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煙看到招娣手裡拿出那套不久前、許真真見過的飄逸靈動的裙子,眼裡閃過驚豔,忙伸手去接,“好妹妹,這是送給我的嗎?”
女人對漂亮的衣服,從來沒有抵抗力。
招娣笑道,“三姐,你的還等會兒,這一套是二姐的。”
“給我的?”楊如寶眼裡也滿是欣喜。
“嗯。娘說了很襯你,二姐你試試。”
“好。”如寶也脫去外袍,讓盼娣去鎖緊門窗,她脫得隻剩下一層裡衣。
把衣服拿在手上,生怕弄臟了似的小心翼翼穿上。
幾姐妹的目光卻都齊聚在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各個垂下眼簾,掩蓋住眼裡的悲傷。
心裡都在想:孩子還沒出世,便沒了爹爹,實在可憐。
如寶也很可憐,自己以後一定要對她好。
如寶把衣裳穿上,感覺到大家的神色有些不對,便疑惑地道,“怎麼了?我穿這衣裳不好看麼?”
幾姐妹迅速調整情緒,抬起頭,嘴角露出笑容。
隻是,下一刻,臉上浮現起詫異。
這一套衣裳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太合適,太好看了!
如男張著小嘴,“二姐,你好美!”
盼娣也驚歎,“是啊,仙女下凡一般。”
如寶心情大好,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你倆淨會哄我。”
乍然一看,她麵容清秀,談不上多驚豔,卻是屬於耐看型,越看越好看。
兩個小家夥一臉嚴肅,如男道,“真的真的,不信你問問大姐、三姐。”
如寶抿唇害羞地笑了,臉上浮起幾朵紅雲,越發燦若朝霞。
楊如煙雙眼發光地看著招娣做的那些衣裳。
“五妹,你的腦子太好使,手太巧了。這些衣裳彆出心裁,不知道有多美,我感覺,你的成衣鋪要火了。”
招娣也很歡喜,小臉紅撲撲的,“我手藝一般般的,主要是娘畫的樣式好。”
“我不管,你要給我多做幾套才好。”楊如煙向來愛美,這會子已經忍不住去翻那些衣裳,“這一套該是我的了吧?”
如男急忙上前,“我也要試穿。”
“我也要試試。”
招娣還沒給如寶弄好,頭也不回的說了句,“慢點兒,一個個來。”
……
“這幫死丫頭,一個個都去哪兒了?”
許真真在夥房裡忙得腰酸背痛,楊瑞把她換下來,接手她的工作。
主人都下廚了,張大明、張老爹不好閒著,也進夥房幫忙。
夥房不夠寬敞,張翠不好意思呆著,便退了出來。
劉福發想露兩手做幾個菜,便進了去。
溫老爺子一向愛湊熱鬨,也跟著溜達著進去了。
李守業把在外頭烤好的肉端進夥房,便也沒再出來。
如此一來,楊家便成了男主掌勺,女主逍遙。
許真真抱著嘟嘟轉悠一圈,沒找著幾個姑娘,倒是從如寶的房間裡傳來歡聲笑語。
她一怔,隨之明白了她們都在開解如寶,心裡頭便有些暖。
站在房門外嚎一嗓子,“丫頭們都乾什麼去了?還不出來幫忙貼春聯?”
丫頭們歡快大笑。
“來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或是寬袖遮臉,或是媚眼亂拋,或是一搖三擺,從房門裡魚貫而出,古靈精怪的。
此時此景,許真真腦海裡莫名的浮現起豬八戒選媳婦的場景。
這幾個姑娘水靈靈的,個頂個的好,艾瑪,太自豪了。
“娘,我這身衣裳,好不好看?”
“娘,看我看我。”
姑娘們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隻把許真真喜得合不攏嘴。
“美,好看,如那翩翩起舞的蝶兒,又如那閉月羞花,美極了。”
許真真大笑。
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幾個天仙般的女兒,她這輩子真是賺大發了。
如男衝她扮鬼臉,“咦,娘是黃婆賣瓜自賣自誇。”
許真真衝她指了指,“你個小鬼頭,娘若說你不好看,保管你要哭。”
楊如寶忽然問,“娘,四妹妹那邊,有訊兒來嗎?”
許真真的笑容微斂。
如玉和鐵柱是通過陳滿穀的關係,進入那大門派的,如今陳滿穀在國都,他們也就失了音訊。
“並無。不過,等過完年,我會和你爹去找的,定會把他們給找回來。”
楊如煙適時寬慰她,“四妹和鐵柱天生神力,咱給他們宗門的禮數也足夠,定會平安無事的。”
許真真點點頭,“小七,你去喊鐵柱娘一家過來一起吃團圓飯。”
鐵柱爹喝了靈泉水,腿不瘸了,在白酒作坊做搬運工,他娘在作坊做質檢,他奶奶身體也好了,在家操持家務,他妹妹小花平時跟如男一起上私塾念書,一家人都被安排得好好的。
如男不像以前那樣單純,也懂得思考了,聞言有些躊躇,“娘,要去鐵柱家,得經過兩個舅舅的住處,若是喊他們過來,那舅舅……”
許真真歎氣。
許靜那人心眼比針尖還小,在他們看來,鐵柱一家是外人。喊外人不喊他們,若得知後,又該鬨騰了。
但是喊他們吧,又得喊長貴、平安兄弟,幾家人擠在一塊兒,鬨騰得很,她不是很喜歡。
“算了,你去夥房跟你爹說一聲,讓大明弄些烤肉過去給他們嘗嘗便是。”
幾個姑娘麵露古怪,“娘,爹爹在夥房做飯?”
“嗯。”許真真不以為意,“你們先把新衣裳換下,咱們先貼春聯,再打掃屋子,然後吃飯,洗澡洗頭洗衣裳。”
話事權如今在她手裡,誰敢不聽?
姑娘們紛紛應,“是。”
許真真又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自己是家長,好像要給孩子們派壓歲錢,這又急匆匆的回房準備。
天色全黑了之後,一家人總算坐在屋廳裡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
小雨早就停了,外邊爆竹聲聲,孩子們都出來玩了。
年輕男孩女孩們也出來玩爆竹、跳格子,楊家幾個閨女也想湊熱鬨,飯都沒吃上幾口,便去洗澡洗頭,好出去玩。
飯桌上,隻有張老爹、溫老爺子、劉福發幾個上了年紀的,在喝著小酒聊天。
張老爹眼眶紅紅,“瞧咱們村這般光景,讓老奴有種身處盛世的錯覺。實質上,在這樣寒冷的年三十,外邊餓死、冷死的人,不知凡幾。
老奴每日吃著大米飯,都在感念老爺的恩德。若不是有他,老奴一家子,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