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閒暇時,都忍不住議論:
“說是逃荒而來,可我瞧他們長得細皮嫩肉的,衣著光鮮,反倒像是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和少爺。”
“許是家道中落,或是哪位大老爺養在外頭的外室和私生子吧。”
“他們難道都沒有體己錢麼?有病沒錢治,窮得揭不開鍋,我昨日給兩個餿掉的黑麵饅頭,母子倆都吃掉了。”
“哎,那兒子雙腿是瘸的,他娘也是一身的病,都是可憐人,咱們就少說兩句吧。”
鄉親們搖頭歎息,便都轉了話題。
這一日,一頂灰撲撲的轎子,停在了村口。
鄉親們起先不太在意,可從這轎子裡鑽出來一位身披鬥篷戴著麵紗、氣質出眾的姑娘、往這家人走去時,他們便很驚訝,紛紛矚目。
“咳咳……”從低矮的屋子裡傳出一連串強烈的咳嗽,姑娘身身形頓了頓,隨之抬腳進去。
入門進去,左側便是房間。
見她進來,斜靠在床頭、瘦得隻剩一架骷髏的男子,無神的雙眸倏然煥發出神采。
“娘、娘,莫姑娘來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
那咳得直不起腰的婦人抬起頭。
她便是消失許久的齊月華。
隻是,她臉上多了幾道疤痕,乾瘦的身形有些佝僂,樣子比以往蒼老了十倍都不止。
當然,她落得這個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為了對付許真真,找上了“一品甜”的掌櫃。
合作幾次,兩人勾搭成奸,便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在她全家坐牢、回到村裡又被驅逐時,那掌櫃還念著幾分舊情,派人去救她。
可她和楊如季傷得太重,掌櫃為了救她,花了一大筆錢後,心灰意冷,便不再管她。
這時,莫初然找上了她。
之後許真真遭遇到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出自她之手。
可惜,許真真氣運加身,她所有的算計都成了泡影。
令她想不通的是,莫初然回國都,居然也把她母子倆帶上。
安置在楊家莊後不聞不問,也不給生活費,讓她母子倆吃儘了苦頭。
眼下莫初然突然來訪,她無比錯愕。
怔愣了半日,才手足無措的站起,“你……你來了。”
莫初然掃了她一眼,道,“這天寒地凍,你穿著如此單薄,如何受得了?”
她苦笑,“我母子倆身無分文,受不住又能如何?”
莫初然雙手環胸,“你在埋怨我沒給你銀子?”
齊月華微微低頭,“不敢。”
莫初然冷哼一聲,道,“你把事情辦砸了,我沒殺你算好的,還想我拿錢養著你?”
齊月華默不作聲。
“你可知我為何千裡迢迢,把你帶到這兒嗎?”
齊月華垂眸,搖頭。
“那我告訴你,許真真一家,遲早要進國都,你能猜得出來嗎?”
齊月華愕然抬頭,“不可能!”
許真真是什麼人?
粗鄙惡毒的無知村婦!
哪怕她做生意掙了錢,可刻在骨子裡的卑賤,是無法抹去的,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那般。
這樣的女人,她有什麼資格來國都生活?
“嗬……你反應這麼大,應該是妒忌她了吧?”莫初然笑了笑,“她的夫君,比你夫君優秀千百倍,你是羨慕不來的。”
齊月華內心頓時崩潰了。
忌恨、不甘、憤怒、悲傷等情緒,如潮水般淹沒了她。
她向來愛和許真真做比較。
她自認為長相不俗,秉性好,理應比許真真過得好。
可眼下自己卻是一無所有,而許真真卻能過上她夢寐以求的生活,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不,不能讓她得逞!
她深吸了口氣,道,“我承認,她嫁得好。但是,還沒到最後那一步,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哦?”莫初然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還有何本事對付她?”
“我自己便是本錢。”齊月華微微仰起臉龐,傲然道,“給我一筆錢,我能在此挖幾個大坑,埋了那賤人一家子。”
莫初然道,“不,抱歉,讓你誤解了。我並不打算讓他們來國都。”
齊月華詫異,“你是想?”
莫初然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齊月華遲疑了下,向她靠近。
莫初然在她耳邊低聲說,“你這樣……”
說了好一會兒,齊月華的神色,從驚訝一點點變得陰森。
……
如玉在家裡過了一晚上,第二日便隨師尊回去了。
她留了師門地址,他們門派裡每個月固定也有人出來采賣,把地點也告訴了許真真。
若是有急事,倒也好找到她。
許真真有些不舍。
不過,她不能影響到楊瑞,很快便收拾好心情,投入到忙碌的生活當中。
後山的田地全種上了花、青菜和豆子,留下那一小塊地,也開始種人參。
家裡的田地也該播種插秧。
這些全是劉福發帶著許靜許沉兄弟做,她做不來,也不過問。
她要做的是,接替楊瑞的工作,在空間裡種花、種人參。
花是要送入香水作坊的,一刻也不能耽誤。
如今在空間裡種一輪農作物,要十幾日才能收一批。好在之前收了足夠多的乾花,要不然香水作坊得停產。
此外,開在村裡的醬油作坊、在集市上開的成衣鋪子,也正式開張。
沒有宴客,可雜事太多,也讓她忙個不停。
成衣鋪子聘請紅姐當掌櫃,她安排得井井有條;醬油作坊有李守業坐鎮,楊如珠沒有什麼經驗,指導工人乾活時總出錯。
因此,許真真在她這邊,花費的時間最多。
過了半個月,她總算上手了。
可是,這一日,她忽然說頭暈難受。
找大夫把脈,居然是懷孕了。
才一個多月,脈象不穩,大夫說休養半個月,他再來複診。
可即便如此,還是讓李守業歡喜得要瘋掉。
什麼事兒也不許她乾,隻顧給她弄好吃的,作坊也不去。
許真真要被氣死,狠狠訓了他一頓,他才有所收斂。
可楊如珠才剛懷上,也不好讓她操勞,隻能她頂硬上。
忙忙碌碌的過完正月,馬上迎來了縣試。
考試前一天,許真真比楊瑞本人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