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真腳一落地,忙從包袱裡掏出兩個瓷瓶,跑向那荷葉下方,等待上邊的露珠滾落。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
楊瑞上前,抱住樹乾用力搖了搖,才有大量的水珠滾落。
夫妻倆被澆成了落湯雞,而許真真接到的,隻有少量。
“繼續。”
夫妻二人渾身濕透,才把兩個瓶子的水接滿。
為了爭分奪秒的救人,夫妻倆不敢耽誤半刻,一人拿著一個瓷瓶,意念一動,出現在李守業身旁。
楊瑞扶起他,發現他鼻息全無,隻有胸口還有一點暖氣!
他原本就命懸一線,方才被扔下,造成二次傷害,便沒挨過去。
楊瑞讓他靠在懷裡,讓他的頭平仰,捏開他下頜。
許真真抹了一把眼淚,擰開瓷瓶塞子,把荷葉水灌入他嘴裡。
他沒法自主吞咽,水灌入一半流掉一半。
但是,僅僅是這一半,就已經足夠了。
隻見絲絲縷縷的輕煙,從他臟腑、七竅、傷口處緩緩飄起,瞧著很是神奇。
荷葉水在快速的修複他的傷勢,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結疤、愈合。
他逐漸有了心跳、呼吸,體內生機一點點加強,而後,眼皮子動了動,竟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眼神有片刻的茫然,好一會兒,神采一點點凝聚。
“爹、娘!”李守業看到楊瑞夫妻驚喜萬狀,一下子坐了起來。
許真真瞧見他這般,也含淚笑了,把另外一個瓷瓶遞過去,“這是藥,再多喝一點。”
李守業向來聽話,也不問是什麼藥,抓起來就灌。
許真真忙提醒他,“剩下一半還有用。”
李守業“噸噸噸”的喝了幾口,把瓷瓶還給她,意猶未儘。
酸酸甜甜,很好喝。
許真真看向楊瑞,隱晦地提醒,“快給他洗洗傷口。”
聞言,李守業往自己身上一看,所有的傷口都結疤脫落了。
他不敢置信,伸出被楊康用腳碾過的雙手。
原本骨裂皮爛,鮮血淋淋,此時連疤痕都沒有!
他震驚萬分,渾身都在抖。
“爹、娘,這……”
“一會兒再跟你解釋。”許真真催促楊瑞,“快點兒啊。”
楊瑞勾唇淡笑,“傻媳婦,他眼下已重獲新生,身上那點傷,還算得了什麼呢?”
許真真一想也是。
不過,仍然有些不放心。
“守業,那你自己看看,身上還有哪裡沒好?”
李守業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又前後左右看過,不但全好了,還感受到身體裡蘊含著無窮的力氣,似乎一拳就能打死一頭牛!
他壓下內心的狂喜,猶豫下,轉過身,走到棉被的角落,扯開褲頭,忐忑不安的往裡邊瞧。
看一眼,心頭劇震!
不敢相信,又看一眼。
連續看了好幾眼,他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全好了!
而且比以前還好,充滿了蓬勃的力量!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他曾千百回幻想自己能好起來,可以給珠兒真正的快樂,讓她懷孕生子。
可是,每一次,他都很絕望。
他愧對妻子,所有每次都儘可能的用彆的手段讓她舒服,也跟她暗示過自己不完整。
可是,她每次都不當回事,不耐煩聽。
他以為她不懂男女之事,就哄著她、耐心的跟她講解過一兩回。
結果她卻繞到吃上麵去了。
就好無奈。
每次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可這件事,關乎著他的尊嚴,又害怕失去她,害怕離開家,回到那個肮臟可怕的家庭,所以,他一直沒有勇氣向爹娘坦白。
正是因為他的自私,讓娘子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他每天都在惶恐不安與愧疚自責中度過,所有人都以為他膽怯懦弱才哭,其實,他隻是借此發泄內心的痛苦而已啊。
思及此,他放聲痛哭。
許真真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捶了一下楊瑞,“讓你給他看看你不肯,你看他現在多難受!”
楊瑞也想不通,為什麼他都脫胎換骨了那裡還沒好,皺了皺眉,便要走過去。
可李守業卻小跑回來,一下子跪在許真真跟前。
“爹、娘,我有罪!”
許真真與楊瑞對視一眼,驚訝,“這是怎麼了?傷才好呢,你彆折騰了,有話起來好好說。”
李守業搖頭,麵露羞愧,“我、我之前……不舉。”
他臉漲得通紅,不住磕頭,“爹娘,對不住,我不該隱瞞,我是罪人,求爹娘處罰我。”
許真真傻了眼。
她沒想過會是這樣。
她麵色有些不太好看,“珠兒知道嗎?”
李守業羞臊得滿臉通紅,搖頭,“娘子她並不懂男女之事。我同她談過幾回,她每次都能繞到彆的事情上邊去。”
許真真想到那個隻會吃的大女兒,也有些無語。
“之前不是讓大夫瞧過你身體了麼?他說你沒毛病的。”
李守業耷拉著腦袋,“大夫給我做了檢查,沒瞧出什麼來;又問了些話,都是娘子替我回答的。”
許真真一下子氣笑了,“你傻吧,若她當真這麼懵懂無知,她又怎會替你在大夫麵前做掩飾?她那是為了顧及你的臉麵才如此。”
李守業張了張嘴,麵皮發緊,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巴掌,不吭聲了。
許真真嚴肅地道,“你諱疾忌醫,還刻意隱瞞,實在不地道。我回去會和珠兒談談,她要不要原諒你,就看她了。不過,對你處罰,是一定要的。”
李守業紅著眼眶,“謝謝娘。”
許真真看他的神色舉止跟以往有了很大的變化,便試探性的問,“你就不怕我趕你走?”
“怕。”李守業很是誠懇,“爹和娘豁出命來護我、救我,在我心裡,就跟我親生爹娘一般;娘子對我情深義重,我也舍不得離開她。
但是,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娘趕我走,我毫無怨言。我會出去闖一闖,等有了出息,就回來求娶娘子,用八抬大轎抬她過門。”
瞧他滿臉的自信,眼裡深藏著絲絲野心,這還是之前那唯唯諾諾隻會哭泣、連出門都不敢的大女婿嗎?
許真真詫異極了,“小子,不錯啊,你這算是鳳凰涅槃,還是頓悟了?”