣睡來著。”
她哭笑不得,“咱都蓋兩床被子了,一左一右又放著兩個火盆,足夠暖和,我是多有想不開,才會穿那累贅的棉衣睡覺?要是以前,我還摞睡呢。”
楊瑞神色一滯,腦子裡瞬間便有了畫麵感,渾身熱血都似被點燃了。
許真真接觸到他狼一般的目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往床角縮去,“你冷靜點,兄弟!疲軟會影響你考試的發揮……”
他眯了眯眼,“兄弟?”
他衣服都脫了,結果她把他當兄弟?
許真真訕笑,“不是,同誌。為了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咱們這友誼的小船,得一直平穩航行,才能到達……啊!”
楊瑞猛然將她撲倒,狠狠在她脖子上啄一口,“我讓你同誌。”
“不,你冷靜,你聽我說……”許真真還在垂死掙紮,然而身上一陣清涼,某人已經熟門熟路的,解開了她的衣扣。
許真真急眼了,火大地道,“你脫衣服作甚,老娘來姨媽了。你特麼是不是想浴血奮戰啊。”
楊瑞雙眼發直,愣了好半晌,“來個開門紅也不錯。意頭好,明日我定能旗開得勝。”
又要埋頭苦乾。
許真真默了默,道,“我一大耳刮子扇得你七竅流血,那意頭更好。”
楊瑞總算認清了事實。
從她身上起身,伸手拽過棉被,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大手覆在她冰涼的小腹上,心有不甘的嘀咕,“你大姨不是才剛走不到二十天麼,怎的又來了?”
“這具殘破的身子,生理機能全壞了,姨媽期不準算什麼,若沒有金手指,我小命都沒。”許真真抓住他蠢蠢欲動的手,“好了,彆惦記這點破事了,養精蓄銳,明日好精神抖擻上戰場,啊?”
他委屈、不甘,哼哼唧唧的鬨起了情緒,在她胸前拱來拱去,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
從未見過他如此孩子氣的一麵,搞得她也有點心軟。
伸手輕拍他後背,輕聲哄,“睡吧,睡吧。”
一麵哄,一麵打嗬欠,聲音含含糊糊的,沒一會兒,就把自己哄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她比誰都累。
精神一放鬆,便扛不住了。
楊瑞抬頭,滿眼都是心疼。
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唇,然後結結實實將她圈在懷裡,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同是月黑風高夜,同一間客棧內。
三樓的一個房間裡。
一襲黑衣,戴著黑色麵巾的女子,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身形魁梧的蒙麵大漢站在她右側,跟前跪著一名身材矮小、賊頭賊腦的男子。
女子道,“事成之後,再給你二十兩銀子,讓你遠走高飛。倘若你露了,你便咬死了說沒有幕後指使,是你自己曾經想進楊瑞的作坊做事,吃了幾回閉門羹後懷恨在心,找人隨意摘抄的文章,故意陷害他的。
如此你頂多坐幾年牢,我會想法子將你撈出去,再保你娘安享晚年。可如果你不配合不老實,或者將我賣了,我會讓你在監牢裡,也生不如死。”
女子全身隱在黑暗裡,這些話仿若從地獄裡發出,冰冷嗜殺,令人不寒而栗。
哪怕這男子是個滾刀肉,此時聽來,也不禁心發寒。
他咽了口口水,“為何是我?”
女子麵紗下露出的一張紅唇,嘴角勾起,“因為,你該死。”
男子渾身一顫,目光驚疑。
“你偷蒙拐騙,無惡不作,你死了,定會有很多人拍手稱快。”女子閒閒地道,“你可以不做。隻是,你方才吃的飯菜裡有毒,若沒有解藥,你會死得很慘。”
男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在發抖,怒目圓瞪,“你個賤人,休想騙我。”
女子道,“讓我想想,你眼下應該是喉嚨火燒火燎,胸口悶痛,這是毒發的前兆。怎麼,你感受不到麼?”
男子一下子站起來,猙獰的目光遊離,忽地撲來,“你、你給我解藥。”
女子紋絲不動,她身旁的大漢上前,一手拽住男子的衣領,將他高高提起,砂鍋大的拳頭,砸在他鼻子上。
頓時,鼻血飆出。
大漢吼,“能不能乾?”兩拳。
“能不能?”三拳。
男子被打得滿臉的血,渾身抽搐,忙大聲喊,“能,能!”
大漢將他狠狠一摜。
男子痛得蜷縮在地上,咬著牙,沒發出哀嚎。
女子道,“那對夫妻的模樣,你已見過,明日你見機行事便是。機靈點,彆把事情搞砸了。”
男子痛苦地申吟,從鼻腔裡發出“嗯”的聲。
女子揮手,“滾吧。”
男子強撐著站起,凶狠地瞪了女子一眼,抬起衣袖和胳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起身踉蹌著離去。
房間內僅剩的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